郤氏還有翻盤的可能性嗎?
絕對有的!
看看郤至念了多少塊食邑的名字。
那些都是郤氏實力強大的證明!
這是一個單憑一己之力就能拉出兩個軍團的龐然大物,以家族為單位進行單挑,晉國沒有一家會是對手。
甚至可以說,郤氏對上魯國或衛國,單憑一己之力都能進行一場滅國戰爭了。
現在的關鍵是郤錡和郤犨死了。
郤至僥倖沒死,卻是落到了陰氏的手中。
他不敢保證呂武不會怎麼樣。
甚至,他要考慮的事情太多。
比如,欒書已經將郤氏的封地全給分了,以晉國貴族的尿性,不可能放過這種排排坐分果果的好事。
郤氏要是不出事,他們只有服服帖帖的份。
圍攻郤氏的局面形成。
欒氏和中行氏牽頭,晉國貴族之前有多麼害怕郤氏,參與進去就會對郤氏多狠。
事實上,呂武要是想幫郤氏,應該做的是趕緊安排郤至離開「新田」這個地方。
郤至看不到呂武有放人的跡象。
裡面的原因很複雜。
呂武才不樂意給郤氏的陪葬,順手幫忙的事情可以有,出死力氣相幫則無可能。
放走郤至對呂武有什麼好處嗎?
不能說沒有。
但是非常有限。
甚至會被卷進去。
所以了,呂武哪怕會放走郤至,也不會近期之內。
郤至很清楚這一點。
至於他對呂武講的那些話是真是假,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了。
該拿的文書就拿。
該做的事情?
呂武覺得自己現在更應該小心謹慎,絕對不能搞砸了。
夜幕很快就被白晝取代。
呂武一夜沒睡,不斷對外發出指令。
首先就是讓封地進入最高備戰狀態,有人侵犯就進行最堅決的反擊,沒有得到命令則絕不開拔出境。
期間發生了很多事情。
第一件事情就是城外的郤氏武裝與欒氏、中行氏和范氏爆發交戰。
不到兩個「旅」的郤氏武裝在以郤周為首的一眾家臣率領下,先是突破了中行氏士兵的阻攔,一頭撞上了欒氏與范氏的圍堵線。
不到三千的郤氏士兵打欒氏、中行氏和范氏的四千多士兵,卻是以寡擊眾打贏了!
他們兩千多人殺到「新田」城門處,自然是被緊閉的城門擋住,想要攀城而入時,遭到了智氏和韓氏的守軍攻擊。
雙方在「新田」城牆再次爆發激戰。
結果是欒氏、中行氏和范氏的敗兵被重新集結,與城頭上的智氏和韓氏守軍,對所剩不多的郤氏士兵進行夾擊。
僅有不到百人的郤氏人員四散而逃,並且他們要面臨欒氏、中行氏和范氏的各種追殺。
呂武聽到這個消息,自然是感到無比的唏噓。
三千多人心惶惶的郤氏士兵正面擊敗欒氏、中行氏和范氏四千多的士兵?
郤氏損失七八百。
欒氏、中行氏和范氏何其卻是損失超過兩千。
這裡面有老呂家的鍋。
誰讓那三千多的郤氏士兵,有將近一千五百名是穿戴老呂家的全套裝備。
另外,范氏在這一次交戰大出風頭,他們一千多身穿老呂家全套裝備的士兵成了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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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沒有范氏的那一千多士兵,欒氏和中行氏壓根就是被攆著打。
也就是現在的人詞彙太少。
要不,怎麼都該有「陰氏出品,必屬精品」的段子流傳開了。
還有另外的事情。
先是解氏不知道為什麼攻擊籍氏,雙方從深夜打到天亮。
後面,更多的家族開始了互相攻殺。
這樣就很晉國了!
呂武能夠想像的出來。
昨夜必然會有不知道多少人,用各種各樣的渠道離開「新田」。
他們將把消息帶往各處。
這樣一來,「新田」的混亂必將蔓延到全國。
事實上,考驗晉國這些「卿」的時候到了,他們將決定晉國的未來。
「主,元戎遣家臣而來。」
外面的稟告讓呂武停下手頭的事情。
來的是呂武的老熟人,叫程蒲。
「陰子。」程蒲恭恭敬敬地行禮,說道:「我主請下軍尉入宮城議事。」
先是私人性質的稱呼。
後面變成了公職。
有點意思。
呂武問道:「諸『卿』可往?」
程蒲說道:「上軍將與新軍佐已在。上軍佐、下軍將稍候便到。」
呂武再問:「另有何人?」
程蒲說了不少氏族和公職。
基本都是實力強大的家族。
有些歷史悠久,人也在「新田」的家族,實力不夠沒在名單裡面。
呂武說道:「請稟告元戎,武必去。」
程蒲再次行禮才退出去。
沒有一小會,葛存走了進來。
「主。」葛存行禮,一臉的興奮,說道:「主為天人也!」
啥意思?
他很久之前被呂武派去周王室那邊,主要是負責跟公子周的諸多事宜。
天亮之前回到「新田」,已經向呂武進行了詳細的匯報。
因為參與的事情不少,肯定也就知道了更多的事情。
有太多的事情證明呂武比別人先走了至少四五步,才有了葛存的那一句讚美。
既然葛存回來。
那麼梁興肯定是到了。
呂武洗漱了一番,草草地吃了一些食物,依然是全副武裝,帶人往宮城而去。
街道之上的人遠比平時更少了。
要是有人,也是全副武裝的士兵居多。
現在不會有普通人出來閒逛,他們最好是躲在家中等待亂象平息。
作為一個普通人,能做也只剩下祈禱亂局趕緊過去,不要得到個餓死家中的不幸下場。
老呂家在「新田」的府宅距離宮城,跟其餘有權有勢的家族是沒太大區別的。
一路之上,看到老呂家隊伍的其餘各家士兵,他們的選擇是停下腳步站到街道邊上。
是因為老呂家的隊伍中甲士太多嗎?
可能有這個原因。
更多的是他們已經知道呂武昨晚做了些什麼,被交代一旦遇到老呂家的人,該採取什麼樣的態度。
「陰子?」解朔站在原地招呼了一聲,問道:「要往宮城?」
呂武這才看到解朔,不改以往的態度,彬彬有禮地回了個禮,道:「正是。」
解朔問道:「可否同行?」
呂武能說什麼,答曰:「自無不可。」
昨晚解氏跟籍氏火拼,看來是解氏贏了?
話說,這兩家什麼時候結的仇,有多大?
結果是,呂武沒到宮城,隊伍裡面多了三家別的人,都是蹭隊伍的。
一切只因為呂武帶的武裝太豪華,光是甲士就達到三百,另有近千身穿鐵甲的銳士。
所謂「銳士」不簡單是因為裝備好,代表的是很能打。
呂武猜測「新田」要發生大事,肯定是要帶上精銳,是吧?
沒有任何意外的是,途中遭遇到老呂家隊伍的各家,不管是哪一家都選擇了避讓,其中涵蓋欒氏、范氏、中行氏、智氏、韓氏這些卿位家族。
不是一夜過去,老呂家就能像螃蟹那般橫行霸道了。
純粹是他們用這樣的態度表示,呂武做了極為正確的事情。
得到這種待遇的呂武知道,接下來才是關鍵,不能因為獲得這樣的待遇就飄了。
宮城前方的廣場。
停駐在這邊的士兵很多,他們來自各家,一個個都是全副武裝的模樣,看上去還有些殺氣騰騰。
呂武所在的戰車直接來到緊閉的宮門前方,抬頭往上一看,臉色很臭的程滑就在上面。
「開門!」
這話不是呂武喊的。
城門在「咿呀」聲中打開。
呂武沒乘坐戰車入內,選擇了步行。
隨同的還有三百甲士,其餘老呂家的士兵則留在宮城外面。
呂武沒有徑直入宮,邀請程滑下城牆一見。
「何事?」程滑就是木著一張臉,還很不爽地盯著呂武一直瞅。
呂武不解地問:「此是為何呀?」
程滑有一說一,道:「昨夜逼宮亦有你一份。」
是啊。
咋了?
昨晚到宮城來的人太多了,卿位家族除了郤氏,一個沒落下。
另外,實力強大又或是歷史悠久的中等家族,基本也全來了。
「依你之言,目無法紀之輩,人皆厭之。」程滑有點不客氣。
這位老哥到現在還說這話?
呂武看到遠處有士匄不斷招手,想好好跟程滑談一談顯然不合適。
他說道:「聽我一言,辭去宮城公職。尚有多事,我且稍後予你一一道來。」
「我何人也!」程滑虎著一張臉,十分厭惡地看著呂武,繼續往下說道:「豈可聽命於你!」
這不是自身地位被老下屬超過的惱羞成怒。
完全是看到了看不慣的事情。
有自己的為人準則。
眼睛裡容不下半粒沙子。
呂武又看到士匄的手臂越招越急,說了一句:「我為上大夫,爵位比高於你;又卸任『閽衛』不久,有事未了,亦可傳喚於你。」
程滑有些呆住,想了想,好像是這樣沒錯,不情不願地應:「諾!」
鬆了口氣的呂武邁著比較快的步伐來到士匄這邊。
「武。」士匄要拉著呂武到旁邊,發現竟然拉不動。
呂武看士匄頻頻打眼色,不得不主動走到邊上。
士匄說道:「元戎決意除掉今上。」
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呂武不得不佩服欒書的擔當和勇氣,只是士匄和自己說這個幹什麼?
士匄皺眉說道:「我私以為不妥。」
啊?
老范家竟然不同意???
士匄低嘆了一聲,說道:「昨夜我亦在宮中,如元戎弒殺今上,范氏亦是同謀!」
懂了!
不是要保國君姬壽曼。
是一點都想在弒君這件事情上有任何的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