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修養了幾天,秦朝暮的氣色明顯要好了很多,臉色也不再那麼蒼白,只是唇色依舊很淡。
哪怕是睡睡醒醒,他也察覺到了顧初的忙碌,基本和臻遠晁同進同出,有時候甚至十一二點才回來。
除了那一次後,兩人基本沒怎麼獨處,顧初每天都會來看看他,如果剛好碰到飯點,會餵他吃點東西,說一些外面發生的瑣事。
但很明顯避重就輕,哪怕是關於兩人。
就這樣差不多過了一個星期,秦朝暮能下床走走了,大秦氏那邊也來了人。
夜色漸濃,微風輕拂,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遠處傳來夜晚特有的鳥兒鳴叫聲,增添了一份寂靜而神秘的氣息。
顧初去洗浴室洗了澡,然後坐在梳妝檯上做護膚。
她穿著一件白色浴袍,裡面是一件香檳色的睡裙,頭髮都綁了上去,露出一張素淨、毫無瑕疵的臉。
秦朝暮就靠在床頭靜靜地看著。
約莫這種時光熟悉又陌生,以至於看的入神。
「聽說嚴特助來找過你好幾次。」顧初溫淡的聲音傳來。
過了一會兒,他才嗯了一聲。
本以為顧初要說些什麼,卻只如往常一樣問道:「吃藥了嗎?」
「吃了。|!¤*'~``~'*¤!| 6❾𝔰ħ𝓾x.𝕔Ⓞⓜ |!¤*'~``~'*¤!|」
「晚餐呢?」
「也吃了。」
顧初嗯了一聲,視線落在床頭漂亮的小盆景,笑道:「韓醫生到底是什麼方面的醫生,我看他倒像個保姆。」
秦朝暮收回視線,抿了一下唇才開口,「他是植物學類的專家,平日裡喜歡弄些盆栽和樹植。」
顧初笑了笑,若無其事的開口,「那一片風信子是他教你種殖的?」
白色風信子,不敢說出來的愛。
過了一會兒,暗淡略帶沙啞的聲音才傳來,「是我自己種的。」
「我很喜歡。」
指尖動了動,男人深墨色的眼眸抬起平靜的注視她,靜默的像是深淵海底,喉結滾了滾,卻依舊沒開口。
顧初看著男人移開的視線,動作擦護手霜的動作慢了下來。
有的時候她也會像現在這樣,不知道該生氣還是心疼,還會氣得肝疼,可是跟他鬧脾氣又鬧不上。
「我說我很喜歡。」顧初再次開口。
男人薄唇抿成一條直線,攥著被單的手指握得更緊了。
他淡淡的,喑啞的道,「對不起。」
顧初蹙眉,覺得有些跟不上秦朝暮的反應。🍫 🎀 𝟨𝟫𝓈𝒽𝓊𝓍.𝒸🍩𝓂 🎀 🍫
寂寞了幾秒,他又開口,「那時候我對你很不好,脾氣也會控制不住。」
頓了頓,又道:「那天晚上我把你拖回房間還讓你摔了一跤,我怕撞到了你,如果……如果我剎不住真的撞了你……」
他無法想像那個畫面,甚至到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渾身冰冷。
衝動的跑過來是為了讓她知道他現在可以幫她了,想和她重新在一起。
可隨著這些天的冷靜,他發現無論怎樣,目前的顧家已經和臻氏血肉混合,而她和臻遠晁也不可能分開。
他盯著床單,久久沒聽到那個人的聲音,心臟跟著一點一點的收縮,僵硬的手指終於從枕頭下拿出一個錦盒,冰冷的手指關節微微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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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戒指我找回來了,應該對你很重要。」
他將錦盒放到了床邊,沉靜的嗓音里透著一股死寂的意味,出的聲卻始終都是淡淡的,低沉喑啞,「我要走了。」
靜默。
月色如水,安靜的空氣里殘留著好聞的沐浴液味道。
顧初起身走過來,也正在此刻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李嬸的聲音也同時傳來,「大小姐,麵條煮好了,您是去書房吃嗎?」
「端進來吧。」
顧初剛說完,李嬸就退開門走了進來,將餐盤裡的湯碗放到桌子上。
走到門邊似想到了,又轉過身問秦朝暮,「您說晚點再吃的,要不要現在和大小姐一起吃?」
秦朝暮一下就抿住唇。
那人果然就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吩咐道:「我分給他,反正我也吃不完。」
「唉,那如果不夠的話,您讓甲一知會我一聲,下一碗麵很快的。」李嬸走過來撐開了一個小桌板放在床上。
「好。」顧初溫溫淡淡的回道,用自己的筷子夾了一半的麵條出去,又小心的倒了點湯過去,然後才挪到了男人面前。
秦朝暮抿了一下唇,一雙眼盯著她的臉龐,低聲溫和的道,「我不餓。」
顧初把筷子遞給他,「不餓也不是你騙我的理由。」
他看著她,深邃的眉眼眸色晦暗。
「再不吃都要糊掉了,快吃。」
她眉頭是擰著的,催促著他,還是那副不快的表情,但眉目中並沒什麼陰霾,更像是她平時發小脾氣的樣子。
秦朝暮接過她手裡的筷子,嗯了一聲,乖乖低頭吃麵。
其實顧初並不知道怎麼照顧人,看著他能走動了自然忽略了他手臂牽扯的疼痛。
再加上這個男人太能忍。
儘管艱難,但男人不比她小口小口的,幾大口就吃完了,吃完就靜靜的注視著她,深沉寂靜,專注得能把人吸進去。
等顧初吃完面,一杯溫熱的牛奶又擱在了她手邊,像習慣了他的伺候,仰頭就喝了幾大口,喝完後才想起來有點好笑。
尤其是接過男人遞過來的紙巾時候,那種愉悅又混合了些說不出的心塞。
「沒吃就沒吃,為什麼騙我說你吃了。」
秦朝暮動了動唇,終於也只說了幾個字:「下次不會了。」
太晚了,他不想讓自己在吃飯這個問題還那麼幼稚,加之打的藥水讓他一點胃口都沒有。
顧初走過來將床頭燈調到最暗,面無波瀾的道:「睡吧,我也要去睡了。」
起身的時候就被人抓住手腕,顧初抬頭就看到了男人那雙深邃莫測的瞳眸,一如既往的清澈,卻比往日還要深沉些許。
似想提醒她那個戒指還沒拿走,卻又開不了口。
終於還是鬆了力道。
臥室里的燈光暗淡,黑短的頭髮下男人側臉更顯的俊美,抿著的薄唇卻也顯的執拗。
顧初的視線落在那個錦盒上,靜靜淡淡開口,「你不顧一切的跑到這裡就是為了把戒指還給我嗎?拼了命的來到這裡就是為了這個?然後給我道個歉?」
「秦朝暮,你幼稚嗎?」
「不是。」男人的眉目立即陰沉下來,一會兒後,他還是淡淡的回,話語晦澀,「我還有點事情沒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