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初。」看著她眉眼間的神色,秦朝暮皺眉,「是哪裡不舒服?」
顧初別開視線,將紊亂的呼吸深深的克制到平緩,「沒有。」
「或者,你在腦補些什麼?我與莉莉莎?還是說,我又做錯了什麼?」
「沒有。」顧初放下調羹,似被點穿心思又似急於逃避的起身,「我頭有些疼。」似怕他多想,又補充道:「一會我會把燕窩喝了。」
說罷,去了臥室。
秦朝暮看著她的背影,俊美的臉內斂而隱忍,眸色未曾動彈一分。
收拾好碗筷,他在書房待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去了臥室。
顧初屈膝坐在床頭,手心裡還捏著手機,病態發白的臉上因為沉靜而顯得冷漠。
秦朝暮走到床邊,彎腰將她抱起來,「先吃飯,嗯?」
顧初抬頭看他,有些朦朧的臥室里,男人的輪廓看不太清,但依舊英俊好看,從臥室到客廳的陰明交界處,燈光在男人的臉上明明滅滅,剪出淡漠生硬的陰影。
她任由他抱著,沒有表示出抗拒的意思。
再次放到餐桌的椅子上,面前又換了熱騰騰的米飯,重新換了三菜一湯,葷素搭配,看上去秀色可餐。
顧初抿著唇,繼續吃飯。
她不願意信,可上一世留給她的記憶太過於慘烈,不容許她行差踏錯一步。
大約是她的表情太冷硬,男人便拿著勺子一點一點的喂,幾秒鐘的緘默,男人嗓音在她耳畔響起,「顧初。」
見她的視線落在自己臉上,秦朝暮才繼續開口,「沒有如果。」
「就算沒有你,我也不會賣了自己參合到不屬於的戰爭里。」他給她餵了一個木耳,又低低道:「我不知道你在腦補什麼,我做錯了事你可以說,亦或者你覺得我可能會做錯什麼,也可以提醒我。」
「顧初,你不要那這種眼神看我,這對我不公平。」
「沒有。」顧初別開視線。
「好。」男人唇角始終瀰漫著笑意,弧度淺薄卻深沉得晦暗。
一碗米飯吃完,似又恢復了平日的氣氛,但不是顧初的一句話,秦朝暮大約以為是這樣。
「秦朝暮,你會不會背叛我。」
「砰」的一聲,男人手裡的瓷碗掉落在地。他背對著她,第一次感覺到寒意一寸一寸攀爬到他的心口,那種感覺就先胸腔被一塊巨石狠狠的壓制,一顆心仿佛被人緊緊的握住,然後決絕的掏出撕裂疼痛。
然後,他就被人從後背抱住。
他看不見她的表情,但她的聲音可以判斷出來,那樣的無情和冷酷。她的眸子深邃絕美,仿佛注視著另一個世界,而這個世界,絕不輕易讓人進入。
她說:「秦朝暮,你如果敢背叛我,我一定讓你比臻遠晁痛一萬倍,永生永世,我都不會原諒你。」
秦朝暮只覺的渾身冰冷,喉嚨和胸腔堵得生疼,他什麼都沒做,卻要聽她說出這種毀天滅地的話來。
這與她不要他不同,她用了永生永世這個詞,他承受不住。
男人低低沉沉的出聲,「顧初,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顧初鬆開男人腰間的手,卻被人捏住,他又重複了一句,「在你對我妄加猜測和判刑的時候,你先告訴我,我們是什麼關係。」
感覺出男人身上的氣息暗沉下去,顧初想走到他的面前看他的表情,卻被人抓住手臂禁錮。
他不願意讓她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額頭的青經隱隱跳動,隱忍、克制、甚至於爆發的前兆。
顧初不知道要怎麼回答這個問題,他就是她的,這是什麼關係?她喜歡他,因此喜歡他的親近。
一定要給兩人附上關係的話,她覺得是不是可以用到情人這個詞。
然而,男人已被這種沉默傷的無法遏制生出一種極端來,壓抑在心底的惡魔緩緩滋生了出來。
男人的五官逐漸僵硬,瞳色隱隱錯錯,仿佛下一刻就會忍不住爆發。
他轉過身,他抬手捏著她柔軟下巴,突然露出一個極其漂亮的笑來,「顧初,我是你的誰啊。」
「享受我的伺候,隨時隨地將我呼來喝去,相對於任勞任怨當工具人的我,還要聽你說這種話,你是不是不太厚道了些。」
窗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一如他每天裝作無事的在外面虛與委蛇的去爭,去搶,其實心裡就像此刻的小雨一樣,沙化,荒蕪。
他是個軍人,哪怕退役後,也保留著軍人的熱血和信仰,他不願意魔化不願意低頭,不願意去搶什麼大秦氏的家主之位。
可她需要這些。
男人漆黑炙熱的眸盯著她,燈光下的男人依舊風度翩翩,隱忍的唇畔弧度帶著嘲諷,「還是說,你覺得我為你做任何事都理所當然?」
他彎腰,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邊,嗓音低啞帶著蠱惑,「所以我上你的床也是順理成章的吧,是不是從來都不曾想過我需要什麼?」
顧初仰著一張素顏而五官清淨的臉,深深的看秦朝暮的表情。
她又辨別不出他的情緒了。
男人眼神幽深,明明生氣,卻笑的很好看,隔著窗外的淅淅瀝瀝的小雨透著一種無法言喻的,深藏於骨的……孤寂?
秦朝暮黑眸里逐漸染上的一點水光視線,他別開視線,喉結滾動,轉身,抬步預走。
「等等。」顧初抓住他的手腕,「我、我當你是我的情人。」
她有些慌不擇路,亦有些摸不清自己到底要表達什麼,終於還是擋在男人面前,再次開口,「我當你是我的情人。」
秦朝暮怔住了。
顧初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表達錯了,因為男人正看著她,而那眼神跟往常很不同,仍舊晦暗複雜,卻又有著一股她從未見過的失神放空,奇異又詭譎的融合到了一起。就這麼一瞬不瞬的盯著她。
她對於感情的界限分辨的不清楚,就像挑釁和挑逗分不清,喜歡和愛分不清。
顧初還是那樣瞧著他,很苦惱,很躑躅,欲言又止的模樣,「做情人也不可以嗎?那你要做什麼?那你本來就是我的啊,我睡一下沒關係吧,我也沒你想的這麼不厚道啊……你、你難不成還要做我老公?」
秦朝暮似沒想過她會說出這種話來,心口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就像陡然炸出的煙花,渾身的冰冷還沒退去就被突如起來的告白炸的有些無措。
他低著頭,木著嗓音「哦」了一身,想往書房去冷靜冷靜,卻踩到了腳下的碎瓷片,剛準備彎腰掩飾什麼,就被一隻手大力的扯住手臂,他也毫無防備的被扯到了椅子上。
然後那人就已經爬上他的腿,兩隻手捧著他的臉,不讓他迴避,一雙眼睛靜靜地看著。
仿佛一定要從他眼裡看出什麼來。
男人喉結滾動,就這樣靜靜地與她對望。
顧初伸出手,指腹從他的眉,緩緩來到色澤水潤的眼眸,男人長長的睫毛微微抖了抖。
她的指腹順著流暢的線條來到下顎,漂亮的輪廓像美工筆下的白描墨線。
她說:「秦朝暮,那我和你做愛,你是不是就不生氣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