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NO12你叫什麼名字啊?

  第11章 NO.12你叫什麼名字啊?

  秦朝暮看向顧初,那張小臉突然沉寂下來,仿佛在思考著什麼,忽而睫毛一抬看了過來。

  兩人都沒說話。

  在那種悄然沉寂的視線里,秦朝暮只是垂下眼瞼,仿佛靜靜地等著暴風驟雨,帶著一份認命。

  似乎他那麼做的時候就想好了。

  顧初忽的想起了他掛在刑架上最後那個神情,毫無生機的倔強和認命,心底忽的泛起一股子煩躁來。

  保鏢咽了下口水,又說道:「這件事不知道怎麼被顧總知道了,說、說讓您想清楚後給他打電話。」

  顧初把手串一扔,面色不善:「誰告密!」

  「大小姐,這事瞞不住……」

  「誰是顧荀澤的人,給我扔到悍沙營地去!」顧初的火蹭蹭往上冒,起身的時候把瓷盤碰到地上,發出一聲刺耳聲。

  上輩子被人背叛,這輩子哪怕是顧荀澤的人她都容不下。

  又瞪著秦朝暮諷刺道:「一天到晚穿的像只黑羅剎,以後不准一身黑出現在我面前。還有,不准帶口罩,這麼喜歡打架還在乎這張臉幹什麼!左右是個醜八怪。」

  秦朝暮抿唇,看著那人氣洶洶的上了樓。

  李嬸嘆氣:哎,黑衣黑褲哪點礙眼了,肩寬腿長的。忽的看到青年鎖骨處露出的一點傷口,似乎明白了什麼。

  銀龍卻看清了門道,走過去拍拍秦朝暮肩。

  死丫頭,第一次護人呢。

  *

  顧初並不覺有多棘手,秦朝暮沒被當場抓獲,加之狸貓換太子這件事,秦家不會選擇撕破臉,依舊維持表面上虛與委蛇。

  她站在二樓的窗口往下望,遠遠看到秦朝暮站在車旁,九月的烈日當空,熱浪卷過,掀起一點衣襟。

  顧初皺眉,她以為這個人會在車裡等,至少銀龍就是那樣的,吹著空調聽著歌,等不及了還會上來催她。

  「大小姐,公皙大師那邊去遲了不好……」李嬸終於忍不住了。

  那孩子都站在一個小時了,大小姐只讓他等,他似乎不曾動過一下。

  顧初把畫好的草圖收好,才起身道:「他自己要杵在那兒等,管我什麼事。」

  李嬸連忙給她更衣,「他和大小姐不熟,加之您之前一直刁難他,您讓他站著,他自然不會躲到陰涼去。還有,他犯了錯,自然認為您罰他是正常的。」

  顧初皺眉:「我在他心裡是這種小肚雞腸的?」

  李嬸給她系上腰帶,「大小姐,他慘遭大難又寄人籬下,您不能把他和銀龍比,他是個沒根的浮萍被您圈在身邊的,您沒發現嗎,不管您對他多壞,他都不曾反抗過。」

  「您還記得那次宵夜嗎?他半夜起來給您包餃子還被您嫌棄了,鬧那麼大動靜您也就吃了三個,他一個人在廚房收拾了一個小時。還有上上次……」

  顧初煩躁打斷:「他怎麼沒反抗過!他第一天來就反抗我!」瞧不起她未成年呢!

  說罷,便拿著包包往下走。

  李嬸還有一句話沒說出來:自從秦朝暮來了後,銀龍多舒服,到處多懶。

  銀龍:咳咳咳,被蘋果嗆到。

  薔薇園到內院門有幾十米的距離,道路寬敞而巧妙,旁邊錯落著一些精美的觀賞假山。

  顧初遠遠的就看到了車旁的秦朝暮。

  他穿著白色襯衣,微微斂目,看著假山裡的水窪出神。

  涼風輕掃,掀起一點額前的烏髮,只見寬額濃眉,輪廓分明。

  似聽到了腳步聲,眸光微轉,抬起時明澈而柔和。

  銀龍抱著一隻木質長盒,突兀的「哇噢」了一聲。

  顧初放慢了腳步,包包也不甩了。

  上一世和秦朝暮不熟,最後一點印象也只記得那雙眼睛,漆黑濃烈,又瘋又冷。

  醜八怪穿這件白色,怎麼就像變了個人。

  見男人一手扶著車門眸子死死的垂著,顧初圍著他轉了半圈,歪下頭靠近,由下往上看過來。

  「看我!」

  秦朝暮緊抿的唇,下意識地想要後退,睫毛一顫,別開視線。

  福伯讓他穿白色,可他不喜歡。

  這種顏色讓他有一種暴露在空氣中的恐慌,即便站在陰影中也無法隱藏自己的不安感。

  早上的車流並不多,一路暢通無堵,車裡卻始終寂靜無聲。

  隨著早高峰,車速就緩了下來,秦朝暮無意的看了一眼後視鏡,卻撞到了一雙琉璃眼裡。

  顧初安靜地坐在後排,規規矩矩,目光卻直勾勾,直白又赤裸,還帶著不懷好意的惡趣味。

  秦朝暮別開視線,後背莫名發熱。

  他想起那件事,無論怎樣,他給她惹了麻煩。

  「對不……」

  「喲,不是個啞巴啊。」諷刺的尾音上揚。

  秦朝暮喉嚨口的話就咽了進去。

  倒也不是他玻璃心,只是受不住那道視線。

  平日裡的口罩和黑衣可以遮掩很多東西,此刻的白色襯衫就像褪去了鎧甲,在那道視線里就像是只被觀賞的獵物。

  那是一種被圈養的的窘迫和侷促。

  可他這一身硬骨頭又說不出半個不字來。

  瞬間的恍神,他猛打了一下方向盤。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便看了一眼後視鏡。卻發現顧初正看著他,面色古怪。

  是那種想笑、又很給面子的壓著的表情。

  顧初莫名爽到了。

  她總是那麼惡趣味,愛欣賞別人的拙劣的表演,尤其是這種不知好歹的人。

  「喂!」

  秦朝暮穩定心神,又聽那人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啊?」

  明知道她是故意的,秦朝暮還是老實回答:「秦朝暮。」

  顧初便笑了,帶點惡作劇又帶點看不懂的情緒。

  顧初看向窗外。

  蔥蔥鬱郁的早晨生機勃勃。

  她想到了死後的一小段記憶。

  她死的那一夜,沙灘染成了紅色,月光卻很寧靜。秦朝暮抱起她的屍身起身,腳下還踉蹌了一下。

  顧初當時還在嗤笑,她這個身份,屍體也是很能換取不菲的財富。

  後來,她的魂魄似乎被什麼拘著,只能出現在秦朝暮周圍。

  魂魄狀態下的記憶不太好,但顧初記得這種飄蕩的日子持續了很久,因此她還記得男人房間裡的擺設:黑灰色的窗簾,供奉的神靈,鬼畫符的符紙,還有男人空洞無波的眼睛……

  整日不說話,活著的人,比她更像一隻遊魂。

  她唯一記得他說了那樣一句話,聲音沙啞,像乾涸的魚,他說:顧初……你好,我叫秦朝暮。

  仿佛要重新認識一下。

  顧初打開車窗,風吹的她眯著眼,她惡劣的想,這不就幫他完成了一個心愿了嗎?

  遲早把他丟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