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三章 隱情

  言蕪雙只能拿著破舊的瓷碗,將裡面黑乎乎的藥汁兒給戰戈餵下。

  「咳……」躺在地上的戰戈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言蕪雙擔憂的將手撫在戰戈的胸膛上。為他順氣。

  「戰戈,你醒一醒,別嚇我。」

  言蕪雙低低的說道,戰戈似乎是聽見了她的話,咳嗽的聲音漸漸消退,卻絲毫不見醒來的跡象。

  言蕪雙繼續將碗裡的藥餵給戰戈,過了沒多久,碗中的藥就被戰戈喝下。

  喝了藥,言蕪雙將戰戈的上半身抱在自己的懷裡,看著他身上的傷口,心裡發酸,到了半夜,戰戈身上的溫度漸漸降了下去,言蕪雙摸了摸他的額頭,已經沒有之前那麼燙了,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還好,還好,燒退了就好,言蕪雙一邊想著一邊迷迷糊糊的陷入沉睡。

  「哐當!」言蕪雙聽到外面的動靜,迅速睜開眼睛,此時天已經大亮,見門被打開,警惕的看著進來的人。

  借著燈光,言蕪雙認出那人是龍潭身邊的親信,心裡咯噔了一下,莫非龍潭已經決定了如何處置他們二人?

  「讓開!」言蕪雙放下戰戈,將戰戈護在自己的身後,戰戈依舊昏迷不醒。

  聽到那人的話,言蕪雙固執的站在原地。

  那人不耐煩的讓其餘的人抓住言蕪雙,剩下的將戰戈抬走。

  「你們要做什麼?放開他,有什麼事就衝著我來。」言蕪雙掙扎著身上的束縛。

  霓裳走進來,看了一眼言蕪雙,成功的讓言蕪雙安靜下來。

  既然是被她帶走。想必,戰戈應該很快就能恢復了吧,言蕪雙在心裡暗暗的想到。

  戰戈是在從牢里被帶走的第二天醒來的,以為一睜眼就能看見言蕪雙,戰戈心裡期盼著,當他看到霓裳的時候,戰戈不可置信的想要從床上坐起來。

  霓裳怕他扯到傷口,按住他的肩膀。「你這是做什麼?快躺下,你的傷口還沒好,大夫說了,不讓你坐起來。」

  戰戈沒有在意霓裳的話,穿過霓裳,看了一眼她身後,昏暗的屋子裡,除了他們兩個。再沒有第三個人。

  「她呢?」

  霓裳怔了怔,反應過來戰戈嘴裡的她是言蕪雙,神色難看,想到那女人以自己的交易,很快就釋然了,「哦,你說言蕪雙啊,自然是還在牢房裡。」

  牢房,戰戈清晰的記得牢房裡遍地潮濕,甚至還有老鼠在地下亂竄,讓蕪雙一個人待在那裡,他不放心,戰戈冷聲道:「放我回去。」

  「回去?」霓裳突然提高了嗓音,察覺到自己的失態,緩和聲音道:「戰戈,你是不是燒糊塗了?那種地方,你竟然要回去?不行,我不允許,你是我救回來的,就必須聽我的。」

  興許是藥效還沒有過去,戰戈只覺得渾身無力。

  他冷冷的看了一眼霓裳,不在說話,閉著眼躺在床上。

  霓裳以為他妥協了,眼尾多了一絲笑意,她就知道,戰戈一定會聽自己的話的,端起桌子上的粥碗,「戰戈,你已經有很長時間沒吃東西了,喝點粥,才能儘快好起來。」

  戰戈依舊保持著原有的姿勢,對於身邊人說的每一句話,無動於衷。

  說了半天,霓裳也反應過來,這個被自己救回來的男人,並不是妥協,而是徹底的想要無視自己。

  握著勺子的手緊了緊,霓裳將碗放在了床邊,「戰戈,你……你要是餓了,就起來用一些,我……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你知不知道,為了能把你從裡面救出來,我……我已經委身與其他的男人,你到底讓我怎麼做才能夠看到我的真心?」

  得知自己從牢房裡出來的原因,戰戈臉上的表情終於有了鬆懈,張開眼睛。

  對著霓裳,戰戈抿這薄唇,「霓裳,你這又是何必呢?是,我虧欠了你,但是這並不能改變什麼,從始至終我喜歡的就只有蕪雙一人,我想做的,也只是救出蕪雙,帶著她離開這裡,而我對於你來說,只不過是人生的一次意外,世界上還有大好的兒郎等著你,你何苦要這樣做呢,這麼做只會讓所有人痛苦。」

  霓裳沒想到自己的話非但沒有讓戰戈愧疚,讓他放棄言蕪雙,反而讓她知道戰戈的心意。

  那個言蕪雙到底有什麼好?她是一國公主,世間最高貴的女子,竟然比不上一個普通的女子。

  霓裳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再次端起粥碗,對上戰戈那雙讓她無比淪陷的眼睛,「好了,我……我們暫時不說這些了,你若是真的覺得對不起我,我就把這碗粥喝了,把身上的傷養好,其他的我們以後再說。」

  戰戈張了張嘴,嘆了一口氣,接住遞過來的勺子。

  多日來未曾進入過絲毫食物的胃終於有了緩和,戰戈將碗裡的粥喝完,就閉著眼睛杜絕外面一切的干擾。

  連續躺了兩天,戰戈身上的傷口開始漸漸地結疤,可以稍微的下地走動。

  這兩日,霓裳每天都會來看著戰戈,雖然用胭脂遮掩了臉上的蒼白,但是戰戈又怎麼看不出其中的隱情。

  心裡越發的愧疚,也越發的堅挺他要救出言蕪雙的決心,戰戈怕有一天,龍潭會將手伸到言蕪雙的身上。

  霓裳看出,戰戈依舊對言蕪雙念念不忘,看來想要戰戈徹底放下那個賤人,就必須讓兩個人見一面,做下決斷才行。

  這天,霓裳帶著戰戈來到牢房,看望言蕪雙。

  得知要去見蕪雙。戰戈換了一身乾淨的長袍,將頭上的長髮束起。

  霓裳看著他欣喜的模樣,心裡既嫉妒又酸澀。

  「戰戈,走吧……」

  「嗯!」戰戈跟在霓裳的身後,走進簡陋的牢房,看到自己心愛的女人一個人孤零零的蜷縮在牆角。

  戰戈覺得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隻巨大的手攥住,疼的讓他喘不過氣來。

  「蕪雙……」言蕪雙聽到有人在笑自己,抬頭看到戰戈,蒼白的嘴唇微微顫抖了兩下。

  「戰戈……你……你的傷好了。」

  戰戈與言蕪雙中間隔著柵欄,戰戈看著她越發瘦弱的身軀,迫不急待的想要把人攬在自己的懷裡,卻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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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蕪雙扶著牆走到戰戈的面前,看到他神色你之前好了不少,提到嗓子眼兒的心漸漸放下。

  霓裳看著他們二人含情脈脈的模樣,心裡大狠,低聲咳嗽了一聲。

  言蕪雙這才注意到站在戰戈身邊的女人,明白她這是在警告自己,言蕪雙臉上的神情突然冷卻下去。

  戰戈察覺到言蕪雙變了情緒,看了一眼旁邊的女人,「蕪雙,別怕。很快我就可以把你從這裡進入出去,你要相信我。」

  言蕪雙的視線落在握住自己的那雙手上,強迫自己將這唯一的溫暖掙脫開,冷聲道:「不用了。」

  言蕪雙後退兩步,拉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強迫自己將視線移開,看向旁邊的一處空地。

  戰戈愣了一下,以為蕪雙對自己和霓裳產生了誤會,急忙忙的道:「蕪雙,你……你在說什麼?你不是已經原諒我了嗎?是不是我做錯了?還是我……」

  「夠了!」言蕪雙情緒激動的晃了晃單薄的身軀,為了不讓戰戈看見自己眼中的淚水。

  匆匆忙忙的轉過身,任由淚水划過自己的臉頰。

  霓裳第一次看到自己心目中的男子這麼的卑微去哀求一個女人。

  「蕪雙,我……」

  言蕪雙站在角落裡,陰影擋住了她的上半身,讓人看不真切她的臉。

  「戰戈,你錯了,我從來都沒有原諒過你,你記住,你現在如果沒有任何的關係,我也不需要你把我從這裡救不出去,從今往後,你我一刀兩段再沒有任何的瓜葛。」

  即使是他們從前有了再大的誤會,兩個人都沒有說過如此重的話。

  戰戈不相信言蕪雙是心甘情願說出來的。

  「蕪雙,你騙我的對不對。你一定是心裡有苦衷,才會這麼說的。對不對?」

  霓裳聽到戰戈的話,臉色發白,指甲扣在手心裡的疼,遠遠不及她現在心頭的疼痛。

  言蕪雙咬著舌尖,儘量讓自己意識清醒。

  耳邊散落的的頭髮垂下來,言蕪雙打破地上的瓷碗。戰戈看著她的動作,心驚膽戰,「蕪雙,你……」

  言蕪雙手下利落的割下自己的一縷頭髮,霓裳也沒有想到她竟然會這麼做。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女子斷髮,一為國喪,二為夫喪,戰戈的臉唰的就白了。

  言蕪雙將斷髮綁在碎瓷片上,扔在戰戈的腳邊,冷冷的道:「以此為證,戰戈與我言蕪雙恩斷義絕。」

  話落,言蕪雙只覺得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轉身背對著二人。

  戰戈彎腰,顫抖的將地上已經沾了泥土的亂發撿起來,牢牢的攥在手心兒里。

  深深的看著,背對著自己的女子,戰戈咬了咬牙,他不信,就算是握著手中的斷髮,他也不相信。他的蕪雙,有朝一日會和自己斷絕關係。

  霓裳不想再讓戰戈繼續在這裡停留下去,「戰戈,既然言姑娘已經做了決斷,你又何苦糾纏下去,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