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天色還不大亮,滿地白雪映照,仿若白晝,昨天呼嘯的風似乎都安靜了下來,只是一陣小小的旋風吹過,捲起飛揚的大雪,又轉瞬間不見蹤影。
並肩王府角落中盛開的最多的就是臘梅了,誰讓夫人喜歡呢。
暗香浮影,映襯大雪,如詩如畫。
戰戈看著睡得香甜的言蕪雙,小心的穿戴好衣物洗漱之後出了寢室。
「別驚動夫人,若是熙兒舞兒哭了,記得抱到東暖閣去。」說話之間,神色如常,一點沒有因為那是自己的兒女有惻隱之心。
二門外本坐在火盆邊上的雙雙趕緊起身,聽見這話卻沒有任何驚訝,一次兩次驚訝還行,次數多了也就習以為常了,人,果真是需要對比的。
「是,將軍。」
父母是真愛,孩子是意外,這種情況,哪裡都會存在,區別就在於多少而已。
將披風系好,戰戈推門走了出去,外面雪下得大,地面蓋了一層又一層,都不太看得出來原本的樣子。
「將軍,簡公子和江公子已經起來了,正令人收拾東西。」墨商不知何時出現在戰戈身邊,低眉垂首,恭敬如常。
「把早膳送到偏廳,將他們二人請過來,夫人之前準備的東西都送過去了嗎?」
墨商給身後的小廝交代兩句,小廝轉身離開,這才對戰戈回道:「昨個就送過去了,廚房還準備了不少糕點,都是京城中有名的,剛剛做好,等會走的時候,讓人送過去。」
「那就好,將斗篷給護衛多送過去一些,這大雪怕是等他們到了都不會停了。」幸好一路是管道,倒是沒那麼費事。
簡雪衣和江樂安過來的時候,早膳已經上好了,皮蛋瘦肉粥,包子燒麥小菜煎餅,種類繁多。
兩人裡面皆是單衣,外面披著白色的斗篷,習武之人,這種天氣和春風三月沒有什麼區別。
銀髮白面,唇若花瓣,一雙桃花眼偏偏冷的厲害,簡雪衣這反差反倒是吸引了不少女子,爭相想要成為他的明月光,江湖公子排行榜也是高居榜單。
至於江樂安,只一個名頭說出去,就有多少人前赴後繼,更別說,還是如此長相,有錢能使鬼推磨,江家,可不只是大邑最為富有的家族這麼簡單的。
「蕪雙身體不適,就不出來相送了,山高路遠,你們一路多注意,等到回去了,送封信過來,也讓蕪雙安心,用點早膳吧,護衛僕從那裡,已經讓人送去了。」
戰戈這話說的臉不紅心不慌的,可是對他了解的簡雪衣和江樂安哪裡還不知他的彎彎道道。
「不想嫂嫂出來相送就早說,還用得著這樣的手段,你再這樣下去,嫂嫂遲早將你掃地出門。」
江樂安說話,向來大膽的很,對戰戈這種小心眼的行為,及其看不慣。
至於簡雪衣,還未嘗過皮蛋瘦肉粥的他默默的舀了一碗,半晌,很是滿意的點頭,這個不錯。
等到江樂安說的差不多的時候,桌子上的粥已經少了一大半,小菜什麼的都沒了一半,簡雪衣神色略略滿足,正捧著一杯蜜水品嘗著。
「你怎麼每次都這樣?」嫌棄的看了一眼簡雪衣,江樂安趕緊喝粥,雖動作很快,但是不失優雅,教養是骨子裡的,禮儀是江家必學的課程。
等到一切就緒,戰戈送兩人離開,門口兩輛馬車已經準備就緒,侍衛僕從跟隨,皆是騎馬,這樣速度更快一些。
看著貼身護衛將幾個食盒放在馬車中,戰戈這才放心。
「山高水遠,我們後會有期。」
簡雪衣依舊冷心冷臉,此時眼眸卻是帶著幾分不舍,江樂安臉上習慣性的笑容都不見了,拱手回禮。
「戰兄,後會有期,若是有什麼需要,我等必不會推辭。」
看著兩個隊伍漸漸離開,戰戈神色帶了幾分不舍,片刻之後收斂了神情,並肩王府大門關閉,似乎一切又恢復了當時的場景。
馬車內,簡雪衣打開其中一個食盒,最上面的竟然是他最喜歡的糖酥,這個無意之中吃過嫂嫂做的,沒想到,這次竟然也有。
竟然羨慕戰兄了怎麼辦?
想到臨走時交給戰戈的那本冊子,希望有作用。
十二月中旬,聖上身邊的齊公公帶著聖旨和賞賜遠赴北疆,皆是禁衛軍出身。
就是齊公公自己,也是武功高強,常年在外執行檢查百官的職責,這次一回宮就接到了這樣的任務。
也確實是他最合適。
聖上說了,早去早回。
常年鎮守北疆的劉副將得伯爵之位,其餘各大守將按照之前功勞大小,都有賞賜,這次陛下,可謂是格外大方。
有並肩王在,就是朝中有些人想要阻攔,都沒有辦法。
這一次,所有的賞賜,不經戶部和光祿寺,直接由聖上派人送至北疆。
戶部自然出了一些,聖上私庫出了一些,光祿寺出了一部分,並肩王將自己之前的賞賜都出了一部分,朝中自然沒什麼說的。
「這一次,朕看他們還想要什麼,這種情況有的人都想插手,還真是膽大。」
戰戈倒是神色正常:「這種事情,以前常有,太祖時期,貪污最是嚴重,後來太祖殺了一群人,命當時的鎮國公,西王和河間王前往三處。」
這裡面還有種種因素,不過是這樣說,最是能夠簡單。
「至於北疆,師父一直守衛,後來,我鎮守北疆,先帝提高了朝臣俸祿,這才一定程度上遏制了這種行為,水至清則無魚,但是不是每一個人,都是清臣。」
聖上對於戰戈這話,最是認同,有些人,能力很高,但就是喜歡貪一些小便宜,若是數額小,也沒做什麼壞事,聖上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沒有看見。
但要是做了惡事,貪婪無度,那聖上就不是那麼簡單放過了。
「我也知道,只是那些人行事作風未免太過,是時候好好敲打敲打了。」聖上寫了一張紙條,由魏公公送了出去。
宮中人少,但是伺候聖上的人卻是不少,更何況,除禁衛軍外,聖上設了監察機構,名為監察院,裡面作為院長的是劉公公,劉公公是齊公公的乾爹,以後要摔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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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雖有人說宦官權勢過大容易造成動 亂,但是盛王給聖上是如此說的。
宦官的主子是聖上,比起在皇宮中爭鬥不休,倒不如在外為聖上辦事,留名千古,至於這個名是好是壞,那倒是無所謂。
鷹犬鷹犬,繩子都在聖上手中,比起朝臣,更加有力。
這次令監察院好好查一查,正好趁著官員調度算帳。
這些就是聖上一直在琢磨的事情了。
十二月十六日,河間王先行回到京城,王爺和王妃直接去了魏國公府,讓兒子兒媳將輜重什麼的帶回府中。
得知消息之後,言蕪雙和戰戈帶著阿徑去了魏國公府。
到了青黛和徐戎的院子時,看見人來人往,甚是熱鬧,進去問候落座。
青黛臉盤有些圓了,懷孕之後吃的很好,諸事不用操心,心寬體胖,更是吃的暢快。現在依靠在河間王妃的懷裡,淚眼婆娑。
這屋裡坐著的都是長輩,就是身為世子的徐戎,都只能站在一邊,眼巴巴的看著,倒是可憐。
言蕪雙看的有趣,捧著香茗看著一眾長輩聊天,將阿徑推了推,讓他去陪著徐戎了,這兩人關係好,雖年紀差了一些,倒是無礙。
等到青黛郡主和河間王夫婦感情訴說的差不多了,擦了擦臉,這才恢復如常,只是眼眶還是通紅的。
「將女兒嫁到你們府上,我是放心的,只是在身邊長了十幾年,一朝離開,還真是捨不得。」
縱使河間王五大三粗,但是對待妻子女兒卻是極好,這樣的感情,經過歲月的發酵,更是濃厚。
魏國公今天心情很好,就是以往凌厲的眉眼都有了笑意。
「我家要是有這麼一個女孩,只怕會更捨不得,不過,這你也知道,小子有,就是女孩,很少有,只希望著,能夠有個孫女,也算是無憾了。」
這句話說得是事實,但是也是安了河間王夫婦的心。
如今,魏國公府算是一脈單傳,這壓力是可以想像的,但是生孩子不是說想生什麼就可以生的,魏國公言下之意,若是男孩,也好,若是女孩,求之不得。
反正,阿戎和阿黛還年輕,有些事情慢慢來。
河間王妃略有些蒼白的臉上就帶了幾分溫度,和魏國公夫人坐在一起,氣色感覺都好了幾分。
「我家的幾個小子,如今也都是男孩,這要個女孩,該是多稀罕。長公主如今也是兒女雙全,再好不過了。」
言蕪雙笑的溫柔:「那是自然,雖孕中辛苦,但是看見兩個孩子的時候,覺得一切都值了,不過,我倒是陪伴的不多,阿徑對待那兩個,比我可殷切多了。」
說起這個,言蕪雙都有幾分好笑。
阿徑正在和徐戎說話,眾人視線集中過來,不知所措的看向言蕪雙,眾人哄然大笑,倒是熱鬧。
這天,魏國公府招待親家,言蕪雙和戰戈留下赴宴,其樂融融。
縱使飛雪依舊,寒風相伴,家人所在之處,就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