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時初,成平郡主從夢中驚醒,看著外面若隱若現的人影,眼神凌厲,屏住呼吸,右手摸到枕頭下,拿出一把利刃。
這是唐王當年預感到不對勁時送給女兒的,這些年以來,這把匕首一直放在成平郡主的枕頭下,若是出去,就帶在身側,時刻防身。
「郡主,這是我家將軍命人給你送過來的,請看。」聲音聽起來有些熟悉,成平郡主將匕首收了回去,披著外衣從床幔中走出來。
墨商斂住視線,保持禮節,將信遞了過來。
成平郡主微微福身,接過了信,點燃了燭火:「墨侍衛深夜來訪,接待失禮,倒是本郡主的失責。」
迅速的看完信後,成平郡主猛的轉身,和唐王妃相似的眼眸帶著高傲,源於骨子血脈的傲氣。
「……你們能夠保證,在查出來之後,可以保我父王平安?」
「這個將軍沒說,不過將軍吩咐了,如果不把這件事情搞清楚,背後之人遲早會給盛王下手,就算皇陵防守嚴密,也會有失策的時候。」
墨商語氣輕緩,面無表情,說話之間眼神沒有半點飄動。卻是讓成平郡主心生波瀾,父親如今的後果,都是他所作所為造成的,但是身為兒女,還是要保證父親的安全。
心情平靜下來,成平郡主福身:「墨侍衛稍等,容我寫封回信。」
「郡主請。」墨商隱藏在燭火的暗影處,等到成平郡主寫好信之後,這才拱手行了一禮退了出去,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中。
成平郡主心裡提著的氣緩緩放下,這些年她一直通過人給陛下送去消息,想要去看看父親,但是陛下一直沒有同意,這次用了並肩王的意思,總算是能去看看了。
「郡主……」門外侍女的聲音剛剛響起,成平郡主就把窗戶關了起來:「無事,正要休息,不得打擾。」
「是,郡主。」侍女腳步逐漸走遠,成平郡主熄滅燭火,也慢慢的進入了夢鄉。
或許經過了這麼多事情,成平郡主最為常見的,便是淡定。
唯有遇事心平氣定,這才能夠成就大事。
天亮之時,戰戈出門練武,看過信封之後,點頭:「依舊,成平郡主那裡,派人送她去皇陵,到時候,你我同去。」
「將軍,這件事情似乎要不了您親自出場,屬下去不是就可以了嗎?」墨商跟隨在戰戈身邊多年,有些事情了如指掌,但是有的時候他也是猜不透戰戈的心思。
戰戈將手中長劍甩出,正好扔回鞘內:「這是為了穩妥起見,唐王這些年,總該是要明白一些事情。」
「將軍說的對。」這件事情也是將軍的心病,這麼多年的邊疆戰事,可是多少人亡魂他鄉,當年將軍封征北大將軍之時,休息了一個多月,每日都在夜裡被驚醒,很久才調理過來。
「如將樂安請過來,該用早膳了。」
等到一行人在前廳聚集的時候,言蕪雙一眼就被面前的白衣男子吸引,之前戰戈說過,他初次見到江樂安時,就是一身白衣,難不成,這是什麼奇怪的癖好?
言蕪雙正要福身,江樂安用手中摺扇一檔,順勢拱手彎腰:「榮安長公主對我區區一介商賈這般有禮,草民惶恐。」
「惶恐?」言蕪雙笑著調侃:「這話想必三公子說錯了吧,在並肩王府也住了這麼長時間,可從來沒有見過三公子惶恐過呀。」
江樂安看向戰戈的時候,戰戈卻是拉著阿徑的手給他說道:「下次見到了這個怪叔叔,記得離遠一些,省的被影響了。」
「我說戰兄,你這可不太厚道了,我可是放棄了大筆的生意來到這裡,專程來參加孩兒的滿月酒的,你這般對待於我,良心就不疼嗎?」
「良心這東西,我還真沒有,或許是百八十年之前,就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給叼走了。」戰戈十分坦然,淡定入座。
言蕪雙坐在了他旁邊,這是一個圓桌,雖有些講究,更多的卻是自在。
仰天長嘆一聲,江樂安收斂心情,落座:「長公主和戰兄果真是夫妻呀,俗話說,夫妻同心,其利斷金。所言不假。」
戰戈和言蕪雙對視了一眼,言蕪雙看向斜對面的阿徑,耐心教導:「阿徑要記住,是兄弟同心,其利斷金。」
「三公子這文化造詣,要是讓袁大人知道了,還不得掀開棺材板爬回來,揍你一頓?」袁大人是先前遞了辭呈,回鄉的太傅,也是江樂安的老師。
嘴貧了一會兒之後,雙方之間的陌生感消磨殆盡,言蕪雙對於這位富可敵國的江三公子也有了不一樣的認知。
「昨天應該已經派人告訴你了,今天晚上在這裡設宴,都是親近的人家,魏國公府,盛王府,宰相府等,霖兒也會過來,有什麼事情可以到時候談。」
「既如此,那就多謝長公主了。」言蕪雙的生平,自然是調查過得,江樂安對於這位用情至深,堅強勇敢的女子帶著敬意。
讓雙雙將阿徑帶走,前廳只留下三人之後,言蕪雙這才開口。
「三公子也不必太過客氣,我也是為了感謝之前你對阿戈的救命之恩,涉及家國利益的,我不能做,其他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開口就是。」
救了戰戈,那自然也是言蕪雙的恩人,她愛的人,她也是盡全力愛護著,感恩著。
「長公主,不如這樣吧,我和戰兄性情相投,稱呼也就變了,不如私下裡,我稱呼你為嫂嫂吧,不至於失禮吧?」
當年北疆的那場買賣,江樂安的確是虧本的,但是如同他和戰戈飲酒時所說的,若是北疆有所損失,牽連整個戰局,屆時,整個大邑都是戰火連天。
那時,自己還沒有這般果決,稟報父親之後,就接手了江家生意主枝之一的鹽。
「當然,這樣吧,我隨阿戈的稱呼,便喚你樂安吧,以後來到京城,便住在府里吧,這府邸前前後後擴了好幾次,沒人住就可惜了。」
言蕪雙對一個人熱情起來,還真是讓人難以拒絕,尤其是真情實感,戰戈也只是坐在一旁看著,江樂安也就只能接受了。
晚宴之後,男人們都在聊天,侍衛送夫人們回去之後,便守著了,言蕪雙也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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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花廳的燭火什麼時候熄滅,那就不知道了。
接下來的時間,戰戈和江樂安都是早出晚歸,就是陪在江樂安身邊的掌柜,都是早出晚歸,甚是忙碌。
言蕪雙恢復如初,言家酒樓進行了整頓,取名為雲飛閣,其他的分店按照各地的特色裝修略有不同。
要不是還有孩子牽絆腳步,言蕪雙還真能夠忙的人都不見了。更何況,望月樓被作為禮物送給了舞兒。
言蕪雙決定,三個孩子都有份,出去成分之外的收益分為三份為他們存著,方便以後使用。
不會厚此薄彼,這才會平衡。
青黛有了身孕,雖然才兩個多月,但是因為是習武之人,又真正打過仗的,身體多多少少還有一些暗傷存在。
七長老隔段時間過去把脈,確保身體康健。
言蕪雙帶著兩個孩子過去的時候,青黛郡主剛剛睡醒,徐戎身為禁衛軍統領,職責所在,不能輕易離職,故而早出晚歸,剩下的時間,除了特別的事情,都陪在青黛身邊。
「師嫂,昨天收到了娘的回信,裡面還有父親和幾位哥哥嫂嫂的,我到現在都沒有看完,如今是八月多,他們年底會回來過年,等到開年之後再離開,會多陪陪我。」
說話之時,青黛郡主的眸子仿佛流星永不墜落,明亮美麗,那是對於親人的歡喜,就算是言蕪雙也無法理解,但是她足夠尊重。
握著青黛的手,安撫著她:「那就是好事,到時候,可以請示陛下,讓王妃在京城多停留一段時間,現在是兩個月,等到新年之時就是七個月差不多,再留一個月正好是你生的時候。」
「師嫂說的是,我從來沒有離開娘親這麼長時間,真是想念她。」嫁人呀,有利有弊。
魏國公夫人抱著舞兒,愛不釋手,一向氣勢威嚴的魏國公抱著熙兒,小心的逗著,看那動作,顯然是熟練的很。
「若非是這兩個太小,我都想著,把他們留在這邊,我們替他們管著。」魏國公夫人有這個念頭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盛王的那小子皮的厲害,他們依舊疼愛的很。
但是盛王府不一樣呀,只有一個,言蕪雙就不一樣了,兩個了。
「不可,孩子還認娘呢,再大一些倒是可以,反正你我平時也無事,含飴弄孫正好。到時候阿戎和黛兒的孩子也出生了,府里得有多熱鬧呀。」
想到英年早逝的大兒子,魏國公夫人一時間有些悵然,這些年,她的眼淚都快流幹了,總算是走了出來,等到以後去了地下,再好好陪陪他。
「你說的是,是我一時糊塗了。」
正好,懷裡的兩個白雪糰子哼唧哼唧著睡去了,待睡安穩之後,讓侍女抱著去了屏風後面的榻上休息,還有欄杆擋著,旁邊一溜的侍女婆子看著呢。
夫妻把手話家常,平添幾分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