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那間房間,重重帷幕之後的男子依舊看不見身影,他的旁邊正站著一個玲瓏的身影,那裙擺的樣子,那高聳的髮髻,顯然是一個女子。
黑衣人跪在下面瑟瑟發抖,確實很堅強的,讓自己沒有太慫:「大人,這件事情屬下也不知道會爆發的如此突然,聖上決議清洗東南海匪的事情,朝中並沒有消息透露出來。」
這言下之意,大人尚且不知道,他們這些屬下又怎麼會知曉?
昂貴的紅釉茶盞摔碎在他的面前,男子聲音帶著怒氣:「你可知道,東南沿海一帶,每年可以帶來多少的利益,這倒好,上一批貨還沒來得及送過來,就直接被端了,我的損失何止是用錢來形容的。」
這在朝中請走,人脈關係必然是少不了的,維持人脈關係,你還要送上對人胃口的東西,這男子為此花費的銀兩甚巨,只是現在,陡然將他的掙錢的道路給封了,這擱誰誰也受不了呀!
旁邊的女子瑟瑟發抖的跪在地上,唯恐這男子一個不高興,將火氣引到了她的身上。
「大人息怒,屬下會想辦法叫那些銀兩追回來的。」那些從東海回來的東西都是這黑衣人帶到京城的,自然知道那都是多麼巨大的數字。
男子聽了屬下這話,這才覺得心裡舒服了很多:「那些銀兩都已經送到了國庫,你有什麼辦法能從國庫將東西偷回來?那還不如直接逼宮去乾清宮得了,罷了,也是他們過於急躁了,薛平呢?找到了沒有?」
黑衣人微微鬆了口氣:「目前還沒有找到,但是可以放心的是,薛平在臨走之時將所有的信都給燒了,所以他們並沒有確切的證據,能夠掌握什麼。」
男子應了一聲,沉思了一會兒之後,這才看向黑衣人:「海匪那邊暫時斷了所有的聯繫,讓薛平先躲避一陣子,等到風平浪靜了,再讓他出來。」
「至於這些被帶走的銀兩,總是要想辦法弄回來的。派去去倭國看看,我記得倭國存有大量的金礦,只要能從這中間撈上一筆,什麼事情都好說了。」
「是,屬下這就去。」遲疑了一陣子,黑衣人還是將自己得到的消息告訴了男子。
「大人,安城江家拒絕了我們的合作,說是沒有什麼合作的意義……若是並肩王或是盛王來做這樣的事情,那還挺有意思的。」
天知道第一次聽到這話的時候,黑衣人整個人膽戰心驚,已經不知道該如何給主人匯報了,這安城江家可謂是赤裸裸的打臉。
關鍵,這還提到了並肩王和盛王,可謂是在主子的傷口上又撒了一層鹽。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男子聽到這話並沒有多大的憤怒:「這種話,像是江家說出來的,你對江家不了解,他們所做的生意,只有兩個,一個能賺錢,一個有興趣。不過,我會讓他們有興趣的。」
男子輕輕搖晃著手中的茶杯,看著淡綠色的清茶微微晃動,心裡頓時就舒服了很多,他的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
許久的沉默之後,男子說道:「下去吧,盯著點,有什麼消息再給我說。」
「是,大人。」房門輕輕關閉,裡面就只剩下了孤男寡女。
女子這才從地上起來,輕透誘惑的紅色紗裙包裹著誘人的身材,越發讓人垂涎。
「大人何必生氣,大事在於細節,只要慢慢來,總是會有辦法的。」輕輕給男子捏著肩膀,女子十足的諂媚。
男子卻是微微閉著眼睛休息著,大腦里卻是飛快的轉動,總要有一些辦法改變目前的現狀,任由女子柔軟的手在自己身上挪動著,沒有絲毫的動容。
至於那女子,面色有些尷尬,卻還是笑的格外嫵媚,現在的她,根本不敢惹大人生氣。
房間一時陷入沉靜之中,帷幕中燭火微微晃動,讓人有能夠喘氣的機會。
這天,天氣晴朗,陽光明媚,雖是深秋,但是穿著單衣也不會覺得冷,言蕪雙要帶著阿徑去祭奠他的親生父母。
至於戰戈,朝中事情忙碌,抽不得空,只能派人跟去,保護他們的安全。
若是耽擱的時間久了,估計會在青龍寺住上一晚,那裡戰戈有院子,倒是不用擔心。
馬車緩緩行駛在京城通往青龍寺的道路上,這條路是管道,畢竟青龍寺也時常為皇家祈福,某種意義上,也算是國寺了。
「阿徑,在書院裡,課業有問題嗎?」這些事情一般都是戰戈和阿徑討論的,言蕪雙很少關心,但也不是不關心。
舒徑吃著小蛋糕,乖巧的搖頭,白嫩的包子臉讓人十分有想要揉上一把的衝動:「沒有,先生學識豐富,同伴也很好相處。」
「那就好,這些時間把你送去上書院,倒是武功方面有些耽擱了,每天的鍛鍊可不能落下,這練武就和寫字一樣,不進則退。」
雖然言蕪雙對於武功也不怎麼了解,但是戰戈武功卻很高強,就算是這樣,每日清晨戰戈依然會去練劍,似乎這件事情已經刻入了他的骨子裡,成為了一個不可改變的習慣。
管道平坦,馬車行駛的也慢,也就導致裡面的人坐著也不覺得晃。
「娘親,有一個問題阿徑一直想要請教一下。」這個問題似乎對於阿徑很是重要,他將手中的糕點都放在了旁邊,將臉和小手擦乾淨,面色鄭重的看著言蕪雙。
而言蕪雙呢,對於阿徑想要提起的問題也有了興趣,這孩子自從江南回到京城之後,許是因為經歷的事情太過特殊,所以對他的心情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影響。
有些事情實在想不通了才會問出來,要是一般弄不通的,他都會憋在心裡,自己慢慢琢磨。
「就是,在書院上學的時候,有些人說若是以後您和父親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會再管我了。」
說到這裡,阿徑神情頓了頓,似乎那些孩子尖酸刻薄的話語,還有那充滿冷漠的臉又出現在了自己面前,讓他瞳孔驟然緊縮。
「雖然每一次您和父親安慰我的時候,都會告訴我,這件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但不知道為什麼,我一直放不下心。」
或許,人都要雛鳥情節,這個事情還是言蕪雙無意之中講故事給他講到的,阿徑覺得自己就是對戰戈和言蕪雙有了依賴之心。
這個孩子,太過敏感了。
原文在六#9@書/吧看!
言蕪雙半躺在榻上,輕輕拍了拍阿徑的小腦袋,掐了兩下肉嘟嘟的小臉蛋,這才滿意,好吃好喝養著,果真是摸起來舒服。
「你是小孩子,我們呢,是你的養父養母,有依賴之心本來就是很正常的。從江南既然將你帶了過來,那麼把你養育成人是我們應該有的責任。」
將糕點推到阿徑面前,言蕪雙笑的溫柔:「你呀,有什麼想說的呢?就對我們說有什麼想要的呢,也給我們說,你的人生還有很長很長,這些煩惱的事情不必放在你的心裡。」
一直到青龍寺所在的山腳下,言蕪雙都在給阿徑說話,寬慰著他,這孩子無論做什麼事從來不需要她操心,但確實沒有想過他的內心這麼脆弱。
下了馬車,言蕪雙抬頭看去,青龍寺的外圍漫天遍野的紅楓正耀眼,映襯著這條仿佛看不見頭的階梯,如詩如畫。
「似乎許久都沒有來到青龍寺了,沒想到這風景竟然這般美麗。」從這兒抬頭看去,青龍寺的建築隱隱約約能夠看到。
而楓葉只有這一片有,再往上看去,就是因為秋季到了,正變得有些枯黃的樹木,一面是秋風蕭瑟,萬物枯萎。一面又如同最美的火,將人心都溫暖起來。
「走吧,阿徑,我們先去見普惠大師,等到下午了,去祭奠你父母。」拉著阿徑的手,言蕪雙提起裙擺,向階梯走去。
不過,這階梯委實太高了,有些超標了。看了看阿徑的小身板,言蕪雙還是有些捨不得。
「阿徑,要不讓墨文叔叔抱著你上去,你現在還小,這麼長的路,太累了。」小胳膊小腿的,要是不小心傷著了,傷心的還是自己。
阿徑大眼睛眨呀眨,看了看階梯,看了看言蕪雙,又轉頭看向後面跟著的一群人,堅定的搖頭。
「娘,我先走著,要是太累了,就讓墨文叔叔抱我好不好?」
輕輕扯著言蕪雙的袖子,晃呀晃,小心翼翼,卻又可愛的厲害。
言蕪雙看過這世間多少美麗的雙眸,就是戰戈那般的瑞鳳眼,眼尾略狹長,嚴肅時無端就是巨大的壓力,笑起來又是讓人親近,有時候那雙眼眸情緒深沉,讓她一眼就迷醉。
可是都不如此刻阿徑的眼睛好看,赤子之心,難能可貴。
「好,就聽你的,不過千萬不能逞強,要是把自己累著了,辛苦的也是你自己。」
狠話自然得放在前面,免得這小子倔脾氣上來了,最後把自己弄傷了。
乖巧應聲的阿徑陪同言蕪雙開始走階梯,這個階梯也可以抬軟轎上去,侍衛武功傍身,自然不算什麼。
但是言蕪雙覺得心誠則靈,每一次來,即便後面支撐不住,讓戰戈將自己帶上去,也要親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