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梁煜的話,無相的眉心卻是緊緊擰起,道,「貧僧可否看一下帶月珠?」
聞言,梁煜冷冷看了無相一眼,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終於,還是同意了。【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
貴重的東西,他是隨身攜帶的,離開自己的視線他便不放心,所以帶月珠一直都藏在他的懷裡。
無相看著梁煜手心裡那一半血紅,一半青白的珠子,當即瞪大了眼,「珠已嗜血……」
對於無相如此震驚的樣子,梁煜卻依舊冷漠,將帶月珠藏入懷中,這才道,「養了一個半月,還行。」
「王爺可否讓貧僧看一眼傷?」
無相接著問道。
而這一次,梁煜卻皺了眉。
「大師管得太多了。」
梁煜拒絕了。
卻不料無相突然出手襲來。
見狀,梁煜立刻起身抵擋。
可無相的目標根本不是攻擊梁煜,而是要攻擊梁煜的衣袖。
只聽『撕拉』一聲響。
梁煜的衣袖被生生扯了下來,露出了精壯結實的臂膀。
而那臂膀之上,大大小小匍匐著無數道傷疤,新的還在滲著血,而最舊的也都還泛著新生的嫩紅色。
可謂觸目驚心。
無相登時瞪大了眼,目光看向梁煜的另一隻手臂上,雖未被扯下衣袖,可衣料上分明有被血浸染的痕跡。
可見,另一條上臂上的傷,不比看得見的這條少!
帶月珠,又名聚魂珠,乃是重生施法所需要的法器之一。
上一世,無相以佛前供奉百年的佛珠做代替,倒也成功讓阿萱重生了回來,但,畢竟只是替代品,並不能很好的讓阿萱的靈魂融合,所以當初念念出生,才會帶出了阿萱的一縷殘魂。
而這一世,梁煜顯然是想要這聚魂珠能夠讓在念念身上的殘魂回到阿萱的身上去。
如此,念念才不會再夜夜夢魘,而阿萱,也不會有生命之危。
可,唯有通體血紅的才是聚魂珠,未曾以鮮血祭養的,只是帶月珠罷了!
而想讓帶月珠成為聚魂珠,第一日就需以十滴鮮血餵養,第二日需二十滴,第三日,需四十滴,以此類推……
偏偏,自第一滴血起,便需得同一人的血,否則聚魂珠會當場開裂,再無作用。
梁煜已經餵養了其一個半月,卻也才紅了一半。
若聚魂珠養成,豈不是要將梁煜全身的鮮血都流幹了不可?
怪不得,梁煜怎麼都不肯讓阿萱生下腹中的胎兒來……
世上,只有一顆帶月珠,也只能餵成一顆聚魂珠!
如若阿萱再生下一個孩子,被帶出一縷殘魂的話,這世上再無聚魂珠可救!
就算有,也不會有第二個梁煜,肯為此付出性命!
無相不由地想起了前幾世,他一次次看著梁煜慘死,沒想到重生之後,竟然還是要如此……
心口處,一股莫名的燥熱在癲狂。
無相的眼神中也跟著躁動起來。
他看著梁煜,好似有些悲慟,「若是被阿萱知道……」
「阿萱不會知道的。」梁煜冷聲開口,語氣透著威脅,「聚魂珠乃是寂空大師留給無相大師您的,與本王沒有任何干係,對嗎?」
他是想讓無相撒謊!
無相深吸了一口氣,「出家人不打誑語……」
梁煜卻是笑出了聲來,「你誑語打下不少了,便是連殺孽都造過了,如今又是在怕什麼?」
被戳中了痛處,無相眉心微擰,道,「就算如此,你的死訊她也定會知道,到時候,她……」
「她會恨我,會覺得我死有餘辜,我的死是報應,是給我們孩子的陪葬……」梁煜的聲音,一聲比一聲冷,「她必須恨我。」
他不能讓阿萱對他還有一絲半點的愛意。
否則,他死後,她定會很痛苦。
只有恨,只有無盡的恨,才會讓她對他的死,釋然。
無相的雙唇,顫動得厲害,幾個呼吸之後方才是一聲長嘆,「王爺這是在逼貧僧成魔。」
就如同前世一樣!
聽到這話,梁煜的眼裡方才染上了幾分歉疚,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你有寂空大師的舍利子,便是入了魔,她也有法子救你。」
可阿萱跟念念,只有他了!
入魔的p;入魔的無相曾說過,寂空大師寫給念念的經文管不了太久,若再不及時將殘魂取出,念念會一直被夢魘折磨,直到最後精氣衰竭而亡。
而阿萱因著魂魄不全,也活不過十年。
那是這世上,他最愛的兩個女人啊!
他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她們出事呢?
這世上,唯一能救她們母女的,就只有他了!
無相閉上了眼,深吸了幾口氣,方才好似釋然了一般。
腦海中只蹦出了一句話:解鈴還須繫鈴人!
這一切,都是因果罷了!
可,無相還是有話要問,「王爺當真捨得放棄一切?」
上一世,阿萱只有梁煜,而梁煜又何曾不是只有阿萱?
他們是相互救贖的存在,所以阿萱死後,梁煜才會癲狂如斯,才會為此付出一切!
但這一世,梁煜已經找到了親手的爹娘還有一母同胞的妹妹,親情,權勢,當真一樣都不顧念了嗎?
梁煜重新坐回了位置上,腦海中所想到的是這些年來對阿萱的虧欠,是在戰場上的廝殺,是在星空下的承諾,是當初禹王對他的教導與救贖,是禹王妃死時,那沾染在他眼裡的炙熱滾燙的鮮血。
於是,他笑道,「就當是本王欠她的。」
該他來還。
終於明白了梁煜的決心,無相嘆息了一聲,「好,既然如此,那王爺就好好保重吧!」
說罷,無相便轉身離去。
可還未走出幾步,便聽身後傳來了梁煜沉沉的告誡,「無相,此事,決不能讓阿萱知道。」
那丫頭恩德心重,若知曉他所做的這一切,必然會將一切的罪責都攬在自己的身上,便是活著,也會痛苦一世。
所以,決不能讓她知道。
無相併未回應,卻是雙手合十於胸前,而後道了聲,「阿彌陀佛。」
聲音漸行漸遠,直到消失在了大廳外,梁煜的嘴角方才掠起了一抹苦澀來。
他知道,無相這是答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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