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關於,擒

  餘下的幾日,粱煜都不曾去找過阿萱。

  而紫瑜郡主也沒有再去找阿萱的麻煩。

  眼看著離京城越來越近,粱煜以為總算是能安穩回京的時候,底下的士兵卻來稟報,「王爺,不好了,萱副將不見了!」

  營帳內,正準備洗漱就寢的粱煜猛地抬眸看了過來,陰冷的視線如同淬著毒,令人遍體生寒。

  「什麼意思?」

  什麼叫萱副將不見了?

  人好好的,怎麼會不見了?

  那士兵低垂著腦袋,不敢與粱煜對視,連回答的聲音都顫抖了起來,「方才晚膳,萱副將說要上山去打兩隻野兔來給弟兄們開開葷,便帶了六個弟兄上山,可剛上山不久,萱副將便沒了蹤跡,弟兄們找了許久都不曾找到……」

  聲音越來越輕,因為感受到了粱煜越來越甚的怒火。

  「那畜生呢?」粱煜問的是阿炎。

  士兵忙道,「阿炎也不見了,想來是跟萱副將在一塊兒的……」

  他這樣說,是希望讓粱煜知道阿萱並非一個人失蹤,有阿炎在,阿萱相對會很安全,不必擔憂。

  可,粱煜想到的,卻是那日阿萱對他說過的那一番話。

  她要用軍功,換她的自由。

  她說,他的保護如若不是給她一個人的,她便不要了。

  那麼眼下,她是不是就不要了?

  她帶著阿炎走了?

  她,不要他了?

  心底泛起了一絲慌亂,粱煜大步走出營帳,腳步未停,「趙哲,帶人上山!逐風,去沐雲寨!」

  粱煜想,如若阿萱真的是逃離他,那或許,是去找那個少年了。

  那個看著她時,眼裡有光的少年。

  天色已暗,山裡的路並不大好走。

  趙哲喊來了先前與阿萱一塊兒上山的幾人,讓他們在前頭領路。

  「萱副將就是在這兒與我們分開的!」其中一人指著前頭的一處雜草叢,道,「那裡有隻野兔,是阿炎先發現的,而後萱副將便帶著阿炎去追了。」

  誰能想得到,一隻野兔而言,阿炎跟萱副將一塊兒去竟然都沒能回來!

  粱煜陰沉著臉,在這夜色之下,越發叫人覺得可怖。

  趙哲輕咳了一聲,寬慰道,「爺放心,阿萱近日眼睛恢復得不錯,更何況有阿炎在,應該不會有事的。」

  粱煜沒有說話,只是那雙眸子更沉了幾分。

  她的眼睛自然是恢復得不錯,不然也不會想出什麼上山開葷的主意來!

  趙哲見自己的寬慰沒用,當即就招呼著一隊人開始四處搜尋起阿萱來。

  也算是藉機遠離粱煜。

  若不然,被遷怒了,可是會很慘的。

  眼看著眾人都分散開去尋,粱煜沉默了一會兒便也抬腳朝著那處草叢而去。

  雖然他越發懷疑阿萱是帶著阿炎走了,可,不知為何,心底總有個聲音讓他在此處再找找。

  而他也並沒有失望。

  他發現了幾棵被踩斷的雜草。

  很顯然是阿萱跟阿炎留下的。

  可,這痕跡會不會太明顯了?

  會不會是阿萱故意留下來,擾亂他的判斷的?

  粱煜覺得,自己的心從未曾如此亂過。

  就在這時,趙哲忽然大喝了一聲,「王爺!是阿炎!」

  聞言,粱煜立刻轉身往回走,果然瞧見阿炎正站在趙哲的身邊。

  火把的照耀下,阿炎黑色的毛髮上沾了不少污漬,顯得很是狼狽。

  「王爺!」趙哲見到粱煜,立刻小跑上來,而後,遞來一隻鞋。

  是阿萱的鞋。

  「阿炎叼回來的。」趙哲神色嚴肅,語氣也莫名染了幾分哀傷之意,「屬下方才發現,這山裡有好幾處塌陷,阿萱會不會已經……」

  話沒說完,盡數泯滅在了粱煜那陰鷙的眸中。

  「找。」低凝的聲音只說出了這一個字。

  他攥緊了手中的鞋,臉色沉得仿若能生出冰來。

  「汪!」

  忽然,阿炎對著他叫喚了一聲。

  還是慫慫的模樣,可,他竟敢對著他叫了!

  粱煜幾乎一下子就明白了阿炎的意思,當即上前。

  而阿炎也立即轉身就跑,而後回頭,確定粱煜是跟上來了,它才繼續往前去。

  夜色越來越濃。

  林間的樹木遮天蔽日,自然不給那區區月光半點偷窺的機會。

  好在粱煜視力極佳,很快就適應了這黑暗。

  也好在,阿炎那雙眼在黑暗中透著綠光,不至於跟丟。

  終於,在鑽過那一大片雜草叢生的林木之後,阿炎停了下來。

  停在了一個人身邊。

  粱煜也停了下來,看著那人坐在地上,抬手輕撫著阿炎腦袋的模樣,看著阿炎在她身邊轉圈,時不時舔她的模樣,他竟然有一點不敢上前。

  他竟然會有些害怕,怕眼前的這一切只是他的幻覺。

  她,沒有不要他?

  夜風拂過,那一絲月麟香終於還是被阿萱聞到了。

  阿萱轉過頭,望著那一片黑暗,試探般喚道,「爺?」

  無人回應。

  可阿萱知道,他在的。

  於是,低低笑了開來,「我還以為我的眼睛徹底恢復了,可誰知天一暗下來我就又什麼都看不見了,只能坐在這兒等著阿炎去找人。」

  還是無人應答,可她卻聽到了走近的腳步聲。

  於是,笑意染上了幾分歉疚,「爺,我腳扭了,怕是要爺背著我回去了。」

  說話間,她對著粱煜伸出了雙手。

  就像小時候那樣,伸手等著粱煜抱。

  而粱煜也沒有讓她失望。

  他一把將她抱入懷中,緊緊的,透著一股子失而復得的後怕。

  這一刻,阿萱知道,她又贏了。

  粱煜將她抱了起來,林間的路並不好走,但他還是將她小心翼翼地抱在懷裡,一路回了軍營。

  他將她放在了他的床榻上,營帳內的燭光微弱,卻足以讓他看清楚她沾著泥土的狼狽模樣。

  比幼時跟街上的男娃娃打架回來都要狼狽。

  涼意讓人打了水來,而後拿過沾濕的帕子,替她擦拭著臉上的髒污。

  動作是那樣熟練。

  不料,阿萱卻突然開口問道,「爺生氣了?」

  這一路回來,粱煜連一個字都沒跟她說。

  饒是現在阿萱問起,粱煜也依舊沉默不言。

  直到,她從懷裡摸出了一棵小小的萱草花。

  萱草花,又名忘憂草。

  粱煜曾經說過,給她取名阿萱,是希望她一生無憂。

  而眼下,她仰頭對著他笑,「我把阿萱送給你,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只這一瞬間,他所有的防線盡數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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