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針鋒相對

  聽到鍾令嘉的話,園子裡眾人的視線都在鍾令嘉和裴嬌嬌兩人之間逡巡。

  京中一直有傳聞說早年鍾令嘉同裴嬌嬌交情匪淺,但主角之一不在京城,裴嬌嬌又被安平郡主嚴加管束,眾人無法考證,於是後來這傳聞就不了了之。

  不過現在來看,只怕不是空穴來風。

  鍾令嘉好似覺得這把火燒得還不夠熱,又添了把柴。

  「嬌嬌,我不過離開了京城兩年,你就用這般冷漠的態度待我,可真讓我傷心啊。」

  裴嬌嬌氣紅了眼:「鍾令嘉!你胡說些什麼,我們才不是什麼閨中好友!」

  說起來,兩人的孽緣要追隨到六年前。

  鎮國大將軍鍾恆同裴嬌嬌的舅舅盧定風交好,兩人又同屬武官,經常在一起切磋武藝,裴嬌嬌又總愛去尋表姐盧湛英玩耍,機緣巧合之下,便被舅舅帶到了鎮國大將軍府,認識了鍾令嘉。

  可哪知這鐘令嘉居心叵測,每每做了壞事,便將錯推到她的頭上。

  當時的裴嬌嬌受她哄騙,自是替鍾令嘉背了不少黑鍋,好在有安平郡主為她死死捂住,這才沒有傳遍京城。

  可即便如此,有些高門大戶依舊聽說了傳聞,導致她如今都一十六了,都無人上門做媒。

  安平郡主讓她與鍾令嘉斷了聯繫,可她當年就像是受了蠱惑一般,偏不願。

  直到兩年前,鍾令嘉看上她家長兄,想讓自己給她牽線搭橋,單獨與長兄見上一面。

  可到最後她才知道,這鐘令嘉寡廉鮮恥,不擇手段,居然給兄長下了春藥。

  若不是救治及時,只怕她兄長……

  等到事後自己去質問鍾令嘉,她卻不知悔改,表示若沒有自己的助力,事情也不會進行得那麼順利,只是可惜最後沒能成功,希望自己下次還能幫她。

  裴嬌嬌這才看清了鍾令嘉的真面目,當即與她一刀兩斷。

  因為此事,她一直都對長兄感到十分愧疚。

  說不定長兄到如今都沒有成婚,都是因為還沒從當年的事情中走出來。

  想到這裡,裴嬌嬌看著鍾令嘉的眼神愈發不善。

  鍾令嘉卻毫不在意,依舊笑得囂張:「嬌嬌說的哪兒的話,莫不是當這京中的舊人都死光了?當年嬌嬌妹妹做的『好事兒』,大家可都有目共睹啊。」

  鍾令嘉這話說得含糊其辭,引得眾人都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向裴嬌嬌,就連周環瑤都狐疑地看向了自己身前的人。

  「你!」裴嬌嬌氣急,分明那些壞事都是鍾令嘉乾的,自己不過是為她頂鍋罷了。

  時隔多年,鍾令嘉居然再次讓她體會到了那種百口莫辯的憋屈。

  就在裴嬌嬌心頭焦灼之時,一道如同春風般溫柔和煦的聲音倏地響起。

  「鍾小姐你的意思是,聖上昏聵糊塗,指鹿為馬,冤枉了你了?」

  眾人齊齊轉頭,朝著說話的女子看去,竟是先前被鍾令嘉刁難的那位姑娘。

  鍾令嘉眯著眼:「什麼意思?我可從未說過聖上的不是,這位小姐莫不是得了失心瘋,開始胡言亂語了。」

  沈寶珠笑笑,沒有反駁,只是條理清晰道:「嬌嬌表姐曾經是不是做過德行有虧之事我不清楚,畢竟在場的諸位誰也拿不出證據證明。可我知曉一件事,那就是當今聖上至聖至明,明察秋毫,絕對不會冤枉任何一人。

  即便嬌嬌表姐曾經真的犯過錯,比起被聖上親自下令責罰的鐘小姐您,想必也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兒罷了,您覺得呢?」

  在場的眾人這才反應過來。

  是啊,裴嬌嬌那些事情不過是捕風捉影,從未有人站出來指摘她,倒是鍾令嘉是實實在在挨了聖上的罰,這是京中人人皆知的事情,自己又為何會聽信鍾令嘉的一面之詞呢?

  或許有人早已察覺到不對,可她們卻不敢冒著得罪鍾家的風險為裴嬌嬌說話,因此看著沈寶珠的眼神更多了兩分敬佩。

  聽著周圍傳來的竊竊私語和落在自己身上的隱晦視線,鍾令嘉冷笑了一聲:「原是裴家的表小姐,我當是什麼阿貓阿狗,如此牙尖嘴利,竟敢隨意搬弄聖上的是非。」

  「不過,這位表小姐應當是來京城不久,還未聽說過我鍾令嘉的名頭吧,不如今日就讓你見識見識?」

  說完,鍾令嘉給身後兩個身強體壯的嬤嬤使了一個眼色。

  兩人當即走到沈寶珠身邊,拉住她瘦弱的臂膀往外拖。

  裴嬌嬌雖不喜沈寶珠,但裴家的臉面不容他人踩踏,更何況沈寶珠剛剛還幫了她。

  裴嬌嬌正欲開口阻止,一道冷厲的聲音就在這園子裡響起。

  「鍾小姐真是好大的威勢,看來兩年的靜修並未起到什麼作用,不如裴某再向聖上上書一封,讓鍾小姐再去寺中好好磨磨性子,如何?」

  只見換了一身黑金色袍子的裴晏辭緩步走進了園子,其餘女眷見狀,都默默從園子裡離開,只餘下裴家人、沈寶珠和鍾令嘉。

  被沈寶珠打發去喊人的迎秋立馬走到自家姑娘身旁,想要將沈寶珠從兩個婆子手裡拉回來,但那兩婆子力氣太大,扯了好幾下竟都不放手。

  裴晏辭眼中的寒霜愈發冰冷。

  鍾令嘉瞧見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臉上當即露出一個笑容:「裴郎,許久未見,你當真是愈發貌美了。」

  想到兩年前自己被下藥時,鍾令嘉對自己露出的正是這種令人作嘔的表情,裴晏辭垂下眼帘,掩蓋住眼中的深沉黑暗。

  「鍾小姐,這裡是我裴家別莊,若是想要在此地惹事,就休怪我們不客氣了。」

  鍾令嘉做出一個委屈的表情,道:「裴郎說的是哪兒的話,我哪裡捨得讓你為難,我還盼著能跟裴郎再續前緣呢。」

  說著,鍾令嘉揮了揮手,那兩個婆子才鬆開沈寶珠。

  裴晏辭沒有回答,只冷冷看了鍾令嘉一眼,帶著裴嬌嬌和沈寶珠離開。

  等人都走光了,鍾令嘉才對著自己的一個小丫鬟問道:「準備得如何了?」

  那丫鬟低垂著頭,上前一步,恭敬回覆:「小姐,都準備妥當了。」

  鍾令嘉望著裴晏辭離開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勢在必得。

  「裴晏辭,你逃得了兩次,逃不過第三次,你遲早會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