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怒火洶湧

  因為許久未見,沈寶珠難免與李長安多說了兩句,兩人隨意尋了一處茶肆坐下,互相告知對方的近況。

  一時間,相談甚歡。

  原本李長安還想邀請沈寶珠一同用飯,但沈寶珠想到昨日答應了裴晏辭還要給他做牛乳凍,便拒絕了李長安的邀請。

  李長安雖有些失望,但還是對著沈寶珠溫柔地笑:「寶珠若是有什麼難處,儘管來找我,長安哥哥一定盡力相幫。」

  沈寶珠笑著搖搖頭,同李長安告別,隨後就帶著迎秋坐上了回裴府的馬車。

  等回了聽竹軒,沈寶珠突然一個激靈,她忘記把觀棋帶回來了!

  然而下一秒,就聽聽竹軒的一個小丫鬟道:「姑娘回來了,剛剛觀棋護衛特地送了一簍馬蹄來,姑娘看看想怎麼吃。」

  聽到這話,沈寶珠才鬆了口氣,看來應當是觀棋自己回來的,竟比她們坐馬車還快。

  沈寶珠今日的情緒尚佳,不僅拿到了銀錢,還和許久未見的朋友說上了話,於是大手一揮:「將這簍馬蹄都削皮,我做馬蹄糕吃,大家都來嘗嘗鮮。」

  沈寶珠的聽竹軒距離灶房不遠,再加上沈寶珠經常去灶房做些新鮮吃食分給大家,因此跟灶房裡的奴僕相處得還算不錯。

  聽聞沈寶珠此次要做新糕點,下人們統統圍上來準備偷學個一兩手順便蹭些糕點吃。

  沈寶珠也不在乎,在灶房內熱火朝天地忙活著。

  前院,裴晏辭一回府就直奔書房。

  還沒來得及坐下,就對著墨書冷聲道:「將觀棋叫進來。」

  墨書心中一跳,當即低眉順眼地退出了書房,將觀棋喚了進去。

  守在門口的墨書聽著書房裡的問答,一顆心沉到了海底。

  下一秒,就聽到屋裡頭傳來「咔嚓」一道清脆的破裂聲,似是茶杯碎了。

  裴晏辭的聲音透過窗柩清晰地傳入墨書的耳中:「觀棋不尊主子,玩忽職守,杖三十,扣一年例銀。」

  不多久,裴晏辭和觀棋一起走了出來,跟在裴晏辭身後的觀棋一臉不服氣,還想要說些什麼,卻被墨書扯了扯袖子,觀棋只得閉嘴。

  觀棋挨罰時,裴晏辭將自己院中的人都叫過來觀刑。

  「啪啪」聲不絕於耳,竹板落下的力道絕對不輕,看著觀棋逐漸變得慘白的臉色,眾人不由在心中拉起了警報,往後對表姑娘可得尊敬些。

  墨書心裡也有些複雜,原本以為自家公子只是將表姑娘當成個消遣的玩意兒養著,畢竟當初若不是表姑娘給他家公子下春藥,他家公子也不可能同她一個低賤的孤女產生聯繫。

  可眼下看著,分明是公子動了真心。

  沈寶珠在灶房忙活完天都黑了,將做好的糕點派人給養榮堂和臨風苑送去,便回了聽竹軒。

  剛一踏進院子,看見黑黢黢的屋子,沈寶珠就道:「迎秋,天都黑了,怎麼不點燈。」

  半彎著身子站在門口的迎秋對著沈寶珠輕輕搖了搖頭示意。

  沈寶珠的身子頓了頓,瞬間明白了迎秋的意思。

  理了理衣裳和頭髮,確認沒出什麼差錯,這才抬腳走了進去。

  一進屋子,適應了下屋子裡的暗度,沈寶珠才看見坐在桌邊的身影。

  「表哥?這麼晚了怎麼不點燈,壞了眼睛可怎麼辦?」說著,沈寶珠便拿出火摺子,想要上前點亮桌上的燭火。

  可剛剛觸碰到燈罩,沈寶珠就被一股大力拉住,落入了一個冰涼的懷抱。

  沈寶珠被對方緊緊箍住,有些不適地掙扎了兩下。

  哪知裴晏辭將她抱得更緊了,像是要將她嵌進自己的身體一樣。

  沈寶珠握住裴晏辭抱著自己的手,輕聲道:「表哥,你怎麼了,還好嗎?」

  裴晏辭沒有說話,沈寶珠感受著從身後那人胸膛處傳來的心跳,心中無論如何也平靜不下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裴晏辭才開口:「今日去見誰了?」

  沈寶珠這才知道他犯病的理由,正想要跟往常一樣搪塞他一番,卻感覺到身後那人將臉埋進了她的肩窩。

  溫熱的氣息打在沈寶珠白嫩的脖頸,有一股子抓心撓肝的癢意,沈寶珠下意識聳了聳肩膀。

  轉過身,抱住裴晏辭,輕聲哄他。

  「表哥,今日我同李公子就是在路上偶然碰見的,他這段時日天天都在街邊賣字畫,我們不是提前約好的,你別生氣。」

  裴晏辭早已派人將事情打探清楚,自然知曉兩人並無干係。

  可是一想到白日裡兩人那般親密的模樣,說出的話仍舊尖酸刻薄:「先是季淮,再是這個李公子,沈寶珠,你有我還不夠,就非要招惹別的男子嗎?」

  沈寶珠微微垂下眼眸,沒有反駁。

  因為她當初來到裴府時本就打著為自己尋一個好夫婿的想法,卻每次在與外男接觸時都會被裴晏辭撞見。

  想來他當初就以為自己是個沾花惹草,放浪形骸的人了吧。

  至於裴季淮,想到去歲所有人都去慶賀裴嬌嬌的及笄禮,只有他一臉傻樂地給自己送來生辰禮物,沈寶珠的胸口忍不住上下起伏了一瞬。

  沈寶珠沒有看裴晏辭,轉過身背對著對方,輕聲道:「表哥既然這般看不上我,那我們的關係也該到此為止了,我們兩人的開始便是個錯誤,不是嗎?」

  「呵,錯誤?」

  裴晏辭冷笑一聲,眼中怒火翻騰,就像是隱藏在黑暗中的巨獸終於張開了獠牙。

  「沈寶珠,離開了我,你還能去哪兒?去找裴季淮?哦,忘了告訴你,裴季淮就是我讓母親送去滄州的。」

  聽到這話,沈寶珠猛地回頭,不可置信地看向裴晏辭。

  月光透過窗戶映照在裴晏辭臉上,只見他俊美的面孔被分成了一陰一陽,褪去溫潤如玉的偽裝,他渾身上下的氣質都變得陰鷙邪肆,看得人膽戰心驚。

  「你若是想那位李公子能安安穩穩地待在京城,便不要再說那些傷人的話,也不要偷偷出去見他了,嗯?」

  見沈寶珠沒有反應,裴晏辭又貼上了沈寶珠的後背,聞著沈寶珠那熟悉的發香,裴晏辭忍不住滿足地喟嘆了一聲。

  沈寶珠的身體卻止不住地顫抖了起來,直到現在,她才反應過來,自己究竟是招惹了怎樣的一個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