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相看

  聽到周行己的話,沈寶珠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周行己卻直直地盯著沈寶珠,似乎非要問出一個答案。

  想到自己同裴晏辭的關係,沈寶珠垂下眼帘,只低聲道:「我跟裴大公子沒什麼的。」

  看著周身氣質突然變得沉鬱的沈寶珠,周行己雙唇緊抿,似乎快繃成一條直線。

  沈寶珠笑笑:「宴席說不準快要結束了,我就先回去了。」

  周行己看著沈寶珠的背影逐漸遠去,眼眸冷凝,隨即一個躍身,消失在了此處。

  此地綠樹如茵,艷陽高照,鳥雀齊鳴,依舊是一個清淨的好地方,好似從未發生過爭端。

  鬧了一天,裙幄宴這才圓滿結束。

  熱鬧過後的餘韻仍未消散,每個姑娘臉上都帶著燦爛的笑容。

  沈寶珠仍舊坐著盧湛英的馬車回裴府。

  只是一路上,沈寶珠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的,裴嬌嬌跟她搭了好幾次話她都沒有理會。

  倒是盧湛英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

  晚間,裴晏辭依舊沒有踏足聽竹軒,沈寶珠躺在床上夜不能寐。

  想到白日裡盧湛英對自己說的話,又想到裴晏辭讓她給他點時間的畫面,沈寶珠心煩意亂,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天光漸亮,才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接連幾日,沈寶珠都悶悶不樂,瞧著整個人都消瘦了許多。

  迎秋心中著急,可每次勸自家姑娘多用些飯,都會被沈寶珠以「吃不下」「沒胃口」等藉口推脫。

  迎秋沒什麼好辦法,只能想方設法做些新鮮的吃食,希望姑娘能多用兩口。

  大公子也不知道這段時日去忙什麼了,都好長時間沒在府中見到他了,否則她也好去臨風苑稟報一聲,大公子總有法子哄她家姑娘高興。

  這一日,沈寶珠剛從裴老夫人的養榮堂出來,便碰見了裴季淮。

  裴季淮也有好久沒見沈寶珠,當即笑得見牙不見眼,對著沈寶珠道:「寶珠!你也在養榮堂啊。」

  沈寶珠微笑點頭,面對心性坦蕩,滿腔熱情的裴季淮,沈寶珠臉上總能多兩分笑顏。

  倒是從廊下經過的梅香見狀,暗中冷哼了一聲,故意無視沈寶珠,反倒親親熱熱地將裴季淮迎進了正屋。

  迎秋皺緊了眉頭,反倒沈寶珠一臉若無其事,完全不將此事放在心上。

  沈寶珠又帶著迎秋往翠華庭去給安平郡主請安。

  原本以為還是跟往常一般略坐一會兒便回去,哪知等裴嬌嬌離開了,沈寶珠卻被單獨留了下來。

  沈寶珠朝著安平郡主望去,只見安平郡主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

  「今日將你留下來,也沒什麼大事,我就是想到,再過幾月你就要及笄了,婚事也該操辦起來,這兩日我便叫人去尋了些家世簡單,又有功名在身的年輕人,你且來瞧瞧有沒有看得中的?」

  沈寶珠聞言,一愣,下意識回絕:「多謝郡主好意,但我如今有孝在身,實在不宜說婚事。」

  安平郡主卻笑著搖搖頭:「這話就不對了,一個女子最好的年歲便是這幾年,若是真拖到兩年之後,那時你都該十七了,可就拖成一個老姑娘了,倒不如現下先相看起來,定下婚事,等孝期過了之後再成婚也不遲。」

  「你也別著急拒絕,我看著這幾個後生著實不錯,你先瞧過再做決定也不遲。」說著,安平郡主便示意身旁的林嬤嬤,將一卷畫像拿出來攤開在桌上。

  安平郡主看上去溫和,實際態度十分堅決。

  也不等沈寶珠做出回答,林嬤嬤便開始給她介紹了起來。

  林嬤嬤一邊給沈寶珠指著畫像上的人,一邊開口介紹:「這位名叫陸朝安,年十八,是京城舉子,父親早亡,家中只有一個老母和兩個弟弟,聽說為人清正溫和,學識也不錯。」

  「這位是……」

  ……

  等全部介紹完,已經過去了大半晌。

  安平郡主覺得每個都很好,於是便對著沈寶珠開口詢問:「有看中哪個嗎?」

  沈寶珠只覺得心中一團亂麻,沒有及時回答。

  安平郡主還以為她是一個都沒看上,心中有些煩躁,但還是耐下性子道:「沒事,若是這些都不行,回頭我便跟老爺提一聲,讓他來幫你掌掌眼。」

  沈寶珠聞言,心中一慌,若是真被裴少師參與進來,怕是這婚事就由不得自己做主了。

  當即隨手指了一位道:「郡主,要不就他吧。」

  安平郡主一看,正是那位陸朝安,立馬笑著道:「行,那等過兩天,我安排你們見一面。」

  說罷,便打發沈寶珠離開了。

  哪知沈寶珠剛回聽竹軒,裴季淮便趕了過來。

  看著氣喘吁吁,滿頭大汗的裴季淮,沈寶珠趕緊讓迎秋取來布巾給裴季淮擦汗,自己則給他倒了杯清水。

  裴季淮也顧不得喝水,直接對著沈寶珠詢問:「你要去相看了?」

  沈寶珠:「二表哥怎麼知道?」

  得到了沈寶珠的確認,裴季淮瞪大雙眼,甚至想要直接上手來拉沈寶珠。

  「剛剛去翠華庭時剛巧聽到了母親和林嬤嬤說話,立馬就過來了。」

  沈寶珠不著痕跡地避開裴季淮的觸碰。

  裴季淮握緊拳頭,垂著頭,道:「寶珠,你為什麼要答應,難道我不可以,外面那個人就可以了嗎?」

  沈寶珠嘆了口氣,拉著人坐到了一邊的羅漢床上,將水遞給裴季淮。

  「二表哥,即便我現在不答應,往後郡主依舊會給我尋親事,倒不如現在應下來,還能少些麻煩。」

  裴季淮卻聽不進去沈寶珠的解釋,一臉垂頭喪氣。

  「總之,就是別人可以,只有我不行,我不想聽了,你就是在找藉口!」

  裴晏辭推開沈寶珠手上的水杯。

  杯盞砸落在地,連帶著裡頭的水都將毯子浸濕了。

  迎秋不由抱怨道:「二公子怎麼跟個孩子一樣,一言不合就耍脾氣。」

  沈寶珠嘆了口氣,沒有接話。

  沒幾日,沈寶珠便被安平郡主身邊的林嬤嬤帶著出了門,說是要帶著她去見見那陸朝安。

  馬車上,見沈寶珠興致不高,一向不苟言笑的林嬤嬤破天荒地開口。

  「放心吧,表姑娘,我們去陸家附近打聽過,都說這陸公子是個溫潤儒雅的好後生,你就安心相看吧。」

  沈寶珠點點頭,卻並不作答。

  不一會兒,便到了青雲茶坊,沈寶珠在林嬤嬤的帶領下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