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拒絕裴季淮

  沈寶珠看著眼前面色蒼白的裴季淮,抿抿唇,心中閃過一絲不忍。

  從她去年來到裴府開始,裴季淮便是第一個向她展露善意的人。

  府里的人欺辱她,他便去為她討要說法。

  她心情低落,他便親自扮丑哄她開心。

  她在府中不便出門,他便帶回不少小玩意兒供她玩樂。

  沒有人能在這一片赤誠之心下,還能夠做到心如止水,沈寶珠也一樣。

  其實很多人不知,沈寶珠同裴嬌嬌的生辰在同一天,去歲整個裴府都在為裴嬌嬌歡慶及笄之時,只有裴季淮還記得,那日也是也是她的生辰。

  那朵艷麗奪目的藍寶石蜻蜓頭花至今都還被她珍藏在首飾盒中。

  想到對方去歲偷偷摸摸溜到後院來給自己送生辰禮的侷促模樣,沈寶珠的唇角就不由得勾了起來。

  可是如今在看到對方充滿期待的眼神時,沈寶珠還是嚴詞拒絕了他。

  眼瞧著裴季淮這樣一個爽朗清舉的人變得失落消沉,沈寶珠心中也不是滋味。

  可有些事情不是她想逃避就能夠解決的,有些話還是說清楚比較好。

  「二表哥,我只是一個孤女,無父無母無家產,可二表哥你出身尊貴,父親是當今的太子少師,母親是安平郡主,外祖母更是金尊玉貴的公主殿下,這叫寶珠如何敢攀附。」

  「寶珠,沒關係的,這些都不重要!」

  「不,這很重要,二表哥說喜歡我,可是表哥了解我嗎?二表哥知道寶珠曾經做過些什麼腌臢事情嗎?二表哥知道隱藏在寶珠心底的陰暗想法嗎?二表哥喜歡的到底是寶珠這個人,還是寶珠這副浮於表面的皮囊?」

  「二表哥,寶珠自小身世孤苦,最盼望的就是能尋一個頂天立地,能為我遮風避雨的郎君成為家人,可二表哥你連你自己都護不好,硬是被人綁著送上了前往滄州的馬車,你叫寶珠如何敢將自己交託於你?」

  裴季淮似乎是受到了打擊,怔愣在原地一言不發。

  沈寶珠嘆了口氣,道:「二表哥早些回去吧,一直待在聽竹軒,府里的下人會說閒話的。」

  裴季淮深深看了沈寶珠一眼,失魂落魄地離開了聽竹軒。

  沈寶珠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捂了捂有些發疼的胸口,準備回屋裡去躺一會兒。

  只是剛有動作,一道帶著調笑的聲音便從牆頭傳了過來。

  「真沒想到,寶珠姑娘身邊居然有這麼多的狂風浪蝶,可真是個容易引人覬覦的寶物啊。」

  沈寶珠眉頭微蹙,朝著發出聲音的方向看去。

  只見穿著一身暮山紫色外袍的周行己不知何時攀上了裴府的外牆,此刻正老神在在地盤腿坐在牆頭,一臉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燦陽打在周行己身上,將他整個人映襯得似乎在發光一般。

  沈寶珠立馬收斂了臉上的神色,滿臉冷淡地看向對方:「周公子,爬別人家的牆頭可不是君子所為。」

  周行己笑了笑,乾脆利落地跳到了聽竹軒的院子裡,又跟往常一樣,不知從哪裡抽出了一把摺扇,騷包地一搖一搖。

  「你這院子倒是分的不錯,幽靜偏僻,往後我來可就不容易被發現了。」

  「我這院子雖偏僻,但來往人多,周公子自己還是好生注意些,莫要被人當成採花賊給打出去。」

  聽到沈寶珠刻薄的語氣,周行己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

  隨機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一包油紙包遞給沈寶珠:「喏,我特地去醉芳樓打包的艾草糰子,還熱乎著呢,快吃吧。」

  看到周行己手上的油紙包,沈寶珠就不由得想到了昨晚的情形,斂了斂神色,也不接對方手上的艾草糰子,只是對著他道:「周公子,我救了你,你也依諾將我送回了裴府,我們已經兩清了,往後若是沒有必要,還是不要再聯繫了。」

  沈寶珠說完,正想轉頭回屋子,就被人拉住了手腕。

  那人使的力氣不大,沈寶珠想甩開,卻不管如何掙扎都掙扎不開。

  沈寶珠氣極,但也知道這人是個賴皮性子,若是不滿足了他,他怕是能長長久久地糾纏下去。

  沈寶珠寧心靜氣,一雙杏眼冷冷看向周行己,道:「你到底想要如何?」

  周行己笑笑,將手中的油紙包塞到了沈寶珠的懷中,這才道:「半月後的裙幄宴,你會去嗎?」

  沈寶珠皺眉:「裙幄宴不是在我們出事那天便辦過了嗎?」

  周行己:「那日裴府的馬車出了事兒,京中的貴女們都以為山匪劫道,不敢久留,便取消了裙幄宴,匆匆回了府,如今改期為半月後,你會去嗎?」

  沈寶珠搖搖頭:「我不知曉這個消息,也不確定我會不會去。」

  周行己盯著沈寶珠臉上的表情,確認對方沒有說謊,這才鬆開了他的手。

  「那我便不打擾你了,那艾草糰子你記得吃,我可是特意去醉芳樓買的,不要辜負了我的一片好心哦。」說完,周行己便飛身而上,又迅速消失在了牆頭。

  看著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周行己,沈寶珠只覺得十分荒誕。

  他特意來爬人家牆頭,只是為了問她去不去參加裙幄宴?!

  沈寶珠進了屋子後,隨意將手上的油紙包扔到了桌上,便躺到搖椅上閉目養神。

  只是剛休息沒多久,迎秋便匆匆走了進來:「姑娘,姑娘!」

  沈寶珠睜開眼,見迎秋氣喘吁吁的模樣,便起身到桌邊給迎秋倒了杯茶水,遞給她道:「怎麼了?」

  迎秋將這一杯水一飲而盡,這才道:「剛剛門房叫住我,說是剛剛有個身穿白色長袍的男子送來了一封信和一塊兒玉佩,說是要給表姑娘的,我便取了回來。」

  沈寶珠聞言,看到信封上熟悉的字和附帶的一塊白色如意紋玉佩,立馬就知道這是長安哥哥寄來的信。

  沈寶珠直接拆開信封,展開信紙,一目十行地看了起來。

  原來是那欺辱了李長安的兩個紈絝被執刑,他心中感激沈寶珠一而再再而三地幫了他。

  但是他擔心那兩家的餘黨會來尋他的麻煩,便準備帶著老母回家先安心準備鄉試,往後不在京中,李長安擔憂沈寶珠。

  於是這才給沈寶珠寫了這封信,若是往後她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用這塊玉佩去書院尋他的同窗幫忙。

  看著信紙上一字一句的真切情意,沈寶珠不由得嘆了口氣。

  沈寶珠並非沒有感覺到李長安對她的感情,可這份情誼太珍貴,她不想隨意破壞。

  趁著人還未走遠,沈寶珠給迎秋塞了十兩銀子,讓她現在立馬出去交給李長安。

  迎秋應下,很快就沒了人影。

  沈寶珠站在門口,望著空曠的院子,垂下了眼眸。

  只希望長安哥哥能夠順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