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9

  chater 04 夏花沼澤

  五

  不知是之前和變態大佬的那番交鋒耗費了太多腦細胞, 還是這片土地的資本主義氣場太濃厚,無形中便與白珊珊的「根正苗紅社會主義氣場」產生了排斥反應,又或者是單純因為睡了那張金絲雀鳥籠造型的床,總之吧, 這搬進商府的頭天夜裡,白珊珊就做了個噩夢。Google搜索

  這回她在夢中的形象倒不是那隻粉紅色的火烈鳥了。她成了一隻白乎乎軟綿綿的小肥羊,正在青青草原上優哉游哉地吃草莓,眯著大眼睛,一臉滿足相。

  忽然,一道閃電劃破天際,天際噼里啪啦響起一陣驚雷之後, 那隻長得跟商遲一模一樣的大野狼再次閃亮登場。

  正在吃草莓的小肥羊白珊珊被嚇得一個趔趄,胖胖的圓滾滾的身子跌倒在地, 又在零點三秒之後嗖的一下原地蹦起來,躲到了一顆小樹苗背後。探出腦袋。

  大野狼還是那副冷冷的酷酷的樣子, 居高臨下俯視著慫慫的她。

  小肥羊白珊珊咕咚一聲咽了口唾沫,切切地支吾著說「這次我沒有吃你的草莓慕斯,你不可以吃我。」

  大野狼商遲側目,視線冷冷掃過滿地的草莓,淡淡地說「你為什麼這麼喜歡吃草莓。」

  「」小肥羊白珊珊毛茸茸的圓臉上露出一絲迷茫,茫然道「我喜歡吃草莓都不行嗎」

  大野狼冷哼,「你身為一隻羊, 居然不吃草吃草莓我要吃了你」

  白珊珊「」

  然後

  然後她就又撒開蹄子被咆哮著的大野狼追著跑了一個晚上。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次日清晨,被睡夢中飽受驚嚇與摧殘的白珊珊身心俱疲, 迷迷糊糊地就被手機鬧鈴給震醒了。

  叮鈴鈴,叮鈴鈴。

  被子裡某團不明物體不安地蠕動了下,拱了拱,又拱了拱。半秒後,一隻雪白纖細的小手從被子裡伸了出來,鑽進枕頭底下,摸啊摸撈啊撈,然後鎖定目標,抓住手機就「嗖」一下又縮回了被子裡。

  看一眼時間,早上七點三十。

  做了一整宿的噩夢,白珊珊這會兒頭昏眼花困得不行,皺著眉哀嚎一聲,正準備與瞌睡蟲大軍背水一戰一鼓作氣地起床,又突然想起自己已經是商遲私人心理師、不需要再去公司上班的事,霎時又放鬆下來。

  沒記錯的話,之前的那份聘請協議上並沒有規定她每天早上幾點起床幾點上班。

  ,還是睡到自然醒吧。

  畢竟資本家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反之亦然。對敵人殘忍就是對自己仁慈。占資本家的便宜就是為廣大的勞動人民謀取福利。

  腦子裡胡七八糟飛快思索了一番後,白珊珊心安理得地扔開手機,拉高棉被,重新非常安詳地閉上了眼睛,覺得自己這個懶覺睡得實在是太偉大了。

  然而剛閉眼沒幾秒,一陣敲門聲忽然響起。砰砰砰,規律而沉穩。

  白珊珊皺眉,咕噥著用迷濛睡音問「誰啊」

  屋外傳來格羅麗的聲音,恭敬而淡漠,音量不高也不低,說「小姐,早餐已經準備好了。請你下樓用餐。」

  「唔」白珊珊打著哈欠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道「謝謝你格羅麗阿姨。早餐請你先擱著吧,我現在還不想吃。」說完就拉高被子蒙住了整個兒腦袋,假裝自己是顆粽子。

  格羅麗的嗓音繼續傳入,依然很平靜「先生在等你吃早餐。」

  聞言剎那,被窩裡的小粽子驟然一僵。

  格羅麗「先生九點整有一個全球視頻會議要開,八點鐘就要出發前往公司。所以,」頓了下,語氣平穩中透出不容反駁的強勢,「請小姐在五分鐘之內下樓到餐廳。」

  白珊珊「」

  有事嗎阿姨你家先生大清早要開會,所以就要剝奪她睡懶覺的權利去陪他吃早餐還有人權嗎還有天理嗎她只是過來給你家先生治療心理疾病的,不是過來陪吃飯的好吧

  內心一排草泥馬嘰嘰喳喳吐著槽呼嘯而過,白珊珊躺在被窩裡閉上了眼睛,吸氣,呼氣,吸氣,呼氣,連續做了好幾次深呼吸才勉強把內心瀕臨爆炸邊緣的小宇宙給ia的按回心底深處

  如果是平時,以江湖人稱「一米六大佬」白珊珊的大佬脾氣,早就給門外那位面癱管家阿姨懟回去了。但,她並沒有忘記自己此時身處商府這一殘酷的現實。

  那位江湖人稱「大佬中的大佬」的大佬的地盤兒上。常言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跟人眼皮子底下待著,還是稍微夾著點尾巴做人比較明智。

  於是四分五十秒後,頂著兩隻碩大熊貓眼的白珊珊準時出現在了商府一層的餐廳內,臉上的表情形成一個標準的 。

  商府的整體設計不知是出自哪位大拿能人之手,空間感十足,充滿貴族氣息的英倫風格與港式現代結合得淋漓盡致,對光線美學的運用也幾乎登峰造極。

  落地窗外,正好是朝日初生的東方,天邊泛起了白,熹微晨光將雲層鍍上一層薄金色,映襯著花園內生機勃勃的綠植樹藤,跟副風景畫似的,一室黑白冷硬也顯得溫柔三分。

  傭人們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

  一身黑色西裝的男人安安靜靜地坐在餐桌前,眸微垂,正面無表情地閱覽手中的文件資料。陽光從窗外灑進來,他高大挺拔的輪廓線條被鑲了一層極淡的光影,冷硬英俊,不怒自威,活脫脫一個畫中人。

  白珊珊踩著她從白宅帶過來的小黃鴨拖鞋,站在距離餐桌几步遠外的位置,沒什麼表情地看著商遲。

  忍不住在心裡嘖一聲。

  那些上流社會虛與委蛇的酒會晚宴,白珊珊參與雖的不多,但身處名流圈,大環境使然,這些年,她見過的商界巨鱷和青年才俊也多如過江之鯽。

  但就是沒有一個像商遲這樣的。

  他長了副反派男一的皮囊,俊美、紳士、優雅,和那些靠排場靠衣裝虛張聲勢樹立人設的富商不同。他是天生的貴族,有拒人千里的冷漠,也有目空一切的倨傲,即使是安靜地看個報紙,都能讓人感覺那股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強硬和冷酷。

  難怪當年即使是有「天才校草」之稱,追這位大佬的人也屈指可數在青澀的學生時代,商遲的整體氣場和「校園」這一背景實在太格格不入,女孩兒們迷戀他那張盛世美顏和反派boss般冷酷陰鷙的氣質,卻沒幾個能真正邁出「追求」那一步。

  不是不想,是不敢。

  白珊珊這邊兒正胡思亂想思緒亂飛,那頭垂眸看報紙的商遲卻已經注意到了她。事實上,大概是她剛出現的第一秒他就知道了。

  因為商遲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非常平靜淡漠的幾個字「你還要看多久。」說話同時,他眼都沒抬,目光甚至都沒從報紙上移開過。

  白珊珊有時候懷疑這人是偵察兵出身。否則,她實在想不通他怎麼會有如此強的洞察力,和在周圍環境發生時的瞬間感知力。

  敏銳到令人恐懼。

  白珊珊臉上擠出了一個標誌性的職業笑容,嗓音甜甜的,軟軟的「商先生,早上好呀。」

  商遲掃了一眼她嘴角的假笑,語氣很淡「過來吃飯。」

  兩秒後,白珊珊打著哈欠晃晃悠悠地走了過去,垂眸一瞧,長餐桌上擺著數樣清淡清新的小菜、式樣精緻的點心、兩份牛肉,兩碗小米粥,種類繁複,五花八門兒。看著豐盛異常。都用青花瓷小碟小碗裝著,賣相美觀,令人很有食慾。

  白珊珊忽然生出種自己在陪皇帝用御膳的錯覺。

  緊接著她眼風兒一掃,又注意到兩碗小米粥和兩份牛肉擺放的位置。

  其中一碗粥和牛肉擺在主位,商遲的面前。而另一份則擺在商遲右手邊緊鄰的座位前方。

  白珊珊不露痕跡地挑了挑眉。

  緊接著,在餐廳內侍立的吉娜等商府傭人便看見了如下一幕

  聽江助理說是他們未來夫人的小姑娘站在餐桌前,左右轉動著小腦袋,似乎是在長長的餐桌周圍挑選她喜歡的位置,兩秒鐘她似乎選好了,伸手,拖開了距離他們先生最遠的一個位置的椅子,彎腰落座,然後又伸手把擺在先生旁邊座位面前的小米粥挪到了自己面前,最後拿起筷子,夾了顆青菜放進嘴裡,眨巴了下大眼睛很開心地嚼啊嚼。

  吉娜「」

  其它女傭「」

  大傢伙你看看我我瞅瞅你,面面相覷,一時間都有點兒茫然有點無措。在互相臉上找了一圈兒沒找著答案,她們又只好紛紛看向管家格羅麗。

  格羅麗倒是很淡定。這位跟隨過兩代商氏家主的大管家垂著眸,恭恭敬敬地站在現任家主身側,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白珊珊吃完了一顆青菜,忍不住在心裡給商府做飯的大師傅點了個贊,緊接著又夾了一塊兒小藕丁,放進嘴裡。

  藕丁脆脆的,嚼起來咔擦咔擦。

  聲音不大,但餐廳空間開闊,偌大而安靜,這聲響便顯得格外突兀。

  對面,商遲未動筷,抬眸,視線冷靜地看向距離他整整一個餐桌的白珊珊。

  姑娘像絲毫沒有察覺到他的目光,依舊自顧自地吃著東西,紅艷艷的小嘴閉得緊緊的,腮幫子鼓鼓,嚼得開心又認真。吃完藕丁,又繼續夾其它的菜。大概是食物很合胃口,她邊嚼的同時,偶爾還會幸福地眯一下亮晶晶的眼睛。

  像只可愛的小兔子。

  一連嘗了好幾樣菜和點心之後,白珊珊拿勺子舀了一勺粥,直到實在有點扛不住餐桌那頭那位變態大佬直勾勾的注視之後,她才暗自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像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抬起頭,看向對面。

  「商先生,格羅麗管家說你待會兒還要開會。」白珊珊笑容滿面地看著他,「為什麼不吃東西」

  商遲盯著她,語氣非常平靜而淡漠地說「為什麼離我這麼遠。」

  白珊珊「」

  這可真是個好問題。

  都是成年人了,我為什麼離你這麼遠你心裡難道沒點數嗎

  現在她應該怎麼回答直接說「dbq就你這方圓百里寸草不生的修羅場氣場,我坐你邊兒上,甭說能不能吃飯了,就是吃進去我也會消化不良巴拉巴拉」嗎不合適吧,雖然昨天晚上好像把要攤的牌也攤了,要說的話也說了,但,同在一個屋檐下住著,基本的表面和平還是需要維持的吧

  短短几秒光景,白珊珊腦子裡刷刷刷嗖嗖嗖閃過無數個念頭。

  然而,還沒等白珊珊在諸多理由中選出一個最精闢最合理的來回答,商遲又開口了。他垂眸,沒有喝粥,而是慢條斯理地拿起刀叉,開始切盤子裡的牛肉,眼也不抬,語氣淡而冷,「過來,坐我旁邊。」

  「」坐你旁邊幹什麼,方便隨時打起來嗎

  白珊珊卡機了半秒鐘,然後勾了勾唇,儘量用一種非常和善友好的口吻說「商先生,這個桌子這麼大,就我們兩個人吃飯。我坐哪裡都一樣的。」

  商遲「不一樣。」

  白珊珊微微怔了下,「什麼」

  「你在我身邊,會讓我感到心情愉悅。」商遲的臉色很平靜,語氣也淡淡的。

  話音落地,白珊珊視線無意識往下移了點。只見男人純黑色的西裝筆挺如畫,不染纖塵的西服袖口往下,是兩隻修長有力的手,分別拿著餐刀和餐叉。鋒利刀刃切割下一塊牛肉,三分熟度,血絲順著肉的紋理和刀身緩緩流淌下來。

  鮮紅的血絲,銀白色反射冷光的刀身,和優雅得仿佛從中世紀穿越而來的貴族。這血腥而優美的一幕落在白珊珊眼中,莫名教她聯想到了存在於宗教傳說中的一種超自然生物。

  吸血鬼。她腦子裡鬼使神差冒出這麼個詞。

  神秘優雅,象徵罪惡與黑暗

  商遲微張開嘴,把那塊肉放進嘴裡。白珊珊乾巴巴地咽了口唾沫,視線無意識地緊盯著他緊閉的好看的薄唇,和每次細膩的咀嚼動作。

  她想像了一下那塊肉的牛血在他唇齒間瀰漫開。

  然後整個人就打了個冷戰,脊梁骨一陣發涼。

  「坐過來。」商遲咽下了嘴裡那塊肉,拿起桌上的餐巾擦了擦嘴,抬眼,冷黑色的眸再次直勾勾地落在她身上,輕輕一挑眉,「公主,我似乎提醒過你,不要惹我生氣。」

  「」

  白珊珊也不知道自己後來怎麼就坐到商遲旁邊去了。

  事後回想時,她將這種行為歸結為人類在面對危險時,本能地向強者示弱的反應。尤其是在對方這個變態還非常變態地當著她的面切下一塊鮮血淋漓的牛肉放進嘴裡優雅咀嚼並咽下之後。

  被一塊兒帶血的肉給唬住,說實話,很丟臉。

  但這些都是後話了。

  此時,白珊珊坐在商遲身旁眼觀鼻鼻觀心,規規矩矩地喝著她碗裡的小米粥,目不斜視,安靜如雞。商遲則繼續安安靜靜吃他的牛肉。

  期間白珊珊刻意觀察了一下這位變態大佬的用餐習慣。發現大概是從小就生活在國外,不太習慣中餐飲食的緣故,商遲從始至終幾乎沒怎麼動過那些清粥小菜。

  不吃中餐還讓廚房做這麼大一桌子的菜,浪費糧食真可恥。

  還拉著她一起來浪費,讓她一起可恥,這個變態大佬的心機真的太深了。

  白珊珊腹誹著,化憤怒為食量,緊接著便以吃窮變態大佬為目標,又嘿咻嘿咻地怒吃了兩大碗粥和一大份牛肉。

  她結束戰鬥剛好是七點五十五分。

  白珊珊摸了摸自個兒圓滾滾的小肚皮打了個嗝,打完之後,無意識地一扭頭,剛好撞上一雙黑色的深不見底的眼睛。商遲早就吃完早餐,直勾勾地盯著她,目光專注而充滿興味,不知已看了她多久。

  「」瞅啥瞅

  沒見過能吃的姑娘麼

  「記錄好了麼。」商遲忽然出聲問了句。

  白珊珊

  然後就聽見格羅麗恭恭敬敬地平穩道「請放心,先生。今天早餐,小姐一共夾菜103次,其中蓮子藕丁14回,糯米蝦仁9回」

  「」白珊珊就這樣一臉茫然地聽著大管家阿姨精準無誤地報出了她早餐時夾菜的總次數,和分別夾每樣菜的次數。

  白珊珊

  白珊珊皺眉狐疑,「格羅麗,你為什麼要記錄這個」

  「這是先生的意思。」格羅麗淡淡地說,「我們需要知道小姐的飲食喜好。」

  「」白珊珊震驚了,小脖子機器人似的一卡一卡扭過去,看商遲,不可置信道「商先生,想知道我喜歡吃什麼,直接問我不就行了這麼大費周章耽誤時間,您最近沒其它事兒忙了麼」

  難怪準備了這麼一大桌子菜,合著這次她才是皇帝,變態大佬您是陪吃的啊這麼勞民傷財就為了知道她早餐喜歡吃什麼,嫌錢多還是嫌時間多

  商遲的語氣很平靜,「第一,這樣最準確。」

  「」

  「第二。」商遲抬眸看她,沉聲「白珊珊,你就是我最在意的事。」

  「」

  話音落地,白珊珊只覺雙頰一熱,就跟被人點了把火似的燒了起來,心跳也莫名變得急促。在男人的注視下,她忽然覺得不自在極了,側過頭,故作鎮定地看向落地窗外。

  這時一陣腳步聲從客廳方向傳來,由遠及近。

  白珊珊聞聲,扭頭看了眼。江旭江助理正拿著個什麼東西朝他們走來。

  「先生。」江旭站定,恭謹道,目光再轉向白珊珊時明顯輕鬆自如許多,「白小姐。」

  白珊珊也微微一笑,揮揮手「江助理早上好。」

  「先生,上午的會議需要延遲一個小時召開,芬蘭分部的辦公系統遭到了黑客攻擊,安全部門正在全力搶修,預計需要四十分鐘左右才能搶修完畢。」江旭說,「陳肅已在著手調查這件事。據陳肅初步判斷,此次芬蘭分部收到的黑客攻擊,分工明確,協作性強,有組織並且有預謀。」

  商遲面無表情地聽江旭匯報完,沒什麼反應,冷漠道,「告訴陳肅,我給他兩天時間。兩天之後,我要知道誰該為這次襲擊事件買單。」

  「是。」

  兩人說著公事,白珊珊百無聊賴,打了個哈欠正準備起身上樓再補個覺,餘光里卻忽然瞥見江旭手裡拎著的一個口袋。那袋子是光面材質,純黑色,只在整個袋身的右下角印著一個很小的商標o

  白珊珊眸光突的一閃。她認識這個o,是某知名運動品牌。

  她有點好奇,指著袋子問「江助理,這是你買的衣服嗎」

  「瞧我這記性,白小姐不提我還差點忘了。」江旭拎起袋子笑了笑,說,「今年的b市常春藤盟校校友籃球聯賽下周正式開打,這是贊助商給先生的母校賓夕法尼亞大學的定製校隊服。」

  白珊珊聽完都愣了。

  b市常春藤盟校校友籃球聯賽籃球賽

  籃球賽

  腦子裡電光火石之間有破碎零星的畫面浮現交錯,眼神似有剎那放空。

  江旭將手裡的籃球服遞給商遲,說「先生,贊助商把球服送到商氏,說請你先試穿一下,看是否滿意。如果有不合適的地方,他們再重新製作。」

  商遲面無表情地接過籃球服,微側眸,淡淡看了旁邊的白珊珊一眼。姑娘不知想起了什麼,整個人怔怔的,發著呆,半天回不過神。

  商遲將她的反應不動聲色收入眼底,試衣服去了。

  腳步聲遠去。

  「下周就是正式比賽,真是期待啊,我還從來沒見過先生打球呢。」江旭說著說著忽然眼睛一亮,沖白珊珊笑眯眯地說「白小姐,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去給先生加油當拉拉隊呀」

  聽見這句話,白珊珊這才一瞬回神,從自己的世界裡抽離出來。她朝江旭乾巴巴一笑,道「這個籃球聯賽是每年都有的麼」

  「對。」江旭點頭,「不過先生往年從來沒參加過,今年突然吩咐我幫他報名,我也奇怪了好久呢。」

  白珊珊沉默幾秒鐘,沒什麼語氣地隨口應,「是麼。」

  兩人正說著話,背後商遲已經換完球服過來了。

  白珊珊回頭。

  整個商府都有一瞬的安靜。

  男人站在幾米遠外,穿著一身純黑色的籃球服,身姿挺拔而高大,像松又像柏。純黑色籃球服使得他深邃冷峻的五官多出了那麼一分不羈散漫的調調,額頭碎發垂下幾縷,略微遮擋了冷淡的眉眼。

  這一刻,白珊珊看見時光在商遲身上倒流了十歲。

  曾幾何時,沒能見到這個人在球場上恣意馳騁的身影,一度成為她少女時代最大的遺憾和愧疚。

  而今。

  她眸中的驚訝與詫異轉瞬即逝,而後,側頭風輕雲淡地望向別處。當不遠處那位風華正茂的冷漠「少年」是空氣。

  江旭仿佛絲毫不察兩人間的微妙氣氛,笑著誇讚「先生,這套球服很適合你。」說著一頓,看向白珊珊,「對吧白小姐,很好看吧」

  「」白珊珊已經對這位老狐狸助理的一系列操作都見怪不怪了。因此這回她只卡機了零點一秒,便將腦袋轉回來,看商遲,眸子清亮晶瑩如星辰。

  商遲神色冷靜地與她對視。

  兩道視線在空氣里交匯。

  須臾,白珊珊打量商遲一圈後,笑著點點頭,嗓音又糯又軟甜,「是呢。商先生這樣看著真年輕。」

  「年輕」一詞落地,江旭「」

  一屋子傭人「」

  甚至是格羅麗「」

  商遲的臉色紋絲不變。黑眸盯著白珊珊,微挑眉,淡淡地說「下周我比賽,白小姐有興趣來看一場麼。」

  白珊珊與他對望,目光不躲也不閃,認真道「好呀。場地在哪兒」

  「本來在世紀體育館,但這場聯賽最大的贊助商臨時把第一輪小組賽的場地改了。」江助理對兩人之間無形的刀光劍影視而不見,從容接話,笑容滿面,「在市一中。」

  聞言,白珊珊詫異,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向江旭,「一中」

  「對。」江旭說,「挺驚喜的吧,剛好是先生和白小姐的母校。」

  白珊珊「」

  白珊珊幾乎是脫口而出「b市常春藤盟校校友賽啊,這麼大個比賽在一個高中的籃球館打有沒有搞錯那個最大讚助商腦子是被驢踢過嗎」

  周圍空氣沒由來的冷下幾度。

  江助理這才像突然想起什麼,啊了一聲,有點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說「抱歉,白小姐。剛才我好像忘了告訴你,這場聯賽最大的贊助商,就是先生。」

  白珊珊「」

  冷靜,冷靜。殺人犯法,衝動是魔鬼。

  這時背後冷不丁傳來一個聲音,低沉沉,冷清清的,「白珊珊。」

  她深吸一口氣吐出來,好幾秒才摁捺住一拳頭把這「蛇精病主僕二人組」揮飛到火星去的衝動,又默背了幾遍「道可道非常道」才平靜下來。微笑臉「請問還有什麼事嗎,商先生」

  「過來。」商遲沒什麼語氣,轉身就邁開長腿往樓梯方向走。

  幾分鐘後,白珊珊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鬼使神差一頭霧水地離開了餐廳,鬼使神差一頭霧水地跟著商遲走上了二樓,鬼使神差一頭霧水地停在了商府的主臥門口。

  商遲開門進去了。

  透過門縫,能看見裡頭沒有開燈,擋光簾也拉得嚴嚴實實將窗外陽光盡數隔絕。什麼都看不太清。白珊珊心裡打鼓,毛毛的,站在門外清了清嗓子,抬高几分音量道「商先生,請問你找我什麼事」

  裡頭沒人答話,也沒有半點聲音。

  白珊珊

  她遲疑須臾,最終還是定定神,提步走了進去。

  然而,人剛進臥室,房門便被人從後頭給關上了。走廊上的光也被盡數隔絕,白珊珊心裡一沉,有些慌了,反應過來什麼,下意識地便想反身拉開門奪路而逃。然而下一瞬,一隻手臂已從她纖細的腰身後方環過來,將她緊緊圈死。

  白珊珊聞到了空氣里熟悉的清冽菸草味。

  她囁嚅著動了動唇,試圖穩定自己的情緒,但話音出口,尾音依然又顫又飄。她說「商遲,你又抽什麼風放開我。」

  「怎麼辦。」他語氣很平靜。

  「什麼」

  一片黑暗中響起男人的聲音,涼而柔,語氣虛無縹緲得像能織起一個虛晃的夢境。他薄唇輕輕擦過她的耳朵,低聲緩慢地道「就只是和你坐在一起,看著你,我都會失控。」

  「」

  他呼吸噴在她耳後,雙臂將她死死纏繞,幾乎要將她勒進身體裡。

  白珊珊面紅耳赤呼吸困難,掙扎著,掙不開,覺得自己馬上就要炸了。

  「公主。」他閉上眼,臉頰輕輕蹭著她光滑雪白的臉蛋兒,「十年前的那場球賽,你說如果我贏,就送我一樣禮物。」

  白珊珊「那場比賽明明已經」

  「如果我贏,」他自顧自打斷她,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我要你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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