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變故

  57.變故

  陳旖旎摘下手機,平靜了一下心情,伸手,還給一邊的jessie。

  「……」

  jessie愣了愣,接過來,還沒從他們剛才的爭吵中回神。

  她聽陳旖旎那麼說了一通,心情居然也有些複雜。

  以前就聽說過有關於他們七七八八的傳聞,或真或假,jessie倒不是多麼八卦的人,聽聽就罷了,沒怎麼放在心上過。如今聽當事人親口控訴,吃驚之餘不由地有些同情。

  陳旖旎感到倦了。這麼多年,這一刻,身心都跟著疲累到極點。

  她向後,靠到一邊床頭上,側頭,靜靜去看夜色。

  斑駁樹影掐住一片濃雲與稀薄的月光,與遠處的海浪一齊翻湧不已。

  她視線渙散,逐漸失了神。

  「陳小姐……」

  jessie站在一邊,靜靜循循地覷她。幾欲開口,卻又欲言又止。

  陳旖旎靠在床側,一手的指尖兒勾自己打捲兒的頭髮,許久,才回頭去看jessie。

  一雙眼裡潮紅。

  彼此詭秘地相覷片刻,陳旖旎紅唇一張一合,眸色與口氣,同樣冷淡無情緒,嗓音透著些許倦意,「有煙嗎。」

  jessie一怔。

  從事他們這行的壓力過大,女人抽菸的不少見。她平時也抽的。

  在包里摸了一圈,摸到了,遞給陳旖旎一支。

  陳旖旎指尖夾過,沒說謝謝,又找她借火。

  jessie今晚有點兒愣。

  她在頂奢s&r工作起來雷厲風行,又跟在沈京墨身邊這些年,平日裡倒還算是機靈的。

  陳旖旎接過打火機,看出她今晚的異常,朝她微微笑,「這麼晚了還過來,很累吧?不如你先回去。」

  jessie瞧著陳旖旎點了煙,靠在一邊,神情倦漠,情緒應該也有所舒緩。

  她索性坐在一邊,正了正色才又開口:「那個,陳小姐。」

  陳旖旎抬眸。

  煙氣緩緩,隔開她們。

  見jessie不走,她心裡有些不悅。

  ——這是鐵了心地要替沈京墨監視她了麼?

  「其實,或許有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樣……」jessie小心開口,大著膽子說。

  「……」

  就是這麼多年,拋開一些前因後果,沈京墨究竟對陳旖旎怎麼樣,都落在明眼人眼裡。

  他們同圈的人私下調笑過,lamour的那位陳小姐,可是他們s&r沈氏太子爺的掌中嬌。

  他再不愛她又怎樣,她是他仇人的女兒又如何,大家都看得到他這些年終究對她不賴。

  她和她的lamour從起步開始,到一步步打下天下的這些年,沈京墨哪裡不是在圈中處處捧著她、護著她?

  混時尚圈容易,但想憑一己之力混出點名堂卻很難。

  外界嘲弄聲音也不少。

  lamour先前租下港城天鵝坪時尚大廈頂三層,壓了一眾的業界前輩們,就惹足了人心不快。

  而風頭正盛的這段時間,也常有媒體與圈內的一些不服氣的前輩說,若沒有沈京墨與s&r處處坐鎮,陳旖旎和她的lamour什麼也不是。

  ——至少不會有今天的成績。

  前段時間lamour居然還搭上了叱吒圈中的cindysue,cindy還破了先例給《lamour》的冬季特輯做了專訪——那可是誰都搭不上的關係,誰都求不來的機會。

  據說,又是沈京墨暗地裡牽線。

  jessie於自己私心,自然是向著他們s&r和自家老闆說話。不過她也知道,外人言辭尖銳,或許是出於一些嫉妒和不服輸的心理。

  可說的卻也沒錯。

  ——但那又如何,人不就是這樣?

  一個人對你好一百次你很難處處在意,但凡只要壞那麼一回,過往的一百次的好,就統統都作廢。

  往後能想起的,都是刻骨銘心的壞。

  何況沈京墨最初,的確動機不純。

  所以他如今做什麼都是錯。

  當好人是虛假偽善,做壞人雖合情理,卻無疑更是雪上加霜。

  「什麼樣。」

  陳旖旎呼吸著煙氣,淡淡笑。她看向jessie,目光灼熱到,要把煙氣與空氣同時焚燒掉。

  jessie以為她是疑問句,便更進一步,「沈總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樣,至少我覺得他今晚的確是……」

  「你覺得?」陳旖旎不耐煩打斷jessie,淡嘲著反問。

  「……」

  陳旖旎勾了勾唇,唇角笑意涼薄,不雜一絲感情,「有沒有人告訴你,不要隨便用『你覺得』這種口吻,議論別人的事。」

  「……」jessie張了張唇,被堵得啞口無言。

  最終,也沒把那句——「他今晚的確是想保護你的安全」說完整。

  「你老闆,今晚是讓你來給我灌耳旁風嗎?」

  陳旖旎冷笑起來,銳利言辭,比之先前的禮貌和善,如今十分不客氣。

  她自知帶了個人情緒,但如今一個沈京墨還不夠,再加個他身邊不明所以的人還過來跟她說這些,足夠讓她火大了,「或許,你可能還不夠清楚什麼叫做你的『分內事』?」

  「陳小姐。」jessie面色一冷,噌的站起。

  jessie覺得陳旖旎這話是在暗諷她的業務水平,她入行比陳旖旎早很多,雖職業有些區別,但算是陳旖旎的前輩。

  如今她很想反駁,但很快,就意識到,的確是她僭越了。

  就算不是她老闆,她也沒資格去評論別人私事。

  何況,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陳旖旎現在就是認定了沈京墨居心不良,他十惡不赦,罪大惡極。

  別人說再多,有什麼用呢。

  他們之間,是個註定要互相殘殺到遍體鱗傷的死局罷了。

  簡直雞同鴨講。

  jessie慪著火,最終也沒說什麼。

  陳旖旎見她站在那兒,臉色一會兒冷,一會兒白,顯然有些尷尬,看起來是想發火也發不出,也不知是介懷她是她老闆的前情人,還是什麼。

  陳旖旎冷靜下來,自覺自己剛才個人情緒過重,話說也太重。她還是心軟了,覺得沒必要遷怒別人,隨後就低緩了口氣,淡淡說:

  「你先回去吧,今晚謝謝你了。」

  又伸了伸手腕和手裡快抽完的煙,扯了扯唇,勉強笑:「謝謝。」

  jessie跟在沈京墨身邊多年,和陳旖旎打過一些交道,倒也不是很討厭這位她。

  就是她現在跟沈京墨弟弟訂婚了,她作為一個見他們糾纏了這麼多年的旁觀者,覺得,有些可惜罷了。

  jessie也微笑一下,沒太多別的情緒,道歉說:「剛是我說太多了,沒注意自己的職責。不好意思陳小姐,是我僭越了。」

  陳旖旎輕輕搖頭:「沒關係。」

  jessie最後說:「但請別質疑我的業務能力。老闆交給我的事我肯定是要做好的,今晚我在這兒陪你,這也是我的職責。」

  陳旖旎知道她作為下屬的難處,也不說什麼了。她也累了,躺回了床上,蓋上一邊的薄被。

  jessie出去時貼心地幫她關了燈,掩上門。

  陳旖旎猜她應該還沒走,依稀能聽到她在囑咐門邊的那幾個黑色西服,保鏢模樣的魁梧男人,讓他們看好這裡,有事給沈總打電話。

  好像的確是要保護她。

  陳旖旎心思很亂,躺在床上,卻睡不安穩了。

  又開始與這無邊無際的黑暗乾瞪眼,聽jessie聲音消失了,腳步聲也消失掉,可那會兒,jessie對她說的那句——「他或許不是你想的那樣」,卻還在她耳邊盤旋。

  她越想越心煩。

  徹底睡過去時,到後來,心底只剩一個聲音:

  他不是那樣,還能是怎樣?

  第二天醒來,jessie早早離開了。

  陳旖旎簡單地洗漱一下,從房間出去時,昨晚在門邊看守的那幾個保鏢也不見了人影。

  她昨夜隔著門縫望,他們與那群闖入酒店的不速之客穿戴差不多,一群黑色西裝暴徒,jessie卻說,是沈京墨派來的保鏢。

  她勉強相信了jessie沒別的居心,卻始終不信沈京墨有這麼好心。

  有酒店安保、有警察,他又何必多此一舉裝這個好人?戲癮太重。

  說不定就是派來監視她的。

  來接陳旖旎的人居然是楚覓。

  楚覓的車停在拉斐城堡酒店外的停車坪,她居然還拿著陳旖旎的手機和昨晚落在外面七七八八的東西。

  據楚覓說,是沈京墨讓酒店工作人員給她的,特意留了她的車號。不過電話卻是沈京墨親自打給她的,要她今早來這邊接陳旖旎。

  lamour因為她訂婚昨天狂歡了一天,他們圈子忙起來就沒邊兒,就當年假了。

  今天他們的計劃要拍《lamour》冬季特輯的內頁大片了,還要制訂cindysue採訪的排版。

  但拍攝主角之一的沈何晏卻失去了消息。

  陳旖旎先回了趟家,路上一直在給沈何晏打電話,卻打不通。打給沈何晏經紀人,也打不通。

  她昨晚一直在想,沈何晏畢竟是沈京墨的弟弟,和她比,她根本不算什麼。

  沈京墨說到底不會對沈何晏怎麼樣。

  她都懷疑昨晚是沈京墨找了一幫人自導自演,要用沈何晏詐她,找個理由把她囚禁起來,給她點兒教訓罷了。

  然後再來她面前裝好人。

  可笑。

  可看守她的人今早卻都不見了。

  好奇怪。

  走在路上,陳旖旎總覺得四處有人跟著。左右車窗看,車屁股後十幾米外,好像有一輛黑色商務麵包車跟了她們很久。

  不疾不徐,距離適當。

  可能是沈京墨派的人。

  她不知是否是自己多心敏感,先考慮的倒不是安全。法治社會了,沒必要出個門還提心弔膽。

  她就是覺得特別不舒服。被人監視了一樣。

  她讓楚覓換了條逼仄的路走,到公司大樓門前,刷門禁卡進門,回頭遙遙一望,那輛車卻不見蹤影了。

  可一腳踏進公司大門就出事了。

  溫烺和羅晶,與幾個公司的高層忙著在會議室開會,都沒顧得上給她打電話。

  陳旖旎一推門進來,一干人的臉色,簡直用死灰形容都不足夠。

  「你們怎麼了。」

  陳旖旎望了圈,壓抑的氣氛讓她幾乎有些喘不上氣。

  她走過去,打開空調不夠,又去推窗。

  大家在一片低氣壓中面面相覷著,最終,是溫烺先站起,他晃晃悠悠的直腿軟,都快站不穩,「別開窗了。」

  「……」

  溫烺扶著桌子,黑著一張臉,沉重地對她說:「……有人在搞我們,後走廊的攝影棚設備都被潑了油漆,不知誰幹的……」

  「……」

  「還有,一夜之間,我們股份全虧空了,股東也都跑了……」溫烺抿著發白的唇,看著陳旖旎眼神,居然略帶恨意,

  「陳旖旎,我們破產了。」

  「……」

  不僅如此。

  「《lamour》創刊號全停印,倉庫壓了五十萬冊沒法發售,冬季特輯……也做不出了。模特全解約,壓了半年的大秀服裝做了也沒人穿了。」

  怎麼會這樣?

  陳旖旎渾身開始發抖。

  「有人說,是s&r要併購我們,要搞我們……他們都在說,是沈京墨做的。」

  「……」

  溫烺見她的臉色一點點白了,直到蒼白如紙,念及舊情,還在猶豫著,最後一句要不要對她說。

  最終,卻還是說了:

  「沈京墨說,所有人都不准幫我們,誰幫我們……就是跟s&r作對。」

  陳旖旎心口陣陣發緊,還沒舒緩,微博熱搜前三,從天而降:

  #星燦娛樂旗下藝人沈何晏失蹤#

  #星燦娛樂經紀公司破產#

  #宋璨電影《長安吟》停機拍攝#

  ……

  是,他有什麼做不出呢?

  作者有話要說:  2更!很晚了!明天(也是今天)晚上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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