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泡沫

  18.泡沫

  陳旖旎就那麼坐在那裡,他話音落了很久,她也久不動作。

  浴缸中的泡沫在身體周圍化開,散得快沒了痕跡。

  浴室里的熱氣也一併散盡了,夾著一股清冽的香,混著濕冷的水汽沾惹在皮膚上。

  很冷。

  她用手指輕輕撫摩著冰涼到快沒有知覺的腳踝,目光渙散開,落在水面上。

  波紋一圈圈推開,漣漪聚散,倒映出浴缸旁男人的輪廓。

  若即若離。

  沈京墨單膝及地,半蹲在一邊,又喊她一聲:「陳旖旎。」

  「……」

  她聞言還是毫無動靜。

  小几秒後,才輕輕抬起頭,一雙瀲灩的眼看向他。

  一張臉白得驚心。沒了明媚妝容的暄映,平素那些風情囂張,鋒芒畢露的稜角仿佛被一瞬被磨平了。

  整個人看起來都很虛弱蒼白。

  他輕擰著眉,臉色十分難看。再次冷硬著嗓音,一字一頓,帶著命令說:「出來,水很涼。」

  她向後一仰,靠回了浴缸邊兒,纖細的胳膊搭上去,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似乎決定與他對峙到底。

  眼圈還泛著紅,唇也發白。

  對視了一會兒,才稍稍扯出個有點兒難看的笑容,聲音很輕似懇似求,夾著啞意和疲憊:「沈京墨,我真的很累。」

  「累就睡在這裡?」

  「嗯。」

  互相沉默了小几秒,他又緩緩站起了身,垂眸,站在一邊冷冷地睨了她一會兒。

  最後旋開步伐,轉身又出去了。

  走的很決絕。

  她望著他背影消失在門邊,強忍著眼圈乾澀的感覺,抬起頭,望了望天花板。

  水汽混成了小珠子,在頭頂搖搖欲墜。

  本來淋了浴,想再泡個熱水澡等舒服了就去睡覺的,卻不知不覺靠在浴缸邊沿就睡著了。突然驚醒,水都涼透了。

  夢見什麼了,有點記不起來了。只記得夢裡她哭的很難過。她已經很久沒哭過。

  好像,還夢到了他。

  她閉上眼,想沉澱一下思緒。忽然,又聽到了腳步聲,感受到他進來。

  還沒來得及睜眼,水花不安分地在四周浮動了一下。

  肋下兩側,突然挨上兩個堅實溫熱的力道。沈京墨直接伸手,不由分說把她從浴缸里給抱了出來。

  「哎……」

  她還沒來得及掙扎和驚呼,一片柔軟的白色篼頭而下。

  寬大綿軟的浴巾把她整個人都包裹住。他冷著臉,像裹粽子似地裹了她一圈兒,最後將她擁在懷中,抱著她走出浴室。

  四肢被緊緊地束縛在浴巾中,她掙扎不能,也沒力氣掙扎了。

  雙腿不安分地在他臂彎中輕輕一晃,人懸在他懷中,很溫暖。在冷水中被泡得僵硬的四肢,慢慢地被烘得生了熱。

  她抬頭,凝視他乾淨流暢的下頜線和深沉眉眼,忽然就笑了起來:「大半夜的,不睡覺幹什麼啊你?」

  「大半夜的,」他截了她的話過去,低睨她一眼,眼神透著冷,語氣卻還算溫和,「你乖乖去睡覺不行嗎?」

  她撇唇。

  ——好吧,他應該是很累了。

  如果不是來了她家,估計他這會兒已經回到自己家睡下了。

  她側頭,瞄了眼牆上的鐘表,居然都四點多了。

  是很晚了。

  明早還有拍攝任務,他和她也還要上班的。

  他抱著她去了床邊。

  床頭,一盞昏黃小燈亮得葳蕤。暖橘色的光毫不吝惜地灑落在床畔。

  凌亂的床單像是皺褶的海面,經過一番浪潮翻湧平息下來。

  空氣中好像還散著些許纏.綿過後的曖昧氣息,他和她的衣服交繞著甩開一地,地毯上,窗邊沙發椅上,處處都是狼藉。

  處處都是焚情化骨,燒灼殆盡的灰燼。

  他躬身下來,將她放在床邊。

  周身飄散著好聞的氣息,拂過她面頰,溫和地包裹住她。

  她縮在浴巾里,抬起頭,不安分地動了兩下,腰和腿都很酸痛。

  他低下頭去看她,眼眸深沉,示意她好好待在這裡。而後放下她,轉身去衣帽間那邊。

  浴巾裹得她難受,囫圇拆開了,抖了抖,沒了他的懷抱又覺得冷,於是又披拂回身上。

  很晚了,她也很倦了,縮在床頭靠上去。抬眸,遠遠望他。

  他去梳妝檯那邊拿了吹風機。

  燈光不充足,高大的男人身披半側陰影,背影逆光。他整個人背過她去立在那裡,身形略顯蕭索。

  似近若遠。

  他稍一回頭,就見她慵懶倚在床頭,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

  白色浴巾隨意地披在她身上,暄映得她膚色更白皙,掩得一截瑩白的脖頸纖長漂亮。

  濕發垂在肩,兩截鎖骨嶙峋。水汽拂過,泛著盈盈水光。

  虛掩脖頸一側一道曖昧紅痕。

  他走過來坐下。

  她自然地把兩截纖細的腿搭在他的腿面上,微微向後靠,慵懶得像只打著瞌睡的貓兒,倚在一側的床頭,挑著眼望著他,輕佻地問:「你不睡覺?」

  他迎上她目光,臉色很冷,語氣也冷淡,透著幾分威嚴,「跟你說過幾次不要睡浴缸,忘了嗎,嗯?」

  「幾次啊?」她胳膊肘搭在一邊,勾纏著自己的發,好笑地問,「我不記得了。」

  他冷著臉不說話。

  她殷殷地靠過來一些,眯著眼看他,認真問:「你說啊,幾次?」

  他沒好氣地覷了她眼,指尖勾過來她一縷濕發,打開吹風機。

  「坐好。」

  嗡嗡轟鳴聲響起。

  喧囂的熱氣一瞬噴薄,她像只受了驚的貓兒,向後一縮,登時就乖乖靠回去了。

  他不動聲色地勾了下唇角,而後將風口避開她的臉,開始幫她吹頭髮。

  男人清冽低沉的嗓音混在喧囂風聲中,有些聽不真切:「下次別再讓我發現你睡浴缸,知道嗎,我看不到的話就隨便你。」

  她依稀辨識出他在說什麼,漫不經心「哦」了聲。

  沒一會兒就吹完了一側,他淡聲命令:「轉過去。」

  她抿唇朝他笑,乖乖背過去。

  雙手還掩著飄拂在前胸的浴巾,後背裸露出一大片的潔白。正對著他。

  濕發縈縈繞繞地貼在她白皙光滑的肩背上,蝴蝶骨漂亮尖銳得有些嶙峋。

  她腰窩附近有一道淺疤。

  看起來年深月久,褪去了原本的猙獰模樣,已逐漸與膚色混為同一種顏色。

  他目光落在那道疤上小半秒,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接著便移開視線。牽過她另一側的濕發。

  她撥開一側的頭髮,垂到一邊去,露出鮮嫩白皙的後頸。

  頸側有顆痣。是他最愛親吻的地方之一。

  「啊……」她突然小聲低呼一聲。

  他手一頓,皺眉問:「怎麼了。」

  一個無意的抬眸,視線沿著那顆痣過去,才發現,原來是勾連在一起的頭髮繞住了她的耳環。

  剛才拉扯她頭髮過來時沒注意給勾到了。

  她抬起手要去碰,他關了風筒,低聲說:「別動。」

  略帶涼意的指尖掠過她耳垂的皮膚。能感受到他的氣息從身後靠近。

  他低下頭,垂著眼,指尖捻住了那枚造型精緻的耳環。

  輕輕地,一施力,就摘了下來。

  「……」

  耳環從耳垂脫力的同時,她心跳停滯了一秒。

  望著燈光照亮的半側牆壁,目光也愣滯著,也出了片刻神。

  突然就能想起,那會兒做了什麼夢。

  「洗澡不摘?」

  他在她身後問,轉手把耳環放在一邊。

  她笑了笑:「在浴缸里睡著了就忘了。你如果要幫我吹頭髮的話,不會提前幫我看看嗎?」

  他輕笑了一聲。

  唇邊漾開抹縹緲笑意,沉啞嗓音在她耳後飄飄浮浮。

  風筒聲又一次響起。

  蓋過了男人清朗低啞的笑聲,還有她剛才喧囂一瞬的心跳。後面他說了些什麼,她就聽不清了。

  沉默了大半天,她突然開口。

  「沈京墨,我剛才做夢了。」

  他幫她吹著頭髮,微微側頭看她一眼,漫不經心問:「什麼夢?」

  「不是什麼好夢。」

  她垂下眼,長長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片陰影。

  「那最好,」他沒什麼情緒地笑了笑,手指繞住她的發,圈圈纏繞住他溫柔的嗓音,「不然在浴缸睡一晚,你知道是什麼後果。」

  「……」

  他似乎對她夢見了什麼還是有些在意,半晌,又淡聲地問:「所以,你夢見什麼了?」

  她沒說話,盯著窗戶出了會兒神。

  窗外,黑沉天際的盡頭已初綻隱隱曉光。整座城市卻還在昏睡。

  天地之間,仿佛只有他和她活著。

  小几秒後,她聲音混在風聲中,幾乎輕到細不可聞:「夢到你結婚。」

  他愣了下,沒聽清,還特意關了風筒,眉心輕攏著問:「你說什麼?」

  「沒事。」她按住他又要開風筒的手,勾住他脖頸縮入他懷裡,低聲喃喃著,「沈京墨,我想睡覺。」

  「累了?」

  「嗯。」她點點頭,靠在他身上。

  她的頭髮還沾著些許潮意,貼在他肩窩裡,微微烘開了熱意。

  他放下風筒,一手攬過她,另一手順手關了床燈。

  滿室恢復黑暗。

  他環著她躺回床上。

  「我以前都不常生病的,」她聲音悶沉沉地砸在他肩窩,灼熱的氣息燒得他皮膚生熱,「我不喜歡去醫院,也不喜歡吃藥。」

  「嗯。」他淡淡地應。

  「所以都怪你,我好恨你。」

  他低柔著嗓音笑了笑。箍住她纖腰,環她緊了些。

  慢慢地,睏倦如浪潮席捲住彼此。他也闔上了眼,感受到她剛才冰涼的身體在他懷中變得溫熱柔軟。

  半晌,她又出聲:「沈京墨。」

  「嗯。」

  「我恨你。」

  「知道了,你不用說兩遍。」他沉啞冷淡的聲線拂過她額頂,拍了拍她單薄的脊背,「睡覺,我很累。」

  第二天一早七八點,沈京墨已經穿戴整齊準備走了。

  他還有個重要的早會要開。

  他醒得很早。

  到快天亮時,清淺的睡眠狀態跟隨著她在他懷中呼吸的節律沉沉浮浮,最後幾乎是生生地熬到了天光徹亮。

  他提前叫助理去他家取了熨好的西裝和襯衫過來,沖了個澡出來換好了,一回頭,見她醒了。

  像只貓似地蜷在床上,挑著一雙朦朧媚眼瞧著他。

  眉眼透著倦。

  他對著鏡子正了正領帶,走過來,坐到床邊。伸手去探了下她的額頭。

  還是有些熱。

  她躺在床上,身上掩著一條薄被,纖長的腿輕輕夾著被子,袒露出一截圓渾如玉的臀和纖長白皙的腿。

  通身雪白,玉體橫陳。

  就是臉色不太好,整個人都有些虛弱,像一株被抽乾了水分的梔子。

  他正要走,她手指忽然勾了下他袖口。綴著鮮紅蔻丹的指尖扣了扣他西裝精緻的鑽石袖扣,發出輕微不可聞的聲響。

  指腹在他腕骨上摩.挲,帶著些許熱意。

  男人容色是一貫的倦漠冷淡,他輕輕偏開頭,看了看窗外泛起一片蔚藍色的天,又低頭看了眼腕錶,回頭,手掌捧住她略有些熱燙的臉頰,「起床記得吃藥。」

  「……」她正要開口,他拇指按住她柔軟的唇。堵住了她那些滿是鋒芒刻意想激怒他的話。

  他眸色冷冷,蓄滿了警告,卻還是溫聲地微笑著:「感冒藥。別等我親自餵你。」

  她沒好氣地別開臉,翻了個身,睡到另一邊去了,不再理他。

  很快就察覺到他離開,遠處門邊傳來聲輕響。

  接著,滿室俱寂。

  她看了會兒床空蕩蕩的另半邊,想到昨晚在浴缸里做的夢,心口也空蕩蕩的。

  不知不覺睏倦異常地合上眼,又睡了過去。

  再醒來,朦朧里看了眼表,已經快十一點了。

  她整個人都驚醒了。

  更迭了好幾個奇奇怪怪的夢,最後越來越清醒,才想起今天還有一部分的拍攝任務,還要在他們lamour自己的影棚給其他幾個內頁model拍攝。

  她昨天還跟江星窈誇下海口,今天要給她補拍。

  想想就頭痛。

  頭痛欲裂地縮在床上,感冒沒完全好,嗓子還是很痛。她渙散著目光看著窗發了一會兒呆,整理了一下情緒起了床。

  手機靜得出奇。

  睡到了這個點兒,居然只有阮慈打來了一通未接電話。全公司上下沒一個人聯繫她。就連平時她晚個三五分鐘都能打個電話轟炸一通的溫烺都沒動靜。

  照例讓楚覓過來接她去公司,楚覓在車上也並未多說什麼。

  好奇怪。

  清早十一點半,lamour所在的港南天鵝坪時尚大廈已忙碌運作了好幾個小時。

  一路上去,周圍來往的都是些衣著光鮮的形色男女。偶爾還能見到幾個熟悉的明星面孔。

  陳旖旎雖還病著,卻全無病態。踩著優雅的步伐徐徐穿梭過人群。

  雖每日在此穿梭往來,一襲旗袍身段優雅婀娜的女人依然引來了頻頻側目。

  多的是驚詫於她的特立獨行,艷光逼人。

  當然,也不乏有人投來的目光盛滿了不善。

  在業內,幾乎無人不知陳旖旎的名字。

  lamour兩年前在法國一經創辦,以風頭無兩之勢強勢遊走在各大秀場,每次都能成為新一季度的時尚風向標。

  前些年她的工作重心都在國外,去年她回國,就此和團隊駐紮在港南天鵝坪時尚大廈的頂三層。

  這棟樓里匯聚著代表業內頂尖水平的設計師,被她壓在下面的,可都是些蠢蠢欲動的界內前輩們。

  往常乘電梯,在大樓里穿梭上下,都能收到各樣尖銳的目光。

  他們都懷疑她做不了多大,不出多久就會關門歇業,從此在業內銷聲匿跡——畢竟,許多人都是如此。

  直到幾個月前宣布了品牌時尚專刊《lamour》創刊,還即將在兩個月後舉辦2020aw·lamour秋冬大秀。

  就算她再低調不動聲色,經此一舉,也暗暗昭示出了要在界內立足的野心。圈內但凡有點靈敏嗅覺的人,都有了危機感。

  何況,今天還多了點兒別的討論度。

  楚覓緊跟在陳旖旎身後步入電梯,匆匆匯報著最新收到的消息:

  「總監,溫副總監說上午的拍攝都結束了,下午兩點進行下一輪,負責拍攝的還是s&r指派過來的攝影師。中午兩點有個會議,s&r那邊派了人來幫我們做內頁版塊,總編要你一起去。」

  電梯門在眼前關閉。

  頭頂白灼的光線晃得人雙眼生疼。感冒未愈,陳旖旎不由地有些眩暈,稍稍在密閉空間裡平緩了一番呼吸,輕輕地「嗯」了聲。

  然後,又覺得什麼不太對勁兒。

  回味了一下楚覓剛才的話,在楚覓要匯報接下來的工作時,她適時地打斷了:「下午來拍攝的是誰?」

  楚覓眨眨眼,滿臉不解:「就是s&r的御用攝影師……」

  陳旖旎要張口的一瞬,忽然一下就沉默了。

  怪不得總覺得上個樓都覺得前前後後人看她的目光都有些奇怪。估計這事兒都傳遍了。

  這事兒還沒完。

  一進公司,溫烺隔著玻璃門滿面笑容地過來:「陳旖旎,我給你發過去的給江星窈拍的成片你看了嗎?」

  陳旖旎抬起纖細手腕兒,朝他晃了晃手機,「還沒看,剛在電梯裡。」

  今天公司的氣氛都有些不太對。

  因為忙lamour創刊號的事大家最近沒少忙碌,經常加班加點,平日都一副提不起精神的頹喪模樣,今天滿公司氛圍輕鬆。

  這會兒還不到午休時間,溫烺一拍手,宣布上午的工作提前結束了,大家都一鬨而散,三三兩兩地出去吃飯了。

  陳旖旎皺了眉。

  溫烺迎上她一起往辦公室走,喋喋不休的。

  「你怎麼能不看呢?我還想跟你誇一夸,江星窈今天過來拍的挺不錯,很順利。本來我覺得david回去了,昨天那個攝影師拍的差強人意的,最後你和總編不也看了麼,就江星窈長那麼漂亮,都沒拍出什麼亮點。」

  「結果呢,今天沈京墨派過來的這個人拍一遍就過了,都很滿意。不愧是給頂奢的御用model拍時尚大片的——他之前在國際上還拿過獎呢。國外幾個大秀都是他一路跟拍過來的。」

  「那邊還派了團隊來幫忙做內頁,都是從幾個尖端雜誌社挖過來的人。」

  陳旖旎一直沉默。

  纖長的腿一邁,拎著包,踩著個二級小平台的樓梯,輕快地推開磨砂玻璃門進去,溫烺也跟了進去。

  溫烺放下ipad,滑到今天早上拍的成片,放在辦公桌上推過去,沒聽見陳旖旎那邊有動靜,他順口問:「你感冒好了嗎?」

  「還沒。」她神色淡淡。

  「吃藥了嗎?」

  「嗯,吃了。」

  「這次多虧有沈京墨幫忙,」溫烺又扯回了剛才的話題,連連感嘆,「肯定是看你昨天帶著病還工作……」

  「別搞錯了,」陳旖旎坐在辦公桌前,面朝著落地飄窗,悠悠轉了半圈椅子,挑開眉眼,輕笑著打斷了溫烺,「我可沒讓他幫我。」

  「行了吧你,嘴硬。」溫烺橫她一眼。那眼神頗有點兒「你怎麼這麼不知好歹」的意味。

  陳旖旎只是笑。

  她站在窗戶邊,遙望著天鵝灣過去,凝視著s&r那幢造型獨特,獨樹一幟的五十幾層摩天大樓。

  笑意在唇邊飄飄渺渺,似有若無。最後消失了。

  溫烺走到一邊,邊沖泡著咖啡,邊親自給沈京墨打了個電話。準備詢問,或者說是試探一下後面是否還有別的安排,沈京墨這個「順水人情」到底做到了何種地步。

  而且,他還準備越過陳旖旎這麼個硬骨頭親自跟他道個謝。不管陳旖旎和他最後的結果如何,於工作情面,彼此面子上的禮節還是需要有的。

  接電話的是沈京墨的助理jessie。對方說沈京墨在開會,一會兒會議結束了會回電話過來。

  溫烺又嘮叨了陳旖旎兩句就出去了。

  陳旖旎一手支著額,揉著隱隱生疼的太陽穴,坐下來準備翻看著那個被吹上了天的頂奢御用攝影師拍的成片,沒多久,溫烺又推門進來了。

  「幹什麼?」她眼神冷冷地望過去,有些不悅,「不知道敲門?」

  溫烺過來,冷著臉,遞給她手機,「沈京墨不接我的。」

  「……」她狐疑地接上。

  對面是沈京墨助理jessie清甜的聲音。

  對方似乎因為昨晚沒送她回家而有些歉意,語氣都小心翼翼的:「陳小姐,沈總說,讓您親自打電話給他。」

  作者有話要說:  ……沒寫夠1w對不起,肩頸疼的實在受不了了tut

  明天去做個按摩然後補給大家!明天最少更6k,10月1日開始就儘量保持雙更惹

  明晚9點之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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