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挑了個工作日,由程牧昀開車，去往郊區的海洋館約會。閱讀

  一下車李玥還是被人群簇擁的場景給驚到了。

  看來工作日海洋館裡的人也不少啊。

  為了避免被認出來，李玥和程牧昀早有準備。

  程牧昀戴著鴨舌帽,帽檐壓得很低,李玥則戴了墨鏡,遮住大半張臉。

  不過兩個人身材比例優越，全是長手長腿比例極好的身形，站在一起的模樣宛如模特,人群中亮眼出彩。

  更別提程牧昀出眾的顏值,因此沒多久他也被李玥戴上了一副墨鏡。

  兩個人並肩走入海洋館大廳，路過反光的玻璃前，李玥看到兩個人的樣子,覺得造型挺酷炫。

  目光慢慢移向一旁,她微微的一愣。

  場館裡人群擁擠，周圍有很多情侶結伴,年輕的臉孔洋溢著單純放鬆的快樂。

  周圍更多的是夫婦和孩子。

  李玥的目光停留在不遠處的一家三口上。

  那是一對年輕夫婦,帶著一個三四歲梳著羊角辮的小女孩，小女孩腦袋上帶著粉色的貓耳發箍,手裡舔著粉色的冰淇淋,白白`嫩嫩的臉頰，笑起來眼睛像月牙。

  有一件事她一直沒說，其實她很少來這種地方,她的時間大多放在訓練上，僅有的幾次來這種人群眾多的遊樂場所幾乎都在少年時期。

  很小的時候,她跟父母一起來過海洋館的，那時她哥哥還住在醫院裡，在她生日的那天,難得父母有空，他們一家在海洋館玩了一天。

  她還記得第一次看到海豚時的心情，驚喜又開心。

  這是她第二次來海洋館。

  比起小時候那次，這裡海洋館的建設更加新亮壯觀，她也已經長大了。

  一家三口漸漸消失在人群中，她恍然回過神，側頭問程牧昀：「先去哪個場館玩？」

  程牧昀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突然說：「你在這裡等我。」

  沒等她回應，他快步向前方走去。

  李玥看著他漸漸離自己越來越遠，心底有點侷促感。

  「美女，」有個人湊過來，一轉頭看到是兩個年輕女孩，「小姐姐能不能幫我們兩個拍個合影啊。」

  李玥接過手機：「好。」

  李玥給她們拍了幾張照片，因為曾經有拍GG平面的拍攝經驗，還給她們指導了一下動作，拍出來的效果自然又好看，角度找得很好，兩個女孩兒超級開心。

  「哇，好棒好棒，小姐姐你是攝影師嗎？」

  李玥：「我不是。」

  「拍的實在太好看啦！」

  這時候女孩兒突然一愣，眼睛張得大大的，壓低嗓音跟同伴說：「快看快看，有帥哥！」

  李玥聞聲一回頭，看到程牧昀帶著一副墨鏡又帥又酷的向她們走來。

  耳邊女孩嗓音充滿了壓不住的興奮：「啊啊啊沖我們這邊來了，好帥好帥！」

  李玥忍不住嘴角微翹。

  眼看著程牧昀越來越靠近，面前的兩位女孩眼睛瞪得大大的，最後完全不敢出聲，因為程牧昀站到了他們面前。

  「給你。」

  他把手裡的粉色冰淇淋送到李玥面前，清香冰涼的水蜜桃味飄到鼻端，甜滿了空氣。

  原來他是去買這個。

  李玥心口盈出一股說不出的熱，手裡捏住甜筒，嘴唇微微抿著。

  接著腦袋微緊，李玥一愣，側頭去看玻璃。

  她頭上多了一個粉嫩的貓耳發箍。

  李玥今天穿的是短袖長褲，戴著黑色墨鏡，氣質本就英氣偏冷。

  不過現在她帶著貓耳發箍，手裡拿著粉色甜筒，氣質倏然一變，像一隻故意裝酷的小貓。

  她小聲說：「我現在一點都不酷了。」

  程牧昀嗯了一聲，他伸手颳了下她的鼻樑，「很可愛。」

  臉頰微微熱，心跳跟著變快。

  李玥咬了一口冰淇淋尖兒，冰涼的甜意化入口中，說不出此刻的欣喜滿足。

  她笑起來，說：「甜。」

  她終於是笑了。

  程牧昀抬手揉了下她的腦袋。

  沒關係的。

  想起失落的事情，留有遺憾的心情的時候，我都在。

  以後有我陪著你。

  旁邊兩個女孩在一旁紛紛用手捂著嘴巴，滿臉的『別刀了，別刀了』，今日單身狗狗糧吃得足足的了！

  李玥意識到的時候是紅著臉抓住程牧昀的手快步走的。

  這一下子更是坐實他倆是情侶了。

  他們倆走後還能聽到身後倆女孩的議論聲。

  「哇，那帥哥竟然是小姐姐的男朋友啊，我倆剛才還當著她的面發花痴，好丟人。」

  「不過好帥啊，真的好帥啊，你不要吐槽我詞彙量低，你知道我對帥哥的形容只有這個。」

  「小姐姐在男朋友面前好乖哦，兩個人挺甜的，嘻嘻嘻。」

  「剛才我應該要一個跟他們一起的合影的，這麼帥的情侶恐怕以後都沒機會再碰見了。」

  「現在追上去還可以說，你敢嗎。」

  「我不敢。」

  李玥窘迫的心情因為聽到他們的對話變得有點想笑。

  兩個人走進海洋館內，周圍是來往的人群和玻璃壁，玻璃長廊的兩邊玻璃裡面遊走著各色魚群，整個環境發暗，幽光的水澤倒映在地上，別有一股特別的氣氛。

  人們走在裡面，有一瞬間的恍惚會覺得仿佛置身於海洋中。

  李玥牽著程牧昀的手，提起剛才遇到的女孩兒，說：「現在小女孩兒挺可愛的。」

  「是嗎。」他捏了下她的手指，「沒你可愛。」

  李玥耳尖微熱，抬頭去看他，他半張臉藏在墨鏡下面，看不到他的眼睛，只是知道他表情是輕鬆愉悅的。

  她揶揄著：「程總，你可以去開糖果店了，說的話比冰淇淋還要甜。」

  他挑眉，「是嗎，我嘗嘗。」

  他俯下身來，清新的苦橙香氣淡淡靠近，李玥以為他是想吃冰淇淋還主動往前送了一下。

  誰知他抓住她的手腕輕輕一移，唇上一熱，舌`尖被迅速卷過。

  他站起身，嘴唇紅的水亮，慢條斯理地說：「是很甜。」

  「……」

  周圍有來往的人，還有抱著小孩的家長趕緊捂住孩子的眼睛，李玥臉轟的一下漲紅了！

  她撇開他的手，抿著唇快速往前走。

  她拐到一個人少的通道里，程牧昀跟在身後。

  他腿長，步子邁得大，跟著的步調也是悠哉自得的。

  他聲音低又緩，帶著戲謔散漫的腔調：「李老師是生氣了嗎？」

  李玥不理他。

  「我能再嘗嘗冰淇淋嗎？」

  他還敢！

  李玥語氣氣咻咻的：「你犯規了，不給你吃。」

  「李老師，我錯了。」

  李玥回頭看他。

  他單手勾下墨鏡，露出形狀漂亮的眼睛，漆黑的眼珠潤光有神，哪怕是在這種幽暗的地方依舊生動明麗。

  李玥心一下子就軟了。

  她剛張開要說什麼，場館一下子黑了下來，不是那種全黑，只有淡淡的幽光，地上有綠色的指示燈，可以依照向前。

  『咕咚』

  沉悶的水聲傳到耳際，是很逼真的音效。

  李玥這才記起，他們走的這個甬道是體驗深海的特殊通道，環境漆黑，水聲沉悶恐怖，怪不得進來的人這麼少。

  「程牧昀？」

  隔了幾秒鐘他才回應，「我在。」

  李玥摸黑往前伸了一下，摸到一個硬硬的手臂，然後他猛地收回去。

  「是我。」李玥上前一步，這回再碰到他，他沒再躲了。

  她有股重新站到頂峰的感覺，順著胳膊抓到他的手，帶著笑意的嗓音在黑暗中響起：「你要是害怕就抓著我的手。」

  沒想到他答應了，「好。」

  嗯？

  這麼乖？

  不會是還要做壞事吧？

  她提醒：「你不准搗亂。」

  「我不會。」

  掌心熱熱的，兩個人手指相扣，李玥牽著他向前走，「這邊。」

  他由她牽著，一步步向前。

  程牧昀心跳得很快。

  很少人知道，他怕黑，不是懼怕黑暗，而是因為小時候他有段時間得了夜盲症，在黑夜裡看不到任何東西。

  那種只能聽到聲音，什麼都看不到的感覺太糟糕了。

  李玥一直以為她們初見是江崇介紹他們認識的那次，其實在更早之前，他遇見過她。

  他那時還不知道她叫什麼。

  只記得那次自己誤入了一個巷子裡，走了很久沒有走出去，偏偏手機沒有電了，那天是節日，周圍大部分都出去慶祝，本就人少的小巷裡更是空無一人。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他眼前逐漸變得模糊，只能聽到遙遠的音樂聲和狗叫。

  他在深巷中摸著牆壁往前走，腳下被石塊絆倒，手按在地上的時候不是堅硬的土地，而是溫熱有彈力的觸感，接著那東西順著胳膊躥到身上來，不止一隻！

  是老鼠！

  他甩掉胳膊上的老鼠，跌跌撞撞的往前跑，身後有窸窣的聲響，他知道是老鼠在後面！

  不知道過了多久，摔了多少跟頭，狼狽不堪的時候聽到有一個清亮的稚□□聲：「同學，你還好嗎？」

  程牧昀知道是遇到人了，心口激動地熱。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有多狼狽，抖了抖衣服，故作鎮定：「我有點低血糖，摔了一下。」

  「哦，這樣，」接著有翻動東西的聲音響起，「給你這個。」

  天色完全漆黑，他看不到任何東西。

  沉默了兩秒，他伸手抓了個空。

  ……

  空氣靜悄悄的，只有蟋蟀的叫聲。

  程牧昀率先開口：「請問你知道怎麼出去到大路嗎？」

  「知道，」女孩猶豫地嗯了一聲，「我帶你過去吧，挺遠的。」

  「好。」

  「這周圍挺黑的，我牽著你行嗎，」她有點不好意思似的，「我有點怕。」

  程牧昀心臟緊了下。

  他知道她不是怕，是在照顧他的自尊心。

  他被女孩兒的這份溫柔觸動到了心臟，嗓音逐漸變柔：「好。」

  他的手被輕輕的牽起，她沒有在意上面的髒污泥濘。

  她抓著他的一根手指，程牧昀感到暖暖的指尖被握在少女柔軟的手心裡。

  「沒事的。」她安慰說。

  焦灼警惕的心仿佛在這句溫言軟語之中漸漸柔化了。

  兩個人走在黑暗的小巷中，穿過無數個狹小的窄道，只有彼此的腳步聲，他聞到淡淡的橘子香氣，好像是從她身上傳來的。

  耳邊的音樂聲越來越近，終於在遠處看到了一簇光亮。

  「快到了。」女孩說。

  她牽著他的手指向前，終於走到充滿光亮的街上，路燈照射下來，他看到女孩的馬尾在燈光下閃閃發光。

  他看到光亮後，第一眼認清的是她的頭髮，柔順光澤。

  他目光緊緊地看著，像是被勾走了靈魂。

  她回過頭來，少女露出一張稚嫩英氣的臉，表情明媚又動人，帶著說不出的得意欣喜，對他說：「看，我說會沒事的吧。」

  我會帶你出來的。

  程牧昀心頭狠狠地一撞。

  「少爺！」有司機看到他，見到他身上全髒了，胳膊小腿還有剮蹭傷口，嚇得臉都白了，「我帶您去醫院。」

  程牧昀：「等等！」

  他回頭去找她。

  女孩見到他家人來了，臉上露出放心的笑來，她在他的手心裡塞給他一塊橘子糖，「記得吃糖。」

  她還記得他說自己是低血糖。

  她朝他揮揮手。

  像一陣風一樣跑走。

  他還沒來記得問她的名字。

  她就消失在了他的生命里。

  後來的幾年，他的夜盲症早已好了，只是在路過相遇的地方時總是會留意街上的人，他希望有機會再碰見她。

  可沒成想，再次遇見，她成了江崇的女朋友。

  她看到她牽著江崇的手，露出溫軟的笑容。

  他只能咽下一切愛戀與苦澀，站在他們的身後。

  「呼，挺嚇人的。」總算是走出來了，李玥長嘆氣，她回頭看了一眼程牧昀，「怪不得走這個通道的人這麼少，要是有深海恐懼症的人估計得癱軟在裡面出不來——」

  她突然被他抱住，下巴擱在她的頸窩裡，依賴又緊密。

  像是在撒嬌賣乖。

  李玥拍拍他堅實的背，逗他：「怎麼，現在才開始反省啊。」

  「我一直在怕。」

  怕我來得太遲，已經錯過了你。

  「什麼啊。」李玥忍不住笑起來，「好啦，我原諒你了，以後不准再那樣了，好多人看著呢。」

  他抱著她的腰不放。

  真是不乖的大狗狗。

  李玥順了順他的背，湊到他的耳邊小聲說：「沒人的時候，在外面就隨便你了。」

  這是她最大的讓步了！

  程牧昀在她的頸窩裡悶悶的笑出聲。

  她什麼都不懂。

  不過，好在她什麼都不懂。

  七年的暗戀與等待，已經結出了花。

  兩個人磨磨蹭蹭的結果就是李玥手裡的冰淇淋化了一半，最後不能吃了，還弄髒了手。

  李玥獨自去衛生間洗手。

  出來找程牧昀的時候，看到他面前站了一個年輕的長髮女孩，皮膚白皙，眸黑唇紅，是那種氣質很仙的女生。

  李玥心頭一緊。

  她記得程牧昀的初戀女友就是這樣的女孩兒。

  女孩兒落落大方，向程牧昀要聯繫方式。

  這場景李玥並不少見，之前也幫他擋過幾次，就算沒有她，程牧昀處理這種事情已很有經驗了。

  可這次不一樣了。

  他態度不像從前冷淡，甚至摘下墨鏡，對女孩說了些什麼。

  李玥心臟砰砰的跳。

  不由的上前走了幾步，明顯的看出女孩兒的面部表情從喜悅期待、驚艷到頓然失落，接著猛然轉頭。

  兩人目光對上。

  她聽到程牧昀低沉好聽的嗓音上挑：「看，我女朋友來了。」

  李玥默默走到他身邊，他的手纏了上來，也不管她手上還沾著濕潤的涼水。

  女孩兒倒也爽快，說了句不好意思，走回自己小夥伴那邊。

  李玥突然說：「這是第三次我看到有人跟你搭訕了。」

  「這次不一樣。」

  李玥眨眨眼，哪裡不一樣。

  他握緊他們的手，水珠在貼合的掌心裡變得滾熱。

  他笑意直達眼底，「現在，你可以光明正大的管我了。」

  李玥想起國外那次，唇邊盈起微笑。

  「是，你不准給別人聯繫方式。」

  「好。」

  他一口答應。

  他不會讓她失望的，她永遠是他的首位，並且唯一。

  李玥看著他，心想著：和這個人在一起，可真好。

  這一天玩得開心暢快，離開時走到海洋館門口的時候李玥突然想起今天還有一件事沒做呢。

  她舉起手機，突然說：「程牧昀，這邊。」

  他側過頭，伴隨著一聲咔嚓，兩個人被拍到照片裡。

  背後是藍色牌匾的海洋館，天空碧色藍天，兩個人帶著墨鏡，表情放鬆愜意。

  這個抓拍的構圖很棒，有一種電影質感。

  李玥把照片給他看：「我們的第一張合影。」

  程牧昀唇角漾出淡笑，摟住她說：「再拍一張。」

  以後他們，要有很多很多的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