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撐不住昏過去了

  晏望宸看著沈悅驚魂未定的表情,和流著血的傷口,任他再惱怒,也不忍心再繼續責怪。

  這一次,他沒有再推開她,而是將她護在身後,冷聲道:「躲到我身後,不要再貿然上前!」

  說罷,他拔出劍,劍光凌厲,橫掃一擁而上的黑甲衛。

  沈悅微微一愣,視線落在晏望宸寬厚的肩膀上,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

  宋溫惜遠遠地將一切都盡收眼底,她看到沈悅撲上去,看到晏望宸拉住了她,看到沈悅受傷後,捂著臉瑟縮地躲在晏望宸身後,臉上沒有絲毫懼意,甚至帶著一絲微笑。

  宋溫惜心中有些茫然。

  沈悅受了傷,傷又在臉上,她為何那麼高興?

  何況,剛才那一擊,晏望宸分明來得及擋住,為何手無束雞之力的沈悅非要上前,挨這一劍?這一路走來,晏望宸會武功這件事,已不是秘密,沈悅應該也是知曉的。

  「走!快走!」晏時鳶拉著宋溫惜,跟在林策身後跑起來。

  幾人終於突出重圍,顧不上許多,跌跌撞撞地朝山下跑去。

  跑到一半,宋溫惜胸前前所未有地疼了起來,她在一片混亂里捂著胸口跪在地上,咳出一口血,意識逐漸模糊。

  「宋溫惜!你怎麼了?」晏時鳶發覺她的不對勁,立刻蹲下查看她。

  原本在她們身後的沈悅見狀,腳步一頓,便視若無睹地越過她們繼續跟著將晚向前跑去。

  晏時鳶喘著氣,眼見追兵逐漸跟了上來,她想將宋溫惜扶起,可多日的勞累和飢餓讓她有些體力不支。

  晏望宸在最後抵擋著黑甲衛的進攻,他招式凌厲,身法矯健,一時間刀光劍影交錯。他遠遠瞥見宋溫惜痛苦地跪在地上,嘴角帶著一抹殷紅的血漬,頓時慌了神。

  他想要上前查看,卻被黑甲衛的刀劍攔住。

  「晏時鳶!為何停下?快帶她走!」晏望宸咬牙喊道。

  黑甲衛來勢洶洶,眼看著晏望宸越來越難以抵擋。

  「你以為我不想走嗎?!」晏時鳶氣結,她也想帶她走,可扶都不扶不起她,怎麼走?

  林策察覺到她們沒有跟上來,連忙折返回來。他咬著牙,手臂肌肉緊繃,迅速射出幾箭,射殺了追上來的黑甲衛,然後才俯身幫晏時鳶扶起宋溫惜。

  「公主快帶著宋姑娘,跟著將晚下山!」林策喊道,他背後的箭囊里已沒有羽箭,劍刃也有了缺口。

  「那你怎麼辦?!」晏時鳶焦急地問道。

  「不用擔心我,公主快走!」

  林策說著,又有黑甲衛伺機衝上來一劍揮向晏時鳶,林策狠狠推了晏時鳶一把,胳膊被劃傷,一瞬間鮮血淋漓。

  林策抽刀擋住泛著寒光的劍,喊道:「走啊!」

  晏時鳶不敢再拖延,立刻扶著宋溫惜磕磕絆絆地往山下逃去。

  宋溫惜渾身有些發冷,胸口悶痛,有些喘不上氣,又咳嗽起來。她腿腳無力,只能半倚在晏時鳶身上。

  「你撐撐,等到了軍營,就有大夫了!」晏時鳶用力撐起她的身體,讓她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深一腳淺一腳,艱難地走著。

  「公主……不要管我……你……你走吧……」宋溫惜覺得痛得快死了,自己又拖了晏時鳶的後腿。

  周書禮和沈悅跟著將晚跑在最前面,已經愈來愈遠。晏時鳶若不是為了她,也不會落在後面,害得林策得折返回來救她們。

  「閉嘴!說什麼鬼話!不要消耗體力!」晏時鳶緊緊摟著著她的腰,強撐著宋溫惜的身體,「在那破廟裡你救過我,本公主不會忘記,又怎麼可能拋下你不管!」

  宋溫惜微微有些動容,她看向晏時鳶,原本嬌慣的公主此時滿臉髒污,髮絲凌亂地粘在臉上,衣裳也被枝杈勾破了數處。

  忽然一陣劇痛從胸腔襲來,宋溫惜猛地咳出一口血,眼前一黑,重重地栽倒,昏了過去。

  最後聽到的,是晏時鳶的尖叫:「你醒醒!」

  ……

  宋溫惜斷斷續續做了許多夢,先是夢到她姨娘慘白著臉,問她為何要回宋府。然後是小峰扭曲的臉,他死在她的簪下,脖子血淋淋的,來向她索命。

  她忽然又陷入一片黑暗,腦海中閃過許多片段。

  ……

  沈悅笑容綻開:「不瞞宋姑娘說,父親一直希望我能嫁給太子殿下。」

  ……

  晏望宸說:「宋姑娘救過我數次,於我有恩,我定然要護著她。」

  ……

  沈悅淺笑道:「君王之愛,應當雨露均沾,若是專寵一人,只怕會徒生怨懟,後宮將不得安寧。」

  「宋姑娘,太子殿下對宋姑娘很好,他是如何喜歡上你的?」

  宋溫惜笑道:「或許也並非喜歡,我曾救過太子殿下,也許太子殿下只是有些感激,才想要對我好。」

  ……

  「哎呀,宋姑娘,蛇竟不小心掉進去了!你等著,我喊人來救你!你可要撐住啊。」

  「我與宋姑娘無冤無仇,何須置姑娘於死地?」

  ……

  沈悅毫不猶豫地擋在晏望宸身前,自己朝著劍刃撲了過去:「太子殿下小心!」

  沈悅捂著臉瑟縮地躲在晏望宸身後,臉上沒有絲毫懼意,甚至帶著一絲微笑。

  ……

  最後,她夢到沈悅挑著蛇向她走來:「沒想到你能活著出來,你為何不死在那陷阱里?」說著她又將蛇丟了過來。

  「不要!」宋溫惜猛地睜開雙眼。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攥緊了身下柔軟的被褥。這與樹林中蓬鬆的土地不同的觸感讓她一愣。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紫檀木床架,空氣中的味道也十分陌生,不是林間泥土的芬芳,似乎有些草藥苦澀的味道。

  宋溫惜還沉浸在噩夢之中,她隱隱約約將一切都串聯了起來,忽然心生寒意。

  沈悅就這樣想要嫁給晏望宸嗎?先是因為晏望宸對她上心,而想要將她退下陷阱殺了她。然後又是不惜割傷自己的臉,好讓晏望宸對她心生感激?

  她當真無法將先前那個總是溫柔端莊的沈悅,和現在這個心機叵測的沈悅相提並論。她的心思竟這樣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