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公主就不能繼承帝位?

  宋溫惜聞言,惱怒地推開他,水亮的眸子帶著慍色:「我是太子殿下的物件嗎?還是太子殿下發泄私慾的工具?」

  她翻身下床,裹上外衣,冷冷道:「難道太子殿下覺得,若世人皆知我沒了處子之身,陳世子便再也看不上我,我從此也嫁不得旁人了,是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晏望宸起身,想同她解釋,「我只是——」

  「殿下想說,你給不了我專情,卻又想要獨占我,對嗎?」宋溫惜冷笑一聲,眼底有了些疏離之意,「果然是帝王之心,薄情又狠心。」

  別說她同陳卿安沒什麼,就算是有什麼,他已與別人成婚,又怎麼好意思來要求她為他守身如玉的?

  「你說什麼?我薄情?我心狠?」晏望宸想要拉住她的手頓住,臉色一沉。

  微弱的燭光在黑暗中搖曳,讓他的臉看起來忽明忽暗,陰晴不定。

  他眼神黯淡下去,輕笑一聲:「薄情的究竟是誰?一直迴避我的是誰?我從未推開過你,一直以來都是你不要我。」

  宋溫惜並不覺得自己推開他有什麼錯,從一開始她便沒有奢望,因為沒有奢望才沒有失望,這有什麼不對?

  最初,她也只是想救他而已。

  現在他倒嫌她薄情。

  「太子殿下若是這麼想的,以後就不要再來找我了。待狩獵結束,臣女就同太子殿下分道揚鑣。」宋溫惜狠下心,說了些狠話。

  或許早該如此。

  晏望宸聽她這樣說,抬眸看向她,眼底蘊起濃烈的失望和震驚:「這是你想要的?」

  「是。」

  「你不後悔?」

  「不悔。」

  晏望宸自嘲地笑了一聲,道:「好,好,我真心待你,你卻百般退卻,如此看來,倒是我自討沒趣……放心,日後我決不會再來招惹你。」

  他披上衣物,便奪門而出,背影淒涼又傷心。

  屋中回歸寂靜,空氣中還帶著他遺留下的檀香和酒氣,宋溫惜微微打開窗,看著晏望宸黑色的背影消失在夜中。

  她吹滅了最後一盞燭燈,關上了窗。

  ……

  次日,宋溫惜的胳膊酸得抬不起來,雖然她有公主和晏望宸送來的兩副藥膏,可她昨夜同晏望宸吵架過後,忘記了按摩。

  她握著狼毫筆書寫時,手止不住地顫抖,連同字跡都不受控制,有些變形。

  晏時鳶瞥見了,「噗嗤」一聲笑著調侃道:「宋姑娘若是此時替本公主寫作業,定然不會讓夫子發現。」

  宋溫惜放下筆,嘆了口氣,輕聲說:「公主莫要嘲笑我了。」

  其他人都不似她這般,尤其是趙遲語。昨日的無數次拉弓似乎對她毫無影響。此時她正托著下巴,愜意地一筆一划地書寫著。

  夫子輕咳了兩聲,宋溫惜和晏時鳶瞬間噤聲,繼續默寫前些日子夫子讓她們背誦的《女論語》第一章。

  夫子又輕輕敲了敲趙遲語的桌子:「趙姑娘,女子需坐有坐相,執筆莫要太用力,會影響書寫。」

  晏時鳶瞥了眼趙遲語狗爬般的字,嗤笑一聲:「趙遲語,你這字還不如宋姑娘手抖的時候寫得好。」

  趙遲語瞪了她一眼,嘟囔道:「我若樣樣都強,那豈不是壓了公主的風頭?」

  晏時鳶白了她一樣:「我還能被你壓風頭?可笑。」

  「公主,莫要同旁人閒談,請公主專心書寫。」夫子捋了捋鬍子,耐心勸道。

  晏時鳶卻「啪」地一聲將筆放在桌上,有些厭煩地問:「夫子,為何我只能學這女論語?這上面寫,女子要清貞,走路不能回頭,坐著不能晃腿,不能放聲大笑,也不能大聲呵斥男子。為何這句句字字只限制女子?為何不同樣以此約束男子?」

  宋溫惜看著面前的《女誡》,心中也不喜這滿是對女子束縛的東西。她想起了昨夜晏望宸的話,字字句句都是她應當如何如何,卻隻字不提他自己。

  「這……」夫子擦了擦腦門的汗,「這……自古以來便是男女有別……」

  「豈止是男女有別,我看是男尊女卑。」晏時鳶道,「為何皇兄當初就能學些什麼律令、《帝范》?為何他可以要學習如何理政,怎麼帶兵。而我只能學些規矩,學如何為人妻,如何賢良淑德?」

  夫子有些尷尬,現在宮中禁止談起大皇子,於是他有些猶豫該如何措辭。

  「皇子日後要繼承帝位,自然是要學這些。公主日後選個好駙馬安然度日便是,無需操心國事。」夫子心虛地摸了摸鬍子。

  「為何本公主就不能繼承帝位?」晏時鳶眼神銳利,「我分明更年長,卻偏偏讓那三皇子捷足先登。」

  夫子瞬間背後冒冷汗:「公主休要口出狂言,學堂之上不可妄議太子。」

  「我太子哥哥自然是樣樣都出眾,才坐上太子之位的!」趙遲語化身晏望宸的守護者,為太子殿下辯駁道。

  「他又不會武功,何來的樣樣出眾?」晏時鳶不屑道。

  周書禮微微笑道:「我朝從未有過女子坐上皇位的先例,公主有心氣固然是好事,只不過,對女子而言,嫁一個好夫君才是更重要的事。至於國家大事……都交給男人便是。」

  宋溫惜聞言微微蹙眉,問道:「為何女子只能嫁人?若是沒有良人可嫁,女子便不能有別的志向了?」

  晏時鳶眼睛一亮,應和道:「就是!」

  夫子尷尬地笑笑:「宋姑娘,你就莫要陪著公主殿下起鬨了……」

  「公主有心學習,這不是好事?為何要限制公主可以學什麼,不可學什麼?」宋溫惜聲音不大,但卻十分堅定,「我倒是覺得,公主頗有騎射天賦,巾幗不讓鬚眉……」

  晏時鳶的嘴張得老大,杏眸也瞪圓,不可置信地看著宋溫惜,道:「先前倒是沒看出來,宋姑娘竟如此欣賞本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