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什麼會吐血?他受傷了?」宋溫惜焦急地問。
「娘娘……」影兒被她嚴肅的表情嚇到,她眨了眨眼睛,說,「聽御醫說,是先前的箭傷,讓陛下胸口一直不適……奴婢……奴婢好怕陛下撐不到娘娘回來……」
「什麼叫撐不到我回來?」宋溫惜抓住了她的手臂,「御醫究竟怎麼說的,陛下的身體,怎麼了?」
影兒戰戰兢兢地道:「娘娘不知道嗎?陛下……陛下可能活不久了……」
宋溫惜胸口一陣劇痛,她捂住胸口,緩緩在一旁坐了下來。
「娘娘……」影兒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惹了什麼禍,慌張地道,「奴婢……奴婢也是道聽途說,陛下……陛下這兩日見到娘娘,看著精神多了!」
聽了影兒的話,宋溫惜忽然想起晏望宸方才說的那句話。
……
「我只要看到你和小魚,就很幸福。所以,你若是想要我開心,就來見我。」他低聲道。
……
她忽然不知道他是以怎樣的心情,說出的這句話。
淚從她的臉頰滑落,宋溫惜心中的酸楚溢滿胸口。
「娘娘……」影兒不敢看她的臉色,怯怯地開口,岔開話題道,「奴婢幫您梳洗吧,不然,一會兒水該涼了。」
宋溫惜連忙抹了把淚,不想嚇到影兒。
她斂起情緒,應道:「好。」
影兒仔細地幫她擦身,嘴上還不停問著:「娘娘的手怎麼又糙了許多,看上去比在憐鏡宮的時候還要糙些。」
「娘娘好像有點曬黑了……不過娘娘原本就很白,就算曬黑一點,皮膚也還是白皙透亮。」
「娘娘這段時間究竟去了哪兒?為何這麼久都沒有回宮?奴婢可著急了……」
宋溫惜覺得有些好笑,她問:「你究竟想讓我回答哪一個問題?」
影兒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問:「娘娘會不會嫌奴婢話多?」
宋溫惜沉默不語。
是有一點。
影兒又道:「先前那場大火,娘娘是讓奴婢先翻的牆,先逃離的火海。娘娘還助了奴婢一力,否則,憑著奴婢自己,是絕爬不上牆的。」
她嘆了口氣,道:「宮中生存不易,奴婢一直想找個位高權重的主子,所以先前對娘娘……」
影兒有些尷尬地咬唇:「可娘娘竟然毫不介意……所以,奴婢那時便下定決心,若是娘娘能平安回來,奴婢絕對一心一意對娘娘好……」
「好啦,我知道了。」宋溫惜被影兒的「真心告白」逗笑,她抓住影兒的手,道,「你有這份心,我很感激。可是……」
她猶豫了一瞬,道:「可是,往後的日子,我未必留在宮中。你……還是不要將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娘娘還要走?去哪兒?」影兒似乎頗為不解。
宋溫惜沒說話,只是靜靜地閉上眼睛,讓溫熱的浴湯消除身上的疲勞。
……
……
待宋溫惜梳洗完,回到晏望宸的寢殿,忽然瞧見了殿中小小的人兒。
小魚縮在晏望宸的懷中,皺眉看著宋溫惜。
「怎麼了?你不是天天喊著要見娘親?怎麼見到了反而成了小啞巴?」晏望宸推了推他。
小魚眨了眨眼,抱著晏望宸的腿,不敢吭聲。
宋溫惜心中更是發酸,她離開太久,自己的兒子都不認得自己了。她眼眶微微發紅,蹲下身,努力擠出一絲微笑,對小魚道:「小魚,不認識娘了嗎?」
小魚突然「哇」地哭出聲,抱緊了晏望宸的腿,哭得小臉都紅了。
晏望宸便只能俯身將他抱起來,輕輕拍了一下他的小屁股,罵道:「怎麼連娘都不認識了?小白眼兒狼。」
宋溫惜撇過臉,抬手抹去眼角的淚珠,勉強地笑道:「許是我陪他的時間太少……這個年紀……本就是不記事的。」
她為小魚開脫,不願承認自己兒子抗拒自己的事實。
晏望宸眼底閃過一絲心疼,他也順著說道:「不記事,所以過兩日熟悉了就好。」
說著,他又微微笑道:「他有些地方和你很像,你們母子倆,有時候像是一個母子刻出來的。」
宋溫惜也忍不住笑道:「我的兒子,自然是像我。」
「是。」晏望宸回望著她,眸中滿是愛意。
宋溫惜忽然想起影兒的話,探究地看向晏望宸的臉。他面色紅潤,並不像是身體不適的樣子。可影兒也沒有必要同她說謊……
小魚在晏望宸的輕拍下,進入了夢鄉。睡著了小手還緊緊抓著晏望宸的衣領。
看得出來,她不在的一個月,他應該常常陪伴小魚,才能讓小魚這麼信任他,在他懷中睡得香甜。
晏望宸見她正細細打量自己,表情十分嚴肅,不由地一怔,輕聲問:「怎麼了?」
宋溫惜回過神來,連忙道:「沒什麼,小魚睡著了,將他放在床上吧,若是一直抱著,你也累。」
晏望宸輕輕將小魚放在他寬大的床上,顯得小魚小小一隻。他翻了個身,咂了一下嘴,便又睡過去。
宋溫惜目光溫柔地看著沉睡的小魚,看到他平安健康,她變放心了。
晏望宸站在原地,有些尷尬。他搓了搓手,壓低嗓音道:「這幾日,你和小魚睡在這裡吧,我……去書房。」
「不用,我……」她想說,宮中那麼多間空著的院子,隨便找一個給她就好。
哪怕是先前的憐鏡宮,她也毫無怨言。
可晏望宸卻率先打斷了她:「抱歉,這件事,我沒有辦法順著你的心意。」
她總不會因為他將寢殿讓給她,而不開心吧?
宋溫惜知道他是希望自己住在宮中最安全的地方,於是她也沒有推三阻四,便應道:「好。」
「嗯……那……沒什麼事,我先走了。小魚醒來若還是哭,你就差宮人喊我過來。」他囑咐道。
「……好。」宋溫惜看著他克制的眼神,想到影兒的話,還是忍不住問道,「陛下,你的身子,可還有什麼傷?」
她隱晦地問,試圖看出一絲破綻。
晏望宸似乎覺得有些莫名,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又看向她,笑道:「怎麼?我看著……像是有什麼不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