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卿安來了這樣一出,惹得宋嫣然分外眼紅。
雖然她往日並看不上這個病弱的世子,可如此高門顯貴之人同宋溫惜有了交集,還為了她,不惜將池塘中的睡蓮連根挖起,送至府中。
如此行為,傻子都知道陳世子意欲何為。
反觀自己傾慕已久的大皇子,都不曾正眼瞧過自己,宋嫣然頓時倍感失落,鬱鬱寡歡。
大夫人見自己的寶貝女兒如此不悅,便決心不能讓宋溫惜在府中有好日子過。
宋溫惜不知道她們母女的心思,只每日仍舊將心思放在祖母身上。除此之外,她心底慢慢燃起了一個期望。
宋老太太說得對,沒有女官的先例。可宋溫惜卻在想,為何不能由她打破這個先例呢?
然而,她卻沒有一個明確的方向。
「二姑娘,老爺讓你去書房一趟。」下人突然找到正在晾曬衣物的宋溫惜。
「父親找我?」宋溫惜蹙眉,「等我晾好衣裳便去。」
下人撇了撇嘴:「姑娘還是快點去吧,老爺正大發雷霆呢。」
宋溫惜聞言,只好將衣服丟回木桶,隨下人去了書房。
剛走到門口便聽到宋韻文在屋中氣得罵人:「宋溫惜這個野丫頭!一時沒盯著她,就干出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我宋府好歹也算書香門第,竟出了這種腌臢之人!」
宋溫惜腳步一頓,心猛地一沉。她做了什麼讓父親這麼生氣?
「老爺,二姑娘來了。」下人通報導。
宋溫惜垂眸掩飾住眼底的慌亂,抬腳走進書房。
只見宋韻文背對著書案憤怒而立,大夫人在一旁捂嘴偷笑,見到她進來,連忙擺正了臉色,不悅地看向她。
「什麼二姑娘!她不配做我宋府的姑娘!」宋韻文回過身,將桌上的鎮紙猛地丟了出去。
那沉重的鎮紙恰好砸在宋溫惜的額頭。
她避閃不及,被鎮紙尖銳的一角狠狠一砸,額頭直接冒出了血。疼痛讓她忍不住抬手捂住了額頭,輕呼一聲,眼角瞬間噙出淚。
宋韻文見自己隨意亂丟的鎮紙砸中了她,眼中絲毫沒有心疼,只冷冷道:「宋溫惜,你老實交代,你在莊子上,都幹了什麼蠢事!」
宋溫惜咬唇,心中沒由來地一慌:「女兒不知父親所言何事。」
宋韻文冷笑:「你不知道?呵,我可真是生了一個好女兒,養在莊子上,學會那些腌臢之事,還學會撒謊了?!」他狠狠一拍桌子,「給我跪下!」
宋溫惜咬了咬牙,跪了下去。
大夫人見狀假意勸阻:「哎呀老爺,溫惜好歹也是女兒家,你莫要斥責她,該罵的,是那個野男人。」
「說!你那姦夫是誰?!跟你在那莊子上,私相授受的野男人是誰!?」大夫人的話並沒有安撫到宋韻文,他又將書桌上的書全都掃落在宋溫惜身上,憤怒讓他渾身顫抖。
「莊子上人盡皆知!都知道你這個賤女同他人行不軌之事!還鬧到知縣那裡去了!說!是哪個男人如此大膽!」宋韻文叉著腰,怒罵道,「我要去抽了他的筋,扒了他的皮!」
宋溫惜心中一驚。
原來宋韻文知道了晏望宸的事……也是,莊上人多嘴雜,若是有人有心去調查,她與晏望宸的事鬧得如此之大,自然是逃不過眾人的口舌。只是……誰會沒事去調查她呢……
宋溫惜餘光掃到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大夫人,心下立刻瞭然。
她心底輕笑一聲。是了,這幾日陳卿安來府中兩次,又送來睡蓮,惹眼得很。這對母女必然是見不得她過上一天好日子。只是她沒想到,大夫人竟會上莊子上查她……
「父親既然認定了女兒同他人私通,那女兒也沒什麼好說的,要打要罰,悉聽尊便。」宋溫惜心一橫,垂眸不再看宋韻文。
她不能供出晏望宸,不然以宋韻文的心思,只怕會認為這是攀附權勢的好時機,定會逼晏望宸給她一個身份,做一個交代。
那並不是她想要的。
先前在莊子上,她沒想到還能回宋家,她以為自己已經被宋家永遠地拋棄了。那時她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自己的事與旁人無關,所以她才能毫不猶豫地獻身給自己的恩人。
只是沒想到,如今不但回了府,還被大夫人扒出了這事。
「你還嘴硬?!你說不說?!」宋韻文氣急敗壞,抽出戒尺,「不說是誰是吧?好,你給我站起來!伸出手!」
宋溫惜不敢還嘴,只得聽話地站起身,伸出因為常年幹活而干皺的手掌。
宋韻文狠狠地拿戒尺打了她的手,手心頓時一道血痕。她咬著牙,眉頭緊皺。
「宋溫惜,你默認了是吧?我以為你在莊子上老老實實,長大了不少,沒想到你竟給我搞這齣?」宋韻文說著又狠狠打在她手上,「無恥!下賤!跟你姨娘一個德行!」
宋溫惜聽到他提姨娘兩個字,瞬間收起手,雙眸含淚怒聲沖他喊:「不許你這樣說我姨娘!我一人做事一人當,同我姨娘沒有半分關係!」
「你姨娘當初為了爬上老爺的床,可謂是費盡心機!只為了不被賣去做那官妓!」一旁的大夫人冷笑,添油加醋說,「沒有骨氣的女人,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你同她倒真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你閉嘴!」宋溫惜雙眼通紅,再也維持不了理智,恨不得衝上前去撕了大夫人。可宋韻文卻眼疾手快地扯住她,戒尺又落了下來。
宋溫惜顧不得身上的疼痛,瘋狂地想要衝向大夫人。
罵她什麼都好,他們怎麼可以罵她的姨娘?!姨娘只是為了自己謀一條生路而已,她又有什麼錯?家道中落不是她的錯,為了不做官妓嫁入宋府亦不是她的錯!
宋韻文見她如此兇橫,一尺打在她的膝後。她吃痛地跪在地上,宋韻文按住她又是一頓毒打。
他罵道:「你還敢沖大夫人叫囂?!你這個不懂廉恥尊卑的畜生!」
戒尺高高地揚起,狠狠地打在宋溫惜身上。可她不曾閃躲分毫,只死死咬著牙,雙目猩紅,帶著仇恨狠狠盯著大夫人。
恨意讓她渾身戰慄,疼痛都減了半。
大夫人被她這副樣子嚇到,撇開頭不再看她。
宋韻文打累了,喘著粗氣,冷聲道:「罰你去祠堂跪著,若不說出那賤男人的名字,你就一直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