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望宸說著,朝宋溫惜伸出手:「過來。」
宋溫惜猶豫了一瞬,看來今日這大典,註定不會順利度過了。可是,晏望宸堅定的眸子讓她燃起一絲勇氣。
她不畏群臣鄙夷的目光,朝著他走了過去。
「坐。」晏望宸竟然讓她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他看著她坐下,才轉過身,冷聲道:「你們可曾見過那孩子?」
丞相不屑地垂眸道:「不曾見過。」
晏望宸卻嗤笑出聲:「丞相若是認真看看那孩子,說不定今日就不會說出這蠢話。」
丞相微微蹙眉,不知道晏望宸是什麼意思。
晏望宸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宋溫惜,緩緩道:「皇后的過去並不重要,皇后的孩子,就是朕的孩子。朕決定,待封后大典結束,就立那孩子為太子。」
聞言,文武百官頓時炸了鍋。
宋溫惜也驚得瞪大了眼睛看向晏望宸。他這是瘋了?竟然當眾做出這樣的決定?
「陛下!萬萬不可啊!皇室血脈不可亂啊!」官員們哀聲道。
鎮國公也怒聲道:「陛下請三思!後宮嬪妃眾多,哪個不比這個有孩子的婦人好?更何況,誰知道那孩子的父親是什麼人?若是個書生也就罷了,若是什麼不三不四的人,恐怕那孩子也……」
「鎮國公慎言。」一直沉默的陳卿安出聲阻止了鎮國公後面的話。
他看了一眼一臉茫然的宋溫惜,垂下了眼帘,面如死灰。
晏望宸不慌不忙,看著那幾個跟著丞相和鎮國公連連唱反調的人,聲音帶著一絲嘲諷:「誰說皇室血脈亂了?」
宋溫惜心中一驚。
他這氣定神閒的樣子,絲毫沒有被眾臣脅迫的緊張感,反而似乎遊刃有餘,毫不在意。
她心中閃過一個想法,頓時渾身戰慄起來。
難道他……
「陛下究竟是何意?」鎮國公眸色微沉,冷著臉看向晏望宸。
「朕說過了,皇后的孩子,就是朕的孩子。」晏望宸又重複道,「皇后的孩子,流著朕的血,是朕的兒子,是今後的太子。」
「你……」宋溫惜再蠢,也聽懂了他的話。
她瞬間冒起冷汗,手也止不住顫抖起來。她站起身,問道:「你……你什麼意思?」
晏望宸見她雙眸中滿是恐懼,輕輕牽住了她的手,輕聲道:「有朕在,別怕。」
「皇后的孩子……是陛下的?」丞相疑惑地重複道,「陛下何時同沈姑娘……」
他心中滿腹狐疑,那孩子看起來至少三歲有餘,那若是晏望宸的孩子,那便是當初和大皇子一戰中懷上的。
可是……那時……陛下身邊,只有沈悅。
他想到了什麼,瞬間驚訝地抬起眼眸,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宋溫惜。
鎮國公顯然也想到了,他震驚地看向宋溫惜,嘴張得能放下一個雞蛋。
「你……難道你是……」他指著宋溫惜,遲疑地道,「難道你是那個……下落不明的宋溫惜??」
這個名字一出,百官們頓時啞然。
他們都知道,三年前晏望宸坐上皇位之後,便下令四處尋找那位「宋姑娘」。
宋溫惜的畫像一度貼滿了大街小巷。可是,卻始終沒有宋姑娘的任何消息。
兩年後,晏望宸才逐漸放棄,不再命人大規模地搜尋,而是派陳卿安私下裡暗暗尋找。
晏望宸此時才緩緩轉過身,看向宋溫惜慘白的臉,道:「抱歉,原本,還想讓你繼續裝下去。可是,朕實在等不了了,小惜。」
一聲小惜,讓宋溫惜渾身一顫。她眼底迅速積蓄了淚水,震驚地看著他:「你早就知道了?」
他這樣子,分明不是今日才知道這件事的模樣。
那就說明,這些時日,他看著她演戲,看著她糾結,看著她魂不守舍,看著她苦苦隱瞞身份。
她往後退了一步,想要掙開他的手。
晏望宸緊緊抓著她的手,不讓她逃脫:「你不想說,朕不能逼你,朕怕逼急了,你又會逃走。可是,如今你馬上就要成為朕的皇后,朕不希望你我之間還有這個秘密隔著彼此。」
底下的眾臣還沒明白過來,頓時議論紛紛。
「宋溫惜,是誰?」
「宋溫惜不是禮部尚書宋韻文家的二姑娘嗎?」
「宋韻文?可宋韻文的女兒怎麼變成了淄陽王的義子?這麼多年,她跑哪兒去了?」
「這事蹊蹺啊……宋姑娘懷了陛下的龍胎,跑了?」
晏望宸似是聽不下去下面的議論聲,揚聲道:「淄陽王,你不出來解釋一番嗎?」
父親也來了?宋溫惜驚訝地看向殿外,只見淄陽王穿著朝服,這才緩緩地帶著小魚走了進來。
「小魚?!」宋溫惜心中一陣酸楚,又十分詫異。
淄陽王怎麼會帶著小魚來這裡?
「娘親!」小魚遠遠就認出了自己的娘,清脆地叫了一聲。
百官們紛紛朝小魚看過去,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小娃……真像是陛下的翻版啊……
淄陽王將小魚抱起,講述了多年以前的故事。
「宋溫惜其實是亦如和本王的女兒,只不過,本王先前並不知道她的存在。她在宋家長大,後來跟隨陛下來到臨川城,希望本王出兵。那時本王才知道,原來亦如給本王留了一個女兒。」他心疼地看了一眼宋溫惜。
鎮國公卻不信:「既然懷了陛下的骨肉,那又為何要逃跑?!」
「這就要問你了,鎮國公。」宋溫惜眸色冷了下來,冷聲質問道,「你可還記得香芙?」
鎮國公一愣,皺眉問:「那是誰??」
宋溫惜只覺得可笑,加害者並不記得被害者的名字,甚至可以在害人之後忘卻一切。
她淒涼地一笑,道:「是了,你一心想要護著故友的女兒,從未在乎過別人的生死。就像你只想利用女兒控制陛下,並不在乎她的人生一樣!」
「你……」鎮國公怒氣沖沖地想要罵她,可瞥見晏望宸帶著殺氣的目光,他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卻不再說話。
「可誰知道這孩子究竟是不是陛下的……」和丞相狼狽為奸的文臣掙扎著嘀咕出這麼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