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昏君

  「讓他去前廳等著吧。」淄陽王淡聲道。

  宋溫惜的手有些抖,勉強化好了妝,疑惑地道:「他怎麼突然來了?」

  淄陽王也有些懵,撓了撓頭:「是啊,這臭小子不好好在宮裡待著,突然跑來做什麼?」

  「誰是臭小子?」晏望宸的聲音已經從外面傳來。

  「陛下,世子真的病了,還請陛下去前廳等。」下人攔不住他,只能為難地看著淄陽王,「王爺……」

  只見晏望宸眸色陰沉,冷著臉。

  淄陽王示意讓下人退下,然後連忙行了個禮,哈哈笑道:「陛下,臣是說,許皓那臭小子怎麼不見了。不知陛下今日親臨寒舍,有何貴幹?」

  宋溫惜面色蒼白地站在淄陽王身後,一言不發。

  她還沒有告訴淄陽王和陳卿安,晏望宸已經發現了她是女子的事。她有些警惕地看著晏望宸,唯恐他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

  例如,要將她納入後宮之類的。

  「朕有些話想同沈世子說。」晏望宸的視線落在宋溫惜身上。

  淄陽王眉心微不可察地皺了皺,他回頭看了看宋溫惜,替她回絕道:「抱歉,陛下,犬子今日身子抱恙,恐怕……陛下只能將差事交給別人。」

  「朕只是有事要問她。」晏望宸執著地盯著宋溫惜。

  宋溫惜開口:「父親。我沒事。」

  他這麼急切地出宮尋她,或許是有什么正事要談。

  聽她這麼說,淄陽王只能抿著唇退了出去,輕掩上房門。

  「陛下有什麼事?」她輕咳了兩聲,問。

  晏望宸見她似乎很不舒服,原本銳利的眸色緩和了些,走到她床邊,問:「你病了?」

  「嗯。」她不想同他說這些沒用的,便又問,「陛下大費周章出宮來沈府,總不能是探病的吧。究竟有何事?」

  晏望宸面色緊繃,似乎帶著一股怒意,問:「昨夜,陳卿安在沈府留宿了?」

  她沒想到他會提起這事,一時間怔住。

  她蹙眉:「陛下怎麼知道?」

  下一瞬,她反應過來:「陛下派人跟蹤我?」

  晏望宸冷哼一聲,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你還沒有回答朕。」

  宋溫惜掀開被子,穿著單薄的裡衣下了床,怒聲道:「陛下一早闖入臣府中,就是為了這事?臣與陛下究竟有什麼關係,誰留宿府中難道都要向陛下稟報才……咳咳……」

  她說得太急,忍不住咳嗽起來。

  因為激動,她的身子都有些顫抖。

  晏望宸皺了皺眉,眼底閃過一絲心疼。

  他連忙上前輕撫著她的背,又拿過一旁的外袍給她披上,問:「你怎麼會突然病得這麼重?」

  宋溫惜抬眸瞪了他一眼,只感覺胸腔發痛。還不是那日醉酒之後又被他折騰了半宿,一大早又被拎起來上朝。她沒睡好,又著了涼,才會變成這樣。

  他居然還有臉來問,怎麼會突然病重?

  她拂開他的手,道:「陛下猜得沒錯,陳世子確實在沈府留宿。」

  晏望宸的手僵了僵,忍不住在身側緊緊握成拳:「他留宿沈府做什麼?」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能做什麼?」宋溫惜道,「陛下還不知道吧,臣已經答應了陳世子,等臣從珈嵐回來,就要同他在一起,長相廝守。」

  她在這一瞬間想通了,長痛不如短痛。

  淄陽王說得對,能接受小魚的男子並不多。陳卿安待她不薄,對小魚也極有耐性。感情都是可以培養的,她遲早……

  還不等她想完,晏望宸的鳳眸中頓時掀起暴風驟雨。

  他上前一步,垂眸看著她發白的小臉,咬牙道:「沈溫淮,你最好是在跟朕說笑。」

  「你對外可是男兒身,你要如何同陳卿安在一起?!」他的憤怒幾乎要將房頂掀翻。

  她挑眉:「怎麼不能?暫且像陛下一樣偷情即可。何況,臣總有一日會恢復女兒身,到時我唔……」

  晏望宸氣得青筋暴起,用嘴堵上了她後面的話。

  宋溫惜用力捶著晏望宸的肩,他卻死死扣著她的頭,讓她無法避開。

  再抬起頭時,他的雙眼漆黑如夜,帶著濃烈的情緒,似乎要將她吞噬。

  「沈溫淮,你敢。」他的手滑到她的脖頸處,一字一句地威脅道,「你若是這樣打算的,等你從臨川城回來,朕便將你女子的身份昭告天下,再將你納入後宮。」

  「你……」宋溫惜喘著粗氣,氣惱地瞪著他。

  若女子的身份被拆穿,她朝堂之中定會遭受非議和排擠,恐怕再無法立足。她還沒有解決沈悅,在此之前,她不能被拆穿。

  見她氣結,晏望宸像撫摸小貓一樣,摸了摸她的頭,道:「你只能是朕的。朕知道你生病,陳卿安做不了什麼。否則朕今日便貶了你的職,將你禁錮在宮中。」

  宋溫惜胸膛劇烈地起伏,她又忍不住咳嗽了兩聲,悶悶地憋出兩個字:「昏君。」

  他竟然想濫用權力來威脅她。可越是這樣,她越不甘心被他束縛。等她推動完沈悅的事,讓沈悅

  他聽她這樣罵他,嘲諷地勾起嘴角:「朕是昏君?你又是什麼?」

  她抿著唇不說話。

  晏望宸見她終於不再頂嘴,才緩和了臉色,問:「小魚呢?讓他來見見朕。」

  「見陛下做什麼。」宋溫惜拒絕。

  他知道她還在惱他,也不強求,只沉聲道:「過兩日就要啟程去珈嵐了,儘快調養好身體,別誤了事。」

  這是她能控制的嗎?可既然他這樣要求,她便只能應道:「不會耽誤陛下的大事,陛下放心,臣爬也爬到珈嵐。」

  這話還是很難聽。

  但晏望宸沒有計較她的諷刺,只道:「兩日後,別忘了。朕希望那日能看到一個身體康健的沈世子,而不是一個咳嗽不斷的病秧子。」

  說罷,他打開了房門,對在院中守著的淄陽王道:「淄陽王,可否讓朕見見小魚?」

  淄陽王看了眼站在房中沉默低垂著頭的宋溫惜,才回道:「小魚在午睡了,不方便麵聖。」

  「午睡?現在才巳時。」晏望宸蹙眉。

  「……他……小孩子精神好,起得早。」淄陽王含糊其辭道。

  晏望宸沉默片刻,道:「罷了,原本朕想走之前見見他,既然如此,沈世子不在的日子裡,還勞煩淄陽王照顧好小魚。」

  「是。」淄陽王應道。

  小魚是他親外孫,這不是廢話嗎。他心中暗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