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過她,是一個時辰之後。
「臣不是陛下的妃子……」宋溫惜抬手遮住余情未退的眼睛,喃喃道。
晏望宸撐起腦袋,道:「你確實不是朕的妃子,外面不是傳……你是朕的男寵?」
宋溫惜露出水潤的杏眸,瞪了他一眼。
「陛下後宮妃嬪這麼多,若是陛下肯寵幸她們,想必她們定會十分樂意。」她低聲道。
晏望宸卻沉默了。
他冷著臉,眸中的光黯淡了下來。
見他無言地起身,宋溫惜拿被子擋住胸前的春光,支起身子,以為他生氣了。
晏望宸從衣櫥中翻出乾淨的衣裳,遞給她,道:「你的衣服染上了朕的血漬,換身衣裳再去。」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一直在顧左右而言他。
宋溫惜心中忽然冒出一個答案,這個答案讓她心中有些不舒服,可她還是鼓起勇氣問:「陛下,臣曾聽過一個傳聞,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朕的傳聞很多,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一個。」晏望宸淡淡道。
「傳聞說,陛下……不能人道。」她小心翼翼地說。
晏望宸嗤笑一聲,給自己倒了杯茶:「能不能人道,你不是剛剛才體會過?」
宋溫惜抿了抿唇,她不是這個意思。
她又問:「陛下……是不是無法同其他女子行房?」
陳卿安曾說過,晏望宸先前那方面有問題。可是,他在她面前,卻全然不是不行的樣子。
所以她懷疑,他莫非只對她有感覺,所以才對她不依不饒。
晏望宸聽她這麼說,猛地回過頭,怒視著她。她被他的眼神嚇得一縮,卻還是沒有閃躲,看著他的眼睛。
他氣笑了:「你這是什麼意思?」
還要她說得直白一些嗎?
「陛下莫非是面對其他女子的時候,無法……」
「朕知道你是什麼意思!」晏望宸氣急敗壞地打斷她,「你以為朕是不能與別的女子行房,所以才將你當做洩慾的工具?」
「朕在你心裡,竟這麼不堪?」他眉頭緊皺,死死盯著她。
宋溫惜啞然,她只是好奇猜測,沒想到竟然不是。
「那傳聞……」
「傳聞自然是假的!」晏望宸重重地放下杯子。
「那陛下怎會這麼多年都沒有……」
都沒有讓妃子侍寢?竟然是假的?宋溫惜有些愕然。可是陳卿安怎麼會不知道?難道,他連陳卿安都騙了?為什麼?
晏望宸終於明白了她的疑惑,他輕笑一聲,道:「原來你是好奇這個。」
他揉了揉太陽穴,道:「這些年,朕忙著處理公事,本就沒有精力。更何況……」
他放下手,看向宋溫惜,鳳眼微微眯起,仿佛在看另一個人:「更何況,朕心裡一直有一根刺,讓朕夜不能寐。」
宋溫惜怔住,她想起那晚他醉酒,喊著她的名字,心中一動。
她的唇張了張,卻沒有勇氣問那根刺是誰。
只能問:「那這根刺,陛下如今拔出來了嗎?」
「沒有。」晏望宸眼底閃過一抹痛色,「這根刺在朕心中生根發芽,永遠拔不出。」
殿中一時間一片沉默。
宋溫惜輕咳兩聲,低聲道:「陛下,臣要換衣裳了。」
晏望宸挑眉:「怎麼?換衣裳朕不能看?又不是沒……」
他瞥見她正怒目瞪著自己,便應道:「好好,朕轉過去不看。」
待他轉身,宋溫惜才緩緩起身,一件件地將衣服穿好。她的髮髻也亂了,只能將發冠摘下,重新整理。
晏望宸偷偷回眸,瞥見她的動作,立刻上前,奪過她手中的發冠,道:「讓朕來。」
「不用了,臣自己可以……」
不過是個簡單的盤發,沒有什麼難度。
但他卻躲開她的手,執意道:「朕幫你。」
宋溫惜啞然,他還會盤發嗎?可他執著如此,她只能任由他用手指理順她的髮絲。
他粗糙的手指時不時會輕輕地觸碰到她的耳朵和脖頸,竟比剛才的歡愛還要讓她酥麻。
宋溫惜原以為他會十分生疏,沒想到,他竟然三兩下便為她盤好了發,然後在她的髮髻上插了個什麼。
宋溫惜有些詫異地摸了摸頭頂,然後拿過他桌上的銅鏡照了照自己,只見他竟然為自己盤了個女子的髮髻,並插了一支金色的鳳簪。
她面容仍舊是男子的模樣,可梳女子的髮髻,竟然也並不違和。
「這是……」她的聲音都有些顫抖,手指輕輕撫上金簪,問,「陛下為何給臣梳了女子的髮髻?」
「朕想看看你女裝的樣子。」晏望宸輕輕抓住她的手,不讓她將簪子拔下,「君子偕老,副笄六珈。聽說,民間盛傳,男子為心愛的人綰髮,寓意著他們之間的感情至死不渝。」
心愛的人?
她的心猛地跳動一下,面上卻勉強維持著波瀾不驚的神情,抬眸看向鏡中的他:「陛下這是在……提前練習,為皇后盤發?」
晏望宸輕笑一聲,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而是岔開話題道:「這簪子送你了,希望有朝一日,朕有機會能看到你原本的樣貌。」
原本的樣貌?指女裝的樣子?還是……
還未等她想明白,晏望宸已經將她發間的金簪拔下,任她烏黑的髮絲重新散落下來。他又重新幫她梳了個男子的髮髻,然後用先前的玉冠束好。
他看了看她,唇邊勾起一抹淡笑:「看久了你男裝的樣子,竟然覺得男裝更加順眼些。」
宋溫惜這才回過神,輕咳一聲道:「時辰不早了,臣該走了。」
她的臉頰燙得很,恐怕現在已經一片緋紅。
晏望宸又一把拉過她,狠狠蹂躪了一番她的唇,才放過她,道:「明日晚上宴請珈嵐使者,你留下來,同朕一起去。」
「哦。」宋溫惜應道。
宴請珈嵐使者,她確實應該在場。
宋溫惜聲音有些低落:「說來可笑,原本臣還想著,讓她裝作出家,躲過這場和親。」
「確實可笑。」晏望宸冷聲道,「明日的宴席上,你可莫要說這麼可笑的事。」
「不會了,公主已經同意和親了。」她低聲道。
晏時鳶的心已經死了,她不會再反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