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隨朕一起去。」晏望宸開口道。
「為什麼?又不是我的孩子。」宋溫惜皺眉道。
晏望宸冷笑一聲:「若非那日你灌醉朕,朕又怎麼會讓她得逞?」
這話讓宋溫惜心中一虛。
晏望宸酒量其實不錯,只不過那日她有意灌他,他毫無防備,才醉得不輕。她本就擔心他會有所察覺,眼下他提起那頓鴻門宴的事,她連忙岔開了話題。
「陛下不是要去看宜妃?臣陪陛下去就是了。」她率先打開了房門。
去就去罷,親眼見證沈悅懷孕,她也好放心。
晏望宸帶著她來到寧春宮,沈悅似乎聽到了動靜,巧笑嫣然地輕撫著肚子走了出來。
看見宋溫惜的一瞬間,她面色微微僵硬了片刻,但似乎是想到自己身懷龍子,又展開了笑顏。
「陛下,御醫說,臣妾有孕了。」沈悅低眉順眼地行禮,溫溫柔柔地道。
晏望宸淡淡地「嗯」了一聲,然後問她身後的御醫:「給宜妃準備打胎藥。」
此話一出,沈悅震驚地看著晏望宸,手中的帕子都輕輕落在了地上。
眾人則一臉驚懼地跪下。
「陛下!宜妃娘娘好不容易有孕,陛下三思啊!」劉公公連忙出聲阻攔。
宋溫惜心中一緊,沒想到晏望宸竟然會不放過沈悅,她也立刻應和道:「是啊陛下,陛下尚且未有子嗣,宜妃娘娘有孕,是喜事啊!」
晏望宸的目光宛如深淵一般冷漠幽深,他冷冷瞥了一眼她,道:「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懷上朕的孩子,何況,那日朕醉得不輕,如何能判斷,宜妃懷的是朕的孩子?」
宋溫惜微怔。
他……該不會看穿了什麼?
沈悅眸中已經蓄滿了淚,她也跪在地上,鼻尖發紅,將唇咬得發白:「陛下怎麼能說這種話?臣妾久居深宮之中,除了陛下,從未見過別的男子。」
這下宋溫惜倒是佩服沈悅了,竟然能講謊話說得如此坦然,光是她知道的,就不止一次。
晏望宸並沒有理會她,而是又看向御醫:「鄒大人,難道朕說的話你沒聽到?」
「陛下……這……」鄒大人已經急得額頭冒汗。
陛下這是要他殺了未出世的皇室子嗣,若是讓官員百姓們知道,他如何能擔得起這個罪名?
「陛下!萬萬不可!」宋溫惜出聲阻攔,「若是被天下人知道,陛下不肯讓宜妃留下皇嗣,恐會惹人非議。」
晏望宸擰眉看向她,鳳眼微眯。
他還未來得及說什麼,就聽身後一道清亮的男聲喊道:「皇兄!不可賜宜妃打胎藥!」
眾人齊齊順著聲音望去,只見裕王穿著一身雪青色雲錦天衣,玉冠束髮,整個人如翩翩公子,溫潤如玉。
他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沈悅,抿了抿唇,猶豫地看向晏望宸,重複道:「皇兄……不可賜藥。」
沈悅見到裕王,頓時臉色發白。她不知道他突然出現在這裡要做什麼,但是礙於晏望宸等人在場,她也不能表現得同裕王十分相熟。
所以她強擠出一絲笑容,道:「裕王怎麼來了?此事與裕王無關,無需王爺為我求情……」
「與你有關的事,自然與本王有關。」裕王並不在意她眼中的慌亂,見她依舊跪著,他下定決心般,大步走上前,將她拉起。
沈悅被拉起後,慌亂地撫開裕王的手,目光閃爍,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晏望宸沉默地看著裕王的動作,面沉如水,眸中迸發出能殺人的怒意。
「皇兄……」裕王抬眸對上晏望宸的目光,咽了咽口水,瞥了一眼宋溫惜。
宋溫惜投以鼓勵的目光,示意他不要害怕。
兩人的對視,晏望宸看在眼裡。他的手默默地在身後攥成拳,隱忍地繃緊著下頜,等著他的四弟開口。
裕王得到了宋溫惜支持的目光,鼓起勇氣,對晏望宸道:「陛下,可否屏退旁人?臣弟有話想要對陛下說。」
……
片刻後,院中只剩下他們四人。劉公公帶著下人退了下去,關好了院門。
晏望宸目光銳利,臉色陰沉。
他拿起石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溫熱的茶,抿了一口,道:「你有什麼話,說。」
裕王看了看沈悅,咬牙道:「陛下,其實宜妃娘娘,懷的是臣弟的孩子。」
「呯」的一聲,晏望宸手中的茶杯狠狠砸石桌上。
他的手立刻被茶杯的碎片刺出殷紅的鮮血,嚇得宋溫惜和沈悅皆是一顫。
「陛下,你的手……」宋溫惜微微有些不忍,想要上前查看,卻被他一手撫開。
「晏瑾!你可知你在說些什麼?!」晏望宸指著裕王厲聲問。
裕王一副豁出去的樣子,繃緊了身體,跪在地上道:「那日臣弟進宮找皇兄,結果皇兄正同沈大人共飲,臣弟便在皇兄寢殿休息。」
「誰知……宜妃娘娘趁著夜色來到了皇兄寢殿,摸上了床,又極為主動……」裕王抬眸瞥見晏望宸震怒的目光,又垂下了頭。
「裕王休要胡言!那、那日,本宮分明是……」沈悅聽裕王這樣說,大為震驚。
裕王見沈悅似乎不願相信,神色有些受傷:「那日是我與你顛鸞倒鳳,我原以為你察覺到了是我,順水推舟。沒想到,你竟根本沒有認出我。」
「本宮不可能……」沈悅一頓,她仿佛想到了一些細節,忽然渾身一震。
「沒有疤……」沈悅喃喃道,「那日……陛下胸前沒有疤……那日光線太暗,我以為是我沒有摸到……」
宋溫惜聞言微微一愣,她聽到沈悅的話才想起,卻是在晏望宸的胸前看到過一塊傷疤。那應該就是陳卿安說的,被趙遲語刺傷留下的。
「怎麼會是你?不,不可能,你騙我,不可能……」沈悅方寸大亂,跪下來抓著晏望宸的衣角,「陛下,臣妾並不知情啊!」
晏望宸嫌惡地撫開沈悅的手,道:「知情不知情又如何,別以為朕不知道,你早已與裕王苟合!」
「朕方才絕不要這個孩子,就是因為——」
「嫌、你、髒。」他一字一頓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