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溫惜猛地回過身,兩人離得太近,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陛下,嬪妾做了些糕點,陛下和沈世子不如歇歇。」外面玉才人的聲音透過薄薄的門窗傳了進來。
她聲音嬌滴滴的,連宋溫惜都有些抵擋不住。
「陛下,玉……」
宋溫惜低聲開口,但她的話剛開了個頭,晏望宸便將食指放在宋溫惜的唇上,示意她閉嘴。
他的手指有一絲冰涼,落在她的唇上,讓她微微一顫。
晏望宸原本陰沉的鳳眼,此時竟帶著一絲柔情。
他俯視著她,低聲道:「別說話,她一會兒就走。」
她退無可退,又不敢輕舉妄動,怕外面的玉才人誤會,只能任由晏望宸的氣息籠罩著她。
他身上好聞的檀木香,每次歡愛之後,都會留一部分在她身上。於是她每次聞到這味道,都會想起他們繾綣纏綿的曾經。
宋溫惜一時有些走神,忘記了他們二人此時的姿勢有多麼曖昧。
「玉才人,這……陛下在處理公事,還請才人不要為難老奴。」劉公公是會審時度勢的,聽屋中沒有動靜,便開始勸阻玉才人。
「劉公公,那這個就交給你了,是我親自做了許久的,還請劉公公,轉交給陛下。」玉才人也不執著,她柔聲道。
劉公公應下,玉才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晏望宸這才站直身子,他的視線落在宋溫惜逐漸變得緋紅的臉頰上,微微勾了勾唇角,道:「沈世子的臉好紅,不知在想什麼。」
宋溫惜雙眸含水,臉頰又帶著紅暈,此時仿佛受驚的兔子。
她慌亂地撫上自己的臉,聲音帶了一絲怒意:「陛下不是最寵愛玉才人,怎麼不讓玉才人進來。」
「誰說朕寵她了?」晏望宸挑眉。
他沒寵?沒寵為何要力排眾議,將那宮女封為才人?宋溫惜根本不信。
但她是不可能問出口的,於是宋溫惜冷哼一聲,道:「每次臣來陛下的書房,都會碰見各種娘娘。陛下的書房當真是熱鬧。」
似乎有很多次,她都碰見了沈悅,如今又多了個玉才人。
她自己都沒察覺,她的聲音帶了一絲醋意。
縱使他們無緣攜手終生,她也已經認清了事實。可讓她成日看著他與別人恩愛,到底還是有些折磨。
如今她見到他,還是屢次會心動,否則,方才也不會漲紅了臉。
「沈世子該不會是吃醋了吧?」晏望宸雙臂環胸,似乎覺得好笑。
「陛下若是沒別的事,臣先告退了。」宋溫惜有些惱羞成怒,她早說了,她可以退下,他將她留下,難道就是想看她面紅耳赤?
她轉身的瞬間,晏望宸又一把拉住她,將她扯回身前:「朕說了,還有話同你說。」
這一次他的力道有些大,宋溫惜毫無防備,被他一把扯進他懷中。
她慌張地想要後退,卻被自己的腳絆了一下,整個人朝後倒去。
晏望宸慌忙攬住她的腰,兩人四目相對,晏望宸忽然輕笑出聲:「沈世子的腰……倒是比尋常男子細得多。」
宋溫惜立刻借力站好,正色道:「陛下到底還有何事?」
她神色冷然,對他一副疏離的模樣。
晏望宸見她似乎經不起撩逗,便斂起了笑意,認真地問:「小魚可喜歡朕送的金鎖?」
宋溫惜抿唇:「陛下那禮物太過貴重,臣覺得,還是應該還給陛下。」
「哦?既然這樣,便還給朕吧。」晏望宸伸出手。
宋溫惜沒想到他立刻就要,憋了半晌,才悶聲道:「臣今日沒帶。」
晏望宸嗤笑出聲:「既然今日沒帶,就別還給朕了,朕要過來,也是為了當面給小魚。」
「小魚不過還是個孩子,用不了這麼貴重的東西。」宋溫惜推脫道。
「陳卿安送的劍,可是名匠造的,難道不貴重?」晏望宸挑眉問。
宋溫惜啞然。
可陳卿安不一樣,宋溫惜不想讓小魚與晏望宸有太多接觸,若是送了這麼貴重的禮,以後恐怕愈發沒有理由不讓晏望宸見到小魚了。
晏望宸緝拿宋溫惜沉默不語,鳳眸微眯,又道:「何況,沈世子沒覺得小魚長得同朕很像嗎?」
宋溫惜的心猛地一緊,她抬眸看向晏望宸,只見他十分認真,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她心中警鈴大響,即使她現在是男兒身,可若是晏望宸懷疑小魚的來歷,派人去查探的話,宋溫惜還是沒有把握能將小魚隱藏好。
她臉色逐漸發白,說話也磕磕巴巴:「臣……臣的兒子……怎,怎敢同陛下相似……」
晏望宸見她瞬間慌亂得似乎要昏過去,眸色更深。
但他沒有繼續深入這個話題,而是笑道:「或許正因如此,朕才覺得同他格外有眼緣。沈世子,朕知道你寶貝自己的兒子,可也不至於藏得這麼深?」
宋溫惜見他似乎沒有懷疑小魚的身份,便微微緩過神,忍著胸口的憋悶,道:「陛下,小魚是臣唯一的兒子……」
她意外得來,卻疼愛有加的兒子。
宋溫惜的胸口隱隱作痛,眼眶也不自覺地紅了起來。
他不懂,他不懂這些年,她獨自將小魚生下,又獨自撫養小魚,是怎樣的孤獨與艱難。她並不後悔生下小魚,可只要她想到那些夜不能寐,輾轉反側的日子,她便忍不住要恨晏望宸。
恨他為什麼要來招惹自己,恨他間接地害死香芙。
也恨他,讓她這樣恨他。
晏望宸看著她逐漸通紅的眼眶,一向沉穩如他,竟也慌了神。
「朕……朕只是喜歡小魚,沒有別的意思。」他沒想到自己不過是想逗逗她,卻似乎觸及了她的傷心之處。
宋溫惜忍著淚,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顫抖:「陛下,臣告退了。」
她利落地轉身推開了書房的門。
晏望宸抬起的手僵在空中,他看著她倉皇離去的背影,眉心微蹙,眸中滿是痛意。
他不該這樣嚇她,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