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別惺惺作態了

  周知縣頭也不敢抬,自然也不敢同宋溫惜對視。

  他伏地顫聲道:「下官……下官真的全都,都拿去救災民了!」

  反正這糧食究竟去了何處,除了他的人,並無他人知曉。任大理寺卿本事再高,也不能追究過去的事!

  周知縣決定,他就是一口咬定,糧食全部拿去救災民了。

  周知縣想著,腰杆硬了些,挺直了身體,裝作苦不堪言的樣子:「此次水汶鎮的房屋被衝垮不少,百姓流離失所,下官將百姓聚集在一處,拿上繳的糧食去救他們。下官……下官何罪之有啊!」

  「他撒謊!」一聲洪亮的嗓音突然打斷了周知縣的謊言。

  宋溫惜回過頭,驚喜地看見將晚正扶著一瘸一拐的許皓,滿身髒污地走進大堂。

  他們身旁還跟著一個頭戴紅巾的彪形大漢,方才就是他怒斥周知縣撒謊。

  宋溫惜仔細一看,不正是那日劫船之人?他怎麼會與將晚和許皓一起找來?許皓的腿又是怎麼回事?

  她顧不得那麼多,連忙上前查看許皓的傷勢。

  「怎麼了?腿受傷了?」宋溫惜的聲音有一絲焦急。

  晏望宸遠遠地看著沈溫淮那急切的樣子,不知為何心中升起一抹醋意。

  他在水中為了護他,也傷得不輕呢,眼下這沈世子倒是忘了?

  許皓察覺到晏望宸涼涼的眼神,連忙避開目光,扯出一抹笑,對宋溫惜道:「沒事,在樹上被掛了一夜,腳有點麻。」

  說到這,他瞥了一眼將晚:「某些人丟下我不管,獨自去查案,又藉口說怕被人發現,不肯放我下來。不然我也不會被掛那麼久。」

  將晚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抱歉,我習慣單獨行動。兩人總歸容易被發現。」

  晏望宸見到將晚卻沒有著急上前,而是揚聲提示道:「沈世子,這案子還沒審完。」

  宋溫惜定了定心神,問將晚:「你們這兩日都發現了什麼?」

  將晚回答道:「回世子,我們被抓進一處臨時搭建的破敗草棚中,離水汶鎮不遠。原本以為水賊是什麼很大的團伙作案,但其實只是水汶鎮的災民。」

  「因為不滿朝廷棄之不管,也沒有得到任何救災的糧食,所以才不得不偽裝成水賊,搜刮糧食。」

  「居然是水汶鎮的村民?村民武功這麼高強?」宋溫惜微微有些詫異。

  「水汶鎮的人大多生得高大,許多男子力大如牛,史上曾出過兩任傑出的將軍。」將晚低聲對宋溫惜解釋道。

  這宋溫惜倒是不知道,她看向那紅巾男子,又問:「我記得你,你便是水賊的頭領?你說周知縣撒謊,可有證據?」

  紅巾男子眼眶微微發紅,沉聲道:「那日多有得罪,若是有別的選擇,我也不想帶著健壯男丁去劫水路。」

  他深吸了口氣,指著周知縣道:「此人在江揚一帶橫行霸道,水災本就鬧得百姓們都活不下去,他還趁機搜刮百姓。搜刮來的糧食分毫未分發給我們,全都進了他自己的口袋!只因他妻妾成群,子女甚多,要養活一大家子!」

  紅巾男子又補充道:「若是官爺不信,大可去他家搜查!」

  周知縣氣急敗壞地站起身,怒聲問道:「你又是哪來的龜孫!往本官身上潑髒水?本官清廉得很!怎麼稀罕搶你們的破糧食!」

  他說著就揮起拳頭,作勢要上前揍紅巾男子。

  許皓上前一步,將周知縣的手按住,扣在身後,冷聲道:「我家公子面前,還輪不到你放肆!」

  晏望宸冷哼一聲,雙臂環胸道:「周知縣,你好大的官威啊。」

  周知縣腿一軟,又連忙跪在地上,手猛地指向馬捕頭,對晏望宸俯身道:「真……真的不賴下官!都,都,都是這馬奮明出的主意!是他說朝中無人在乎江揚的水患一事,否則也不會這麼久也沒派人來治理!」

  馬捕頭立刻不可置信地怒視他:「周知縣,我在你手下聽命行事,你竟想將髒水全數潑在我身上?」

  他跪得筆直,對晏望宸道:「大理寺卿明察!我只是聽周知縣的話!」

  晏望宸已經不想同他們多說半句廢話,怒聲道:「來人!把他們二人關進大牢,等候審查發落。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准見!」

  周圍的捕快瞬間倒戈,立刻架起周知縣和馬捕頭,往大牢走去。

  座上之人可是堂堂大理寺卿,大理寺卿的話,他們怎敢不聽?兩人就這樣哀嚎著被拉了下去。

  老翁見狀,終於鬆了口氣,跪在地上熱淚盈眶道:「感謝大理寺卿為青陽鎮做主!」

  晏望宸走下高座,扶起老人道:「快請起,聽聞是老先生救了我,還沒來得及好好感謝。我……」

  「別惺惺作態了!」紅巾男子突然出聲打斷了晏望宸的話。

  晏望宸抿著唇看向他,眼底帶著一絲不解。

  紅巾男子怒聲道:「雖然周知縣該死!可你們朝廷命官不作為也是真!此次災情毀了我們水汶鎮,數以千計的災民無家可歸,無糧可食!」

  他抹了把臉,怒目而視:「災情之後,也未曾見朝廷撥糧放款,救助我們江揚!我們是被聖上拋棄的角落,只能自食其力!」

  宋溫惜輕嘆一聲,她知道朝廷並不是沒有開糧倉放糧,只是不知道這糧究竟去了何處。

  晏望宸卻微微挑眉,嗤笑道:「你們所謂的自食其力,就是去做水賊,讓他人受苦?」

  他身後的傷可還疼著呢。

  紅巾男子似乎自知理虧,垂眸道:「為了孩子有口飯吃,我別無選擇,如今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便是!」

  他如此理直氣壯,晏望宸卻沒有生氣,只深吸了口氣,問將晚:「村民們都聚在何處?」

  「就在離災區不遠的一塊空地上,他們臨時搭建了一處避風之地……」將晚頓了頓,「有不少老人孩子,大多衣不蔽體食不果腹,還有的身患疾病卻無銀子可治。」

  紅巾男子見晏望宸打探村民的消息,連忙急聲道:「他們同劫船一時毫無干係!其他人也只是聽我吩咐做事!我一人做事一人當,無需牽扯他人!」

  晏望宸又冷笑一聲:「不是河間三十七霸嗎?將你一個人推出來頂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