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嫣然戰戰兢兢地說:「因為……因為趙遲語說……她……她不希望父親同大皇子一起叛亂。她……她說她只有一個請求,就是希望三殿下能留他們全家一命……」
「不可能!」晏時鳶冷聲拒絕,她眼底迸發出濃烈的恨意,怒聲問:「我問你,平武侯是否同大皇子勾結,將我母妃送到軍中?!」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宋嫣然驚恐地縮成一團,垂著頭不敢同晏時鳶對視。
「趙姑娘如今在宮中可還好?」周書禮忍不住插嘴問道,想了想,又說,「不過既然平武侯和大皇子得勢,她應該不會不好。」
「趙姑娘她……她偶然間發現我被晏懷關在了寢殿中,來看過我一次,她哭了好久,說對不起……對不起三殿下……」宋嫣然抬頭看了一眼晏望宸,又道,「我同她見過的次數不多,只是……每次她都在哭,我想……她過得也不算好。」
宋溫惜嘆息一聲,父親變成反賊,恐怕也不是趙遲語願意看到的。
「那你是如何逃出來的?」周書禮又問道。
宋嫣然已經平靜了一些,她低聲說:「最後一次見面,趙姑娘用劍劈開了我的鐵鏈,給我換了太監的衣服,指引我從一處狗洞鑽出了宮門。她說……平武侯得到消息,說三皇子和淄陽王已經舉兵來到英霞關,安營紮寨,讓我來找你們……將她的話帶到……」
晏時鳶不再理會宋嫣然,扭頭對晏望宸道:「晏望宸,趙遲語我可以留她一命,但是晏懷和平武侯的命,我要定了!」
晏時鳶這幾日有空就求林策教她箭術,手指都破了許多次,磨出了老繭。若不是心中有一股強烈的恨意,她何須如此堅持?趙遲語的要求,她做不到!
她放過平武侯,誰來放過她的母妃?
晏望宸沒有回答,托著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宋大姑娘,趙姑娘可還說了什麼別的?」陳卿安見晏時鳶情緒激動,連忙扯開話題,繼續問道。
宋嫣然微怔,她皺著眉努力回憶,然後連忙道:「哦!她還說……還說……平武侯知曉淄陽王會來幫三殿下,他知曉淄陽王擅長的陣型,並且已經研究出了對應之策,讓我提醒你們一聲!」
晏望宸懶懶地回過頭瞥了一眼淄陽王,嘲諷道:「王爺的陣型竟然還沒開戰就被破了?」
淄陽王卻不慌不忙,冷哼一聲:「那小子頂多知道本王十多年前的陣型,新的我都還沒用過,他上哪知道去?」
晏望宸這才回過頭,又問道:「她可有說,平武侯打算如何應戰?」
宋嫣然茫然地搖了搖頭,有些愧疚地說:「時間緊急,她能說的不多,再多……再多我也……記不住了……」
陳卿安卻十分滿意道:「但是,有了糧草的位置,這一戰,我們的勝算就大大提高。」
幾人一陣沉默。
突然,沈悅打破了沉默,假裝不經意地提醒道:「對了,宋大姑娘既然醒了,在三殿下的營帳中,恐怕多有不便,是不是該……搬出來了?」
陳卿安也連忙應和:「說到這個,我已經派人在搭新的營帳,今晚宋姑娘便可搬過去。」
晏時鳶見兩人一唱一和,眯了眯鳳眸,道:「沒想到你們兩個倒是十分『貼心』?」
淄陽王忽然冷冷地問道:「怎麼,宋姑娘竟住在了三殿下的營帳中?」
晏望宸不知怎的,只覺得背後一涼。
回過頭去,只見淄陽王正冷冷地看著他:「三殿下,未婚男女同宿,如此並不合規矩。」
「是啊,王爺說得對。」沈悅應和道。
晏望宸沒有想到淄陽王管得這樣寬,嘴角微微抽了抽,道:「這關王爺什麼事?」
「三殿下若是近女色,恐在戰場上分心。」淄陽王理直氣壯地說,「我看,現在就搬。」
宋嫣然察覺到幾人的針鋒相對,她不敢言語,默默地在床上坐著。
宋溫惜抿了抿唇,反正她也不怎麼想住在晏望宸這裡,於是她連忙道:「淄陽王說的是,昨夜情急來不及搭新的帳,已經打擾了殿下一夜,今日應該搬走了。」
晏望宸見宋溫惜也這樣說,臉色頓時鐵青。
他拗不過眾人,於是不耐煩地揮揮手:「隨你們,反正你在這裡確實害我昨夜沒睡好。」
宋溫惜耳根一燙,只見眾人的臉色各異,似乎都誤會了這句話。
陳卿安的瞳孔更是猛地一縮。
她恨不得狠狠給晏望宸一腳,但是眼下她只能賠笑著說:「或許是我打鼾吵到殿下了,抱歉,希望今日我們搬走後,能讓殿下睡個好覺。」
晏望宸見她如此說,臉色更差,提醒宋嫣然道:「宋大姑娘,你不要同你妹妹睡一張床,她睡相不好,半夜會踢人。」
「三殿下!」宋溫惜低聲咬牙切齒地說。
他這樣一說,其他人不就都知道他們二人同床共枕了?!
果然,陳卿安臉色一沉,道:「三殿下,我們還有要事要商議。」然後他又對宋溫惜冷聲道:「宋姑娘,等新的帳搭好,我會派人來通知你,幫你把東西都搬過去。」
宋溫惜察覺到陳卿安的蘊藏著怒意,她怔了怔,道:「好。」
晏望宸冷哼一聲,轉身掀開營帳的帘子離開了。
「晏望宸!我方才同你說的,你聽到沒有?!」晏時鳶不甘心地追出去繼續說道。
宋溫惜看向立在門口沒有動彈的陳卿安,陳卿安察覺到她的視線,垂眸避開她的目光,冷著臉同淄陽王一齊離開。
晏望宸走了,沈悅自然也不會久留,她眼神狠厲地看了一眼宋溫惜,臉上的面紗被營帳外的微風吹得飄起,隱隱約約地露出了那道疤。
幾天沒注意,她的疤痕似乎變得更加駭人。
「沈姑娘,若是無事就請回吧。我同我長姐還有許多話想聊。」宋溫惜毫不畏懼地看回去,下達了逐客令。
沈悅輕笑一聲,道:「宋溫惜,你遲早要還的。」說罷她也離開了晏望宸的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