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望宸抬起頭,看著她無神的眼睛,眼底是掩飾不住的失落和絕望。
「你執意要嫁給陳卿安?」他問。
「是。請太子殿下成全。」她說。
晏望宸緊抿著唇,雙目微微泛紅,眼神陰鷙,整個人都變得狠厲嚇人。
「你再說一遍?」他一字一頓地說。
宋溫惜吸了口氣,道:「請太子殿下……」
他不等她說完便猛地起身,憤憤地理好了衣服,一言不發地離開了她的屋子。
門被晏望宸重重地摔上,發出「砰」地一聲響,震得整個門框都在發顫。
宋溫惜知道他如此怒不可遏,大概是氣急了。但是她又有什麼辦法?想要擺脫沈悅的騷擾,她只能如此。
經過這麼一番折騰,她的身體已經涼透,無需再擦乾。涼意襲來,讓宋溫惜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她連忙穿上了裡衣,躺進被窩裡取暖。
騎了一天的馬,又被晏望宸折騰了許久,宋溫惜身心俱疲,沒多會兒就昏睡了過去。
……
翌日,幾人在客棧的大堂里集合。
所有人的氣色都不錯,唯有晏望宸的眼底泛青,臉色很差,似乎沒有休息好。
「晏望宸,你這黑眼圈嚇死人了,怎麼?難道是因為跟沈姑娘住在隔壁,興奮得夜不能寐?」晏時鳶忍不住調侃道。
沈悅臉頰微紅,羞澀內斂地笑了笑。她的傷口雖然逐漸恢復,但是卻還是留下了淡淡的疤痕。她戴上了輕薄的面紗,遮住了臉上的疤。
晏望宸冷冷地瞥了晏時鳶一眼,目光掃向宋溫惜。
「我與林策商議去臨川城的事,商議到很晚。不像某些人,傷了別人的心,還能無憂無慮睡得那麼香。」晏望宸雙臂環胸,冷冷地開口。
宋溫惜被他的眼神掃過,心中一驚,連忙低下頭。她知道他是在說自己,她昨夜實在太累了,根本撐不住一點。
陳卿安此時卻眼尖地發現宋溫惜唇上有一處傷口,他蹙眉問:「你的嘴唇怎麼了?」
幾人瞬間都看向她的唇瓣,宋溫惜下意識地輕輕撫了撫唇瓣,故作鎮定道:「不小心咬了一下。」
陳卿安非常自然地摸了摸她的頭,問:「昨日休息得好嗎?我聽你房中很晚還有動靜,難道昨夜睡得並不安穩?」
「沒有,只是……」宋溫惜想要躲開他的手,但是她偷偷地看了一眼晏望宸,又強忍著避開的衝動,說:「只是做了噩夢。」
聽到「噩夢」兩個字,晏望宸的臉色瞬間更沉了些。他緊緊咬著牙,下頜線變得緊繃。
宋溫惜知道,他又生氣了。這男人怎麼天天生氣?她又沒說他是噩夢。宋溫惜心裡嘀咕道。
「那我今夜給你點一支安神香,能助你睡得更好些。」陳卿安體貼地說。
「陳世子可真貼心啊,本公主還有些羨慕呢。」晏時鳶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仍舊睡眼朦朧的林策。
林策仿佛沒有察覺,看都沒有看晏時鳶一眼,淡淡道:「殿下,是時候出發了。」
晏時鳶頓時一臉失落,也沒了心思說笑。
一行人又默默地騎馬上路。
「又要趕路了?我太累了,昨天騎了一天的馬,今天不能休息休息嗎?」周書禮便費力地翻身上馬,便嘟囔道。
「我們要趕去臨川城,又不是去郊遊,周姑娘,你怎麼還不如宋溫惜?」晏時鳶沒好氣地說。
周書禮無奈地撇了撇嘴,不屑道:「宋姑娘進步飛快,還不是因為臨行前有陳世子悉心教導?不然的話,她現在還要麻煩別人騎馬帶她。」
陳卿安唇邊掛著笑意,說:「還是宋姑娘天資聰穎,才能這麼快地學會。」
宋溫惜耳根一熱,有些不好意思。
晏望宸臉沉得風雨欲來,他沒有說話,而是破天荒地走到沈悅的馬旁邊,幫沈悅理了理馬鞍和腳蹬,說:「沈姑娘,這個要踩好。」
沈悅一時間有些受寵若驚。雖然她對晏望宸示好已久,可卻是第一次得到了晏望宸的回應。
「謝謝太子殿下。」她連忙柔聲道謝,臉頰也染上一抹緋紅。
宋溫惜抿了抿唇,抓好自己手中的韁繩,沒說什麼。
幾人又踏上旅程。斷斷續續走了五天,他們終於到達了臨川城。
臨川城的夏天比都城要涼上許多,甚至還要穿厚厚的外袍。
為了掩藏身份,他們偽裝成賣酒的商人,換上了平民穿的低調的粗麻衣裳,在郊外找了一個拖車,拖了一車好酒往城門走去。
守城的士兵將他們攔住,問:「幹什麼的?」
將晚笑了笑,諂媚道:「官爺,我們一行人是來臨川城做生意的。」
「做生意?什麼生意?」士兵往後瞧了瞧。
「做些酒水生意,官爺,我特地給您備了兩壺好酒,是臨川城喝不到的春光醉,您嘗嘗?」將晚殷勤地從車上拿了一個方方正正的匣子。
他打開匣子,裡面裝著兩壺酒和兩塊金元寶,遞給守門的兩個士兵。
士兵接過匣子,拿起酒,聞了聞。他滿意地勾了勾嘴角,將酒和元寶揣進懷中,示意一旁的士兵放行:「進去吧進去吧!」
「謝謝官爺!」將晚朝士兵深深鞠躬。
晏時鳶有些好奇,微微蹙眉,在宋溫惜耳邊道:「晏望宸為何不直接告訴守門的侍衛自己是太子?」
宋溫惜壓低了聲音,解釋道:「或許是怕臨川城中有大皇子的眼線,若是大張旗鼓地來臨川城,大皇子肯定會知道他的目的是求淄陽王出兵。何況……」
晏時鳶頓時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臨川城街邊寂寥,不似都城這麼繁華。此地本就人煙稀少,又因為太冷而無法耕種,有許多難民流浪在街邊。
而他們一行人,各個身姿挺拔,容貌氣質出眾。走在路上,十分顯眼。
雖然到了臨川城,可是沒有人知道淄陽王的府邸在哪,天色已晚,他們只能先找地方住下。
將晚找到一處看著還不錯的客棧,問了問價格,竟是都城的兩倍之貴。
「各位客官不知道吧,臨川城人少,客棧也極少。物以稀為貴,價格自然是不會便宜的。」店門口的小二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