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夏微笑拱手:「當然不是,只要讓我見到獄吏大人,餘下的二十兩都是烏老爺的。」
「跟我玩留一手?」烏竹目露兇相,五十兩變二十三兩,已經對他客氣了,竟還跟他玩手段,嫩了點。
手一揮,外面門口一下子湧出好幾個大漢,元韶安等人被打的七零八落,綁的綁、捆的捆,很快送到了烏竹跟前。
「搜。」
沒搜到。
沈初夏微微一笑:「烏老爺,難道沒發現少個人嗎?」
烏竹這才發現那個身形魁梧的人並不是胖子。
她又一笑,「還有一個被換了。」
元柄堂換了胖哥,小兔子讓他碰瓷的兄弟換了。
烏竹這下真變烏了,想他在這條道上混,何曾失過手,沒想到竟折在這個少年手裡,「你想幹什麼?」真是大意了。
房間低矮髒亂,充斥著劣質粉脂香氣,嗆人鼻息,沈初夏卻像夏日一抹清涼沖走房間濁氣,「烏老爺知道的,我就想見到真正的大理寺獄卒。」
「不過換了兩個人,我會怕你?」
「烏老爺,看你說的,你一個大人物怎麼會怕我一個小嘍嘍呢,不過,我可以讓某些小孩看到大人真實面目。」
像是戳中了什麼點,烏竹猛的跳起,身上趴著的窯姐骨碌摔到地上,伸手就指到沈初夏面門,「你從哪打聽到的?」
「你猜,烏老爺。」沈初夏滿眼笑意,一派從容。
沒想到一個小小少年這麼有心計,真他娘看走眼了,烏竹嘴唇發烏。
再壞的人也有弱點,沈初夏運氣不錯,抓到了這個弱點,她終於能見到真正的大理寺獄卒。
出了窯子,陽光從天而降,熱辣而有活力,與髒亂陰暗的窯子簡直就是兩個世界,所有人都驚出一身冷汗。
元韶安仍舊擔心:「夏兒,那個姓烏的不會善甘罷休。」
「我知道。」沈初夏壓下緊張,「準備一下,晚上見人。」
「那咱們還要先打聽清楚嗎?」這一次如果不是打聽清楚,他們錢早被姓烏的騙光了。
不止是錢被騙光,幾個小子都長得周正,姓烏的都打算好把他們騙到什麼地方賣錢了,要是他們知道,怕是都嚇得尿褲子。
沈初夏搖頭,一個烏竹沒有告訴他要見的獄吏是誰,她沒辦法打聽;二個就算告訴她,也不會給她時間準備,這次要走一步算一步了。
「那……那獄吏也像姓烏的只想拿錢不想辦事怎麼辦?」
「那就只能靠大家齊心合力了。」
釅釅夜色,燈紅酒綠,人們醉生夢死。
沈初夏帶著胖哥與元韶安跟在烏竹身後,進入一條極偏僻卻又極繁華熱鬧的小巷子。七拐八彎頭都繞昏了,也不知走了多久,終於在一個小二層酒肆門口停下。
前面停,後面元韶安與胖哥也停下。
烏竹看向沈初夏,伸手。
她秒懂,「韶安,把三十兩給烏老爺。」
烏竹濁眼一眯,他沒想到少年這麼幹淨利落,「不怕我吞了?」雙眼掃了胖哥與沈初夏的袖袋、荷包,癟癟的,似乎沒有了。
沈初夏笑如清風:「信人不疑,疑人不求。」
「呵呵,倒是好文采。」都把聖人曰改了。
「那當然,我好歹出生書香門第。」
烏竹嗤笑:「好一個書香門第,明明五十兩,說成二十三兩,如此奸詐,真不知你父母怎麼生的你。」
「烏老爺,咱們彼此彼此吧。」
「你……」烏竹氣的甩袖就進門。
元韶安拉了下表妹袖子,小聲道,「真要吞了怎麼辦?」
「放心,不管什麼道,都有江湖規矩,這單他算接了。」
到底從哪看出姓烏的會為他們辦事,元韶安急的真撓頭。
幾人在酒樓內又拐了幾道才進了一間燭光明亮的包間,裡面坐了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正喝酒,聽到開門聲,抬眼望過來,眼底發青,一副被酒色侵蝕的身子。
沈初夏眸光微動,快速瞄了眼帶路的烏竹,不動聲色,跟著他行禮、看他寒喧。
男人坐一起,除了喝酒划拳,還談女人與銀子。
女人,沈初夏不會插嘴,可談到賭錢、下注、圈錢,她跟門精似的與獄吏侃侃而談,聊著聊著,兩人竟跟很投緣似的,沒一會兩人便大哥長小哥短的。
烏竹冷冷的瞥了二人一眼,耷著眼自顧吃酒菜。
捨去中間人直接與被求者對接,是職場大忌,作為頂級策劃師,沈初夏不可能不知道,時機成熟,沈初夏馬上捧高中間人烏竹:「哎呀,實在太感謝烏老爺了,烏老爺託付之人真是肝膽俠義之人。」
「哈哈……」三人齊笑。
倆人吹牛就差翻天,烏竹正以為沈初夏年少不知要犯忌,沒想到一下子轉到他身上,他不得不掏出袖袋中的銀子塞過去,「尤大人仁義,但是茶水錢還請收一下,要不然小民心難安。」
「這個好說……好說……不就是見沈員外郎嘛,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五十三兩銀子終得這一句,但是不是空話,還未可知。
烏竹適時退場,「我還有點事,二位既然這麼投緣,不如接著聊……」一邊說一邊出了包間,走時還拉了元韶安與胖哥。
這不是相親現場,不需要支開所有人。
沈初夏知道重頭戲來了,她不知這個尤獄吏以前辦事如何,可是今天這麼爽快,一定跟她年少秀氣的長相有關,進門時,她就看出幾分,此人可能是個渾素不忌的主。
元韶安慌的護到沈初夏身邊。
沈初夏揮揮手,示意二人出去。
「……」夏兒,元韶安在底層已經混了些日子,知道他們出去,意味著什麼,眼淚含在眼,可是如果不出去,辛苦得來的五十兩真就打水飄了。
傻傻的胖哥好像也意識到了什麼危險,竟也不肯出去。
沈初夏故意伸手輕觸尤獄吏手背『調戲』一下,「等我一下。」
這麼識趣,真是超出尤獄吏意外,他心滿意足的點了一下頭,端起小酒就是一杯,這少年可讓他心癢,他都快耐不住了。
沈初夏把二人哄出門外。
走廊里,烏竹好奇調頭,沒想到這癟犢子為了達到目的根本沒有廉恥,真是讓他白等看笑話了,陰陰的冷哼一聲,甩袖走人。
一轉頭,差點撞到人,烏竹是老江湖,看了眼就知道惹不起,馬上連連道歉,避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