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離開 商機(盧祁遇貴人5000字)

  第102章 離開 商機(盧祁遇貴人5000字)

  但行前路,無問西東。

  年輕會有無數可能,在短暫迷茫之後,年青人手拿烤肉談笑風聲,不亦樂乎。

  沈初夏告訴張斐然:「我準備搬去郊區。」

  這件事,他已經聽韶安他們講過,「為什麼?」

  她微微一笑, 「京城的土地太貴,我準備到鄉下買塊大地蓋棟闊氣的房子養老。」

  「養老?」魏星晨差點被茶水嗆住,「你……你才多大,都養老了,要不,跟我去遊歷大魏朝的山山水水。」

  「你不入仕?」

  他攤攤手,「不想誤入渾濁, 不如去看青山綠水。」

  盧祁正愁如何養活母親,魏星晨已經擺脫物質尋求精神世界, 人與人還真是不一樣,有人在泥沼中的掙扎,有人早已身置度外瀟灑出行。

  突然之間,談笑風聲的年輕人們沉寂,連主考官的孫子都無法融進官場,那他們這些沒有背景的普通人呢?

  沈初夏走到台桌前拿起茶杯舉起,「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幹了這杯,相信未來一定可期。」

  「好一個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好個未來可期……」

  ……

  年輕真好,眾人被沈初夏的情緒感染,紛紛舉杯,期待明天會更好。

  「干……」

  「干……」

  ……

  夜色中,小花園裡,燈火通明,年輕人揮杯開懷,肆意張揚, 不管前途如何,仿佛都在他們腳下。

  張姝然站在高忱身後,兩人身影隱在籬笆門的陰影里,「國舅爺,要……進去嗎?」

  遠處光火里,至少有三十多名進士,他們與沈初夏鬧作一團,談笑風聲,浮誇的祝詞也掩不了被擋在官場之外的狼狽。

  他勾嘴一笑,降了魏星晨,不過是一堆泥腿子,突然興意全無,轉身離開。

  「國……」張姝然轉身跟上。

  身後,年輕人們歡暢開懷,明天怕是就笑不出了吧,都得為生計發愁了吧。

  這場燒烤一直持續到凌晨,醉的醉,撐的撐, 很多人甚至都沒有回去, 直接睡在小花園的走廊里。

  沈初夏曾租過張家小屋,太晚了,她也沒有回去,也住在張家。

  暗衛搖搖頭,把消失傳到了王府。

  小五又傳給木通,「三十幾個進士,名次高低不一,有前三,有末尾,還有中間,基本都是寒門子弟,在京城找不到出路的。」

  「可憐。」木通感嘆,很多人以為十年寒窗就是出頭之日,殊不知,這才是剛開始,沒有豎毅的心性,終將淹沒在塵埃里。」

  小五又道,「高忱也去了。」

  「他去做什麼?」

  「調戲小娘子。」

  「什麼,他敢?」木通雙眼一瞪,「有沒有修理他?」

  小五不解,「為何要處理他?」

  「你……裝傻呀。」

  「他調戲張小娘子跟我們有什麼關係,不應當張小娘子的哥哥張榜眼去急嗎?」

  「……」木通伸手就捶了小五一拳,「說話不會說全的嗎?」

  「……」小五眨眨眼,你在想什麼?

  門外的聲音忽大忽小,還是傳進了房間,季翀凝眉,放下手中筆,居然夜不歸宿?

  第二日清晨,一群年輕人清醒告別,從此各奔東西。

  魏星晨在身後叫道,「真不跟我去遊山玩水?」

  沈初夏轉身,「暫時還沒考慮。」朝他揮揮手,「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魏星晨望著她的背影許久沒動。

  回到家後,俞老闆叫的馬車已經到了,他們趕緊參加到搬運當中去。

  暗衛一驚,這是幹什麼,連忙跑回王府,「木侍衛……木侍衛……」

  書房外的護衛道,「不要叫了,陛下身子不適,殿下帶著他們進宮了。」

  「……」暗衛只好讓他傳達消息,他趕緊回頭。

  馬車晃晃悠悠,沈元兩家人有傷感有不舍,個個扒著窗口朝外,繁華的京城就這樣消失在他們眼際,出了京城後,他們換船,經過兩天跋涉終於到了目地地——一個臨山的小村鎮——雲北鎮。

  沈老爺子下馬車之後,步行了一頓時間,明白二孫女為何要住在這裡了。

  他指著鎮後遠處小山頭飄的旗幟道,「這裡是攝政王的駐兵之地?」

  沈初夏點頭,「沒錯,沒什麼地方比這裡更安全了。」

  是啊,攝政王的地盤,誰敢來。

  雲北鎮,是西北之地進京城的必經之路,由於優越的地理位置,前朝及本朝帝王都在這裡設立地方行政機構,屯兵駐軍。

  駐在這裡的軍隊,戰亂時調拔去邊疆打仗,邊關和平時安靜的駐在這裡,既休整亦守望京城,簡直就是一舉兩得。

  小鎮不大,縱橫兩個大的主街道,其它都是一些稱不上街道的小巷子,總體上,就是一個貌不其揚的小鎮,但是商業氣息很濃。

  沈老爺子卻阻止孩子們在街面閒逛。

  「很熱鬧啊。」元韶安對老爺子的阻止有些不解。

  沈初夏一眼就看明白,小鎮看起來繁華,卻都是圍著駐兵的周邊商業。

  「走,我們租的院子在小鎮最東邊靠近村子的地方。」沈初夏說道,「等安頓以後,我們再來好好逛逛。」

  幾輛馬車停在一幢雖大但比較破舊的宅子前,「這不是租的,這是買下來的。」

  雖然破舊,可是沈元兩家人聽說屬於自己的,個個還是很高興,「真的?」

  沈初夏點頭,「這曾是某個富戶的宅子,後來他們舉家南遷,這個房子就留給族人打理,結果戰亂,族人大部分也南遷了,餘下的人力不從心,慢慢的這宅子也就慌廢了,被鎮上歸公出售。」

  「原來是這麼回事。」

  元韶安發現,「有兩個大門。」

  「是的,這裡曾住著兄弟二人。」

  「那……」元韶安望向沈初夏。

  「對,就是你想的意思。」沈初夏道,「我們本就是兩家人,但是可以住的很近,相互照應。」

  元柄堂不好意思,「那宅子多少錢,我給你。」

  「舅舅……」沈初夏故意生氣,「放心,除了這個宅子,以後你們可得自力更生了。」

  「自力更生一定要的,可是房子那能要你的錢。」

  沈初夏豪氣的擺擺手,「我不會要的,你們趕緊放行李收拾,我請俞老闆幫我請了修繕的師傅,到時讓他們把我們的房子修整好。」

  生活有了奔頭,日子像流水一樣嘩嘩而過,等沈元兩家房子都修好時,秋天已經來臨了。

  沈初夏還買了幾畝地種麥種菜,「這樣秋、冬就有蔬菜吃了,省得去買,麻煩。」

  女兒超乎常人的會過日子,沈元氏已經見怪不怪了,甚至,隱隱的默認能幹的女兒頂替的是丈夫的角色,習慣她安全好一切。

  這並排連幢宅子,以前好像也是有老人,東邊大,有套院,西邊小,剛好夠住一家人。

  沈家住了套院,套院內,大的給了大伯與沈老爺子夫婦,沈元氏帶著兒女住在小套院裡,三家人既可相互照應又有獨立空間。

  舒適度真是槓槓的。

  沈老夫人站在大小套院的柵欄門邊,自由二孫女當家,她對家中布局就非常不滿,總覺得兒女們離她太遠,搞得沒人氣,她像孤家寡人似的,想搓磨子孫都看不到人。

  「看什麼呢?」沈老爺子對這裡很滿意,有些像家鄉彭城的家,既靠近鎮子,又臨著村子,這才是一個耕讀之家該有的樣子。

  沈老夫人道,「錦霖都還沒有從大獄出來,我們就跑來跑去,跟遊玩似的,難道良心不會痛嗎?」

  「……」沈老爺子笑容凝在嘴角。

  沈老夫人冷哼一聲,回到冷冷清清的小院子。

  天氣晴朗,沈初夏一直在小街上逛,她的大表姐元寧安已經在鎮上支起早食攤子做生意好幾天了,生意還不錯,買的人挺多。

  可以發現,大部分都三兩地之外小山上的駐兵,他們經常下山買吃喝拉撒的東西。

  沈秀兒跟在沈初夏身後,看到元寧安的生意好,她也心癢,「你看縫補鋪子的生意多好。」

  當然好了,當兵的都是男人,他們又不會縫補。

  沈初夏笑道,「不急,咱們要麼不開,要開就是雲山鎮最好的繡坊。」

  「……」沈秀兒高興的咧嘴。

  「當然。」

  「看前面是什麼?」沈初夏對元韶安問。

  「驛站啊!」天天看到,有什麼稀奇的。

  「說明了什麼?」沈初夏笑問。

  「這……」元韶安看看沈得志。

  沈初夏道,「商機。」

  「可這是朝庭的驛站,怎麼給我們做生意呢?」

  沈初夏鼻子嗤一聲,「這些天白逛了。」

  「啊……」元韶安一囧。

  衡山南水患,北方大旱,江淮一帶的糧食一部分往南,一部往北。

  從北邊來的糧商停歇的地方就是雲山鎮,一方面,這時確實是進京歇腳地,另一方面,有兵卒坐鎮,商人們比較有安全感。

  沈初夏抓住了這個機會,她租了個小鋪子做貿易行,與俞老闆兩人一個打聽南邊商人怎麼賣糧,一個問北邊商人怎麼買糧。

  元韶安與沈得志兩人跑腿,她把消息無縫對接,帳房當然就是沈大伯,而負運中轉貨運的就是元舅舅了。

  第一筆生意猶為重用,做好了一路順,做不好就到閉。

  「夏兒,俞老闆說那個餘杭的老闆有幾船糧食,可是不敢靠近京城,渭河與運河上的護河工都是京中小吏的心腹,而這些胡作非為的小吏又是高氏一黨的人,怕被黑吃了,怎麼辦?」

  沈得志說,「我這邊北方的商人只有藥材與寶石,還有西域的香料,沒銀子買糧食怎麼辦?」

  以貨易貨不是問題,問題是在哪裡交接。

  沈初夏拿起水路圖,費了幾天腦子,「對了,盧探花有去工部要閘官之位嗎?」

  「啊,官能要?」

  「當然。」

  「不行,我得親自去一趟京城。」

  沈初夏神不知鬼不覺的進了京城,找到張斐然時,他大吃一驚,「只是兩個月沒見,怎麼你像變了個人。」

  「變漂亮了還是丑了?」

  「當……然變漂亮了。」

  長高了,變黑些,沈初夏承認,便是漂亮就算了,「我來不是聽你美言的,你最近怎麼樣?」

  張斐然道,「進了翰林,整理皇家書閣。」

  「整的咋樣?」明天是個閒得不能再閒的職位,沈初夏還是忍不住調貺一句。

  張斐然莫可奈何,「你就不要笑話我了,午飯吃了嗎,我請你吃飯。」

  「還真沒吃。」沈初夏擺手,「不過,我不能跟你一起,盧公子現在在哪裡?」

  「他連翰林都沒進得了,還在待定當中。」

  張裴然好歹祖上還有人脈人情在,能擠進翰林,她一點也不意外,可是能閒出鳥的翰林盧祁就不一定能進了,他什麼背景也沒有,文章不錯,可是官場又不看文章,都得走門道,他無道可走。

  難道季、蘇二人不愛惜人才,不把他們這些學子按排了?他們不是最想用寒門子弟把高氏一黨擠走的嗎?

  想歸想,做起來,可就沒那麼簡單了。

  蘇覺松想把盧祁安排到務實的位置上,這樣才能不枉他花費的心血,可是實缺位置又被高氏一堂把持,他插不進去。

  務實的沒有,閒散的官職,蘇覺松也不可能給他安排,那可都是世家子弟混吃等死的地方,他不可能養一個閒人,天下沒這麼便宜的事。

  盧祁等寒門子弟就這樣被懸空著。

  「我說他人……」

  「在我家藏書館樓上抄書。」一天八十文,他都不好意思,要管事發雙倍,管事瞪他,說不是觀世音不可能。

  「那我去找他。」

  沈初夏穿了一身短褐,臉上抹了黃粉,微微弓著身子,走在大街上就像誰家小廝,她快速進了藏書館上了二樓。

  盧祁正在專心抄書,根本沒注意對面做了個人,一直到抄完放下,見對面人一直盯著他,有些不好意思,「你也想抄書?」

  「嗯。」沈初夏煞有其事的點點頭。

  「那我幫你叫掌事。」

  「等等……」沈初夏被他的老實勁給嚇住了。

  盧祁聽出聲音熟悉感,「你是沈小娘子。」

  「還在等授官?」

  盧祁點頭,「有不少人被派出外地任縣丞、主薄之職,估計下一批就輪到我了。」

  沈初夏抿抿嘴,「就真沒考慮做閘官?」

  「工部我都去過了,沒人理我。」盧祁苦笑。

  「我聽說工部是六部九卿中比較中立的部門,花些功夫應當可以的。」

  「啊……」盧補有些蒙,「你的意思是讓我送禮走門道?」

  沈初夏搖頭笑笑,「嘁,咱要是有這個錢送,還能在這裡抄書,你說是吧。」

  「……」盧祁臉一紅,還以為她借錢給他。

  「聽說閘官是個肥缺,想不想去?」

  盧祁連忙擺手,「使不得,使不得……我做官除了養活母親,就是要做個對大魏朝有用的人,實際我的人生抱負。」

  沈初夏雙眼盈亮的看向他,「好,我記得你這今天說過的話,需不需要我幫忙?」

  「怎……怎麼幫?」盧祁腦子裡又閃過學子們說過的攝政王殿下,她會為了他去請殿下幫忙?

  她招招手,「靠過來點。」

  盧祁臉一臉,難為情的朝四周看了眼,「我……聽得見。」

  沈初夏低聲道,「我為你制訂了得官五步,這第一步就是……」

  盧祁聽完,臉色更紅了,「這……這也太……」

  沈初夏笑笑,「起來,跟我去一個地方。」

  盧祁沒想到把他帶到了京城南邊的渭河碼頭,還租了一條小船,那時已傍晚了,小小船隻行駛在寬闊的大河面上。

  河面上,船來船往,人聲不比街道低。

  「看到了嗎?」沈初夏指著不遠處被攔的船隻,「這是只商船,裡面裝的是布匹,那個站在船頭橫行霸道的就是這個河面的護河工,按道理,他只負責河道的清理與船隻通行秩序的維護,可是他現在行駛了閘官的權利,這船不交過路費,他就不讓走。」

  「朝庭就不管嗎?」

  沈初夏沒有像白痴一樣看他,而是耐心的講給他聽,「朝庭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為何?」

  「其一,朝庭不給這些小吏發薪水,其二,這些小吏的頭目需要孝敬,而頭目也會向更上層孝敬,這是公開默認的潛規則。」

  「怎麼會這樣?」這些認識顛覆了寒門子弟的認知。

  「想聽聽我的看法嗎?」

  「……」盧祁從震驚中看向她。

  「這些默認的潛規則,那怕是再兩袖清風的青天官老爺都無法杜絕的。」

  「那……豈不是……」

  「普通百姓、商人確實被剝削。」沈初夏微笑道,「在有限的秩序、潛規則里為他們謀利,而且不聲不響,你覺得怎麼樣?」

  「……」盧祁根本聽不懂。

  沈初夏笑道,「我是個會講故事的人。」

  盧祁一雙求知般的雙眼看向她,「什麼樣的故事?」

  這一晚,徹底顛覆了盧祁二十年人生的認識,「事真的可以這樣做?」

  「對,只要你初心不改,假以時日,你一定會走出一條屬於你的仕途之道。」

  盧祁心潮澎湃,像是有什麼要在心口噴勃而出,人生一旦換個角度,果然不一樣,「好,我明天就去試試。」

  「不,不是試。」沈初夏修正他的說法,「是一定要成,那個官位就是屬於我的,我就要拿下他。」

  盧祁的心就差跳出來,「好,它就是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