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失控

  就在米婭剛剛甦醒之時,在中央塔之中的尤利塞斯·卡斯德伊,卻在為另一件事苦惱。

  「艾德里安,」尤利塞斯所化的漆黑陰影不斷扭曲著,對站在前方的水晶平台之上的白衫男子說道,「現存的超能機甲駕駛者,無一例外,全部出現了高強度的心靈污染,甚至有因為心靈失控,靈能徹底被吞噬的情況。」

  「這個過程……完全不受我的控制。仿佛這是宇宙的法則,只要借用了亞空間大魔的力量,就會被亞空間本身所影響,把自身的靈能獻祭給亞空間大魔,肉身化作亞空間的扭曲之源,對附近的事物造成不可逆轉的污染。」

  艾德里安垂下眼瞼,對眼前的漆黑陰影說道,「我會儘快進行處理,如果出現最壞的情況……我也會及時斷腕。」

  「交給你了。」尤利塞斯嘆了一口氣,然後目光看向中央塔的頂層,仿佛要透過亞空間斷層,看到外界的光景。

  現在的人類母星已經出現了巨大的變化。

  太陽的突然消失,讓整個人類星域失去了質量中心的引力束縛,所有的行星都因為引力的突然消失而偏離運行軌道,向著星域邊緣不斷拋離而去。

  所幸,有某種強大的力量護持住了人類母星的安全,在經歷了三天三夜的如同極晝的純白光芒籠罩之後,人類星域終於恢復了正常的光景。

  原本龐大至極的太陽,被一輪散發出銀色光芒的白矮星所代替,難以想像是何種偉力進行的替換,甚至讓所有的行星軌道再次歸位的。

  瑪格達拉的主要降臨途徑消失,人類文明終於擁有了短暫的喘息之機。

  「菲麗絲,你究竟做了什麼。」

  尤利塞斯無法想像,自己的孫女是如何做到這一切,甚至讓瑪格達拉的降臨途徑轉移到了其他星域。

  在尤利塞斯安排好心靈污染的處理事項之後,艾德里安就此離去,將要為那些心靈失控的超能機甲駕駛者尋找解決辦法。

  如果沒有解決方法,那就只有一個結局……那就是,讓其徹底的毀滅。

  …………

  卡斯德伊宅邸外部,中央塔後側入口。

  「認證成功……歡迎您的到來,菲麗絲·卡斯德伊。」

  在米婭前方的巨大金屬門之上,傳來了核心光腦柔和的提示音,然後緩緩敞開,內部通道的柔和光源照射在米婭身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咳咳——」米婭輕輕咳出了一口鮮血,再次感受到了自身的虛弱,這是由於靈能等級掉落過於迅速,最終引發的靈能紊亂。

  靈能紊亂所造成的後果,不僅僅是靈能無法長時間動用,同時會對肉身之內的能量運行通路造成嚴重的傷害。

  米婭能夠想像得到,自己的內臟恐怕已經千瘡百孔……

  米婭進入前往中央塔的金屬通道之後,身後的金屬大門自動關閉,然後牢牢鎖死。

  數分鐘後,米婭就穿過通道,來到中央塔的旋轉階梯處。

  米婭走下中央塔的旋轉階梯,腳步輕輕踏在階梯之上,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響。

  這時,一名白衫青年男子從旋轉階梯的下方緩緩走了上來,他在看到了米婭的身影之後,目光極為擔憂,然後大跨步走到米婭身旁,嚴厲的按住了米婭的右肩。

  「菲麗絲!為什麼要來中央塔!你明明知道,你的內臟受損極為嚴重,需要靜養!」艾德里安的聲音有些慍怒,只是其中的關切之情卻無法隱藏,這一股心意讓米婭不由的心中一暖。

  「父親,沒關係的,我內臟受損的原因,你應該也清楚。」米婭抬起頭來,微笑著說。

  然後米婭把自己的左手,覆在了父親的略顯粗糙的大手之上,「我的靈能徹底紊亂了,再也無法調律……我必須要在我的生命徹底終結之前,安排好所有——」

  「啪——」

  「別開玩笑了,菲麗絲!」艾德里安鬆開了按住米婭肩膀的手臂,然後重重的打了米婭一個巴掌,怒吼著,「你以為你是尤利塞斯嗎!」

  米婭的身體瞬間僵硬了,臉頰上傳來的陣痛讓她的思維有些短路。

  米婭有些莫名的抬起頭來,看向艾德里安。

  艾德里安的眼角不由的滲出了淚水,看到米婭臉頰上通紅的掌印,他再也忍不住內心的痛苦,把米婭的柔弱軀體,摟在懷中。

  米婭的肩膀被父親摟住,她能夠感受到,父親的手臂極為顫抖,白衫之上,也傳來了刺鼻的化學氣味……

  米婭知道,這是靈能毒液的腐蝕。

  艾德里安的身體情況同樣糟糕至極,按照預定的未來,艾德里安的身體撐不過幾個月,就會徹底逝去,最終只能把意識轉移到生化AI陣列。

  米婭突然感覺自己的肩膀濕濕的,側過腦袋發現,這是從上方滴下來的,父親的淚水。

  這種關切,讓米婭的心底一陣揪緊。

  「卡斯德伊家族為了人類的未來,已經失去了一切……不僅僅是你的祖父,還有我自己的餘生。我不想再讓我的女兒,同樣走向這一條終將毀滅的道路。」

  艾德里安的聲音極為低沉,帶著無盡的悲哀。

  「你回去吧。這裡的一切,都由我來扛著,你只需要做一名卡斯德伊家族的大小姐,就夠了。」

  「答應我,菲麗絲……」

  米婭無法回應,她能夠理解父親的心意,但是……她也有必須要做的事情。

  「答應我啊,菲麗絲!」艾德里安的手臂再次顫抖起來,把米婭從懷中拉開,雙手牢牢鉗住米婭的肩膀。

  米婭感覺自己的肩胛骨被父親鉗的有些疼痛,只是看到父親的表情,沒有說出來。

  那是怎樣的悲傷,卻又強自忍耐,是怎樣的關切,卻又無比憤怒……

  無數的情緒匯聚在父親的目光之中,米婭甚至有些不敢對視,這是太過沉重的感情,米婭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菲——麗——絲!」艾德里安大吼著,使勁搖晃著米婭的肩膀,雙目遍布血絲,仿佛心中的某一跟弦被切斷,再也無法控制。

  米婭感覺到一股逆血再次從軀體內湧上來,只是強自忍耐下去,勉力抬起頭來,看向父親的眼睛。

  她終於發覺自己的父親有些不對勁,似乎有著心靈失控的情況。

  「米絲蒂婭……」雪兒的聲音響在米婭的心底,帶著悶悶不樂,「艾德里安同樣與祖父簽訂過契約,恐怕是被亞空間的心靈污染所影響。」

  米婭微微點頭,她不能眼睜睜的讓自己的父親繼續失控下去。

  米婭再次展開了自身的5級聖言系靈能,純白的柔和光芒籠罩在艾德里安的周身,隔絕了一部分的心靈雜音,讓艾德里安斷裂的心弦逐漸平復下來。

  但是,斷裂了,終究是斷裂了,艾德里安再也無法維持原本的淡然心態。

  面對米婭,他真正以一名父親的身份,開始關心,而不再是無感情的研究者……

  「……抱歉,我的心靈失控了。」艾德里安的雙目逐漸恢復了靈動,迅速縮回了手臂,然後極為歉意的看著米婭。

  米婭的步伐有些踉蹌,好不容易才掌握好平衡,然後面帶微笑的對父親說道:「沒關係,父親。」

  「我有必須要完成的事項,這是我身為人類先驅……身為卡斯德伊家族成員的責任。」

  「父親也不用擔心我的身體情況,哪怕我的此身就此逝去,我的意志也會在未來再次重生。」

  米婭的話語重重的壓在艾德里安的心中。

  艾德里安張了張嘴,有些不可思議的看向米婭,「你在說什麼大話!」

  「難道你要製造你的生化AI陣列嗎……是了,這是讓你的意識繼續存在的方法。」

  「是為了那些星際時代的人類嗎?也難怪你如此上心。」艾德里安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你的祖父,已經把他們的意識暫時封存起來。他們的意識遭受重創,極為虛弱,暫時無法動用。」

  「咳咳……保住了嗎,保住了就好。」米婭笑了起來,然後輕輕咳出部分逆血,甚至還帶著一些內臟碎片,散落在階梯之上,無比的刺眼。

  艾德里安痛心的偏過頭,不忍再看階梯之上的血跡和內臟破片。

  他深吸一口氣,然後不容置疑的說道:「菲麗絲,你不需要承擔這等責任,一切都交給我。」

  「我的生化AI陣列,會在星際時代的人類意識恢復之時,強行讀取所有記憶,並讓其成為人類文明的最大助力。」

  「菲麗絲,我一定會找到讓你的身體恢復的方法……無論任何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