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什麼,只不過就是發現,一直沒有江南的產檢記錄什麼的。」謝清舟道,他的眸色沉沉,盯著蘇行的後腦勺。
「謝總,很抱歉,這是我工作上的失誤。」
謝清舟眼睛幽深,盯著他的後腦勺半晌,再也沒說什麼,只是眼裡的探究並沒有消失。
得知他要去找江南,他媽媽打電話也對他說過,當初給江南送東西的時候,江南的狀態不算很好。
他心裡很擔憂,總覺得中間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這些事情需要他見到了江南,親自問她。
飛機落地B城機場。
他他先到了,從春城到B城,要晚半個多小時。
她要出國,必然要去T2航站樓。
謝清舟給江南打過電話,他已經把她拉黑了,微信也是,他根本聯繫不到她,他只能用這樣的笨辦法來等她。
八點半時,喬正打來電話,說出入境管理處那邊來了消息,太太跟周潛同一班的航班飛往大馬士革。
謝清舟的心,沉了沉。
謝清舟的心,沉了沉。
他等了將近一個小時,終於看到了江南跟周潛一起而來。
江南穿著黑色的長款羽絨服,比往日裡要清瘦一些,甚至有些病氣,臉色白的有些透明,一眼看上去,很是脆弱。
B城的天氣很冷,周潛穿著跟她同色的羽絨服,推著她的行李。
江南的手插在衣服口袋裡,歪頭很認真的聽周潛說話,眉眼彎彎。
即使隔著一段距離,他仍舊能夠看出來,她笑起來的樣子好看,像是精雕細琢的美鑽,亮眼無比。
數月不見,謝清舟喉頭髮緊,他的腳步僵住了似的,看著她,竟然有些近鄉情怯那般,腿都不敢朝前邁動。
距離越來越近,他看到她,望著他,她的腳步頓住,笑容也僵在了唇邊,她甚至驚訝後,有些恐懼的躲向周潛身後。
她躲避的動作,如同一把刀,刺入他心口最柔軟的地方,他的眼眶都熱了。
她避他如蛇蠍。
謝清舟很難受,還是攥緊了手裡的文件袋,抬步,朝著她走過去。
周潛看著謝清舟,唇線緊抿,沒有說話。
他只是抬手拍了拍江南的手,給她一個安撫的笑容,「沒事的,我會護著你的,相信我。」
而江南根本無法冷靜下來,她看到謝清舟,就仿佛看到這個人要抓她回去一樣。
腦海中,全是她在梧桐路被綁著,強行餵飯,什麼也做不了,只能被動的等待著,用他那點憐憫心,她才能逃脫。
那個幾個月的日子,真的讓她絕望,絕望到,她連死都不能……
她不明白,孩子已經沒有了,他為什麼還是不肯放過她呢?
「我不想見他。」江南道,她緊緊抓著周潛的胳膊。
她不想看見他,她的手指在顫抖。
這讓周潛的臉色深沉。
謝清舟已經走了過來,江南背對著他,站在周潛的身邊。
周潛目光如炬,鎖住謝清舟的身影,自己擋在他的面前,「他不願意見你,謝總。」
謝清舟看一眼周潛,何曾想過有一天,風水輪流轉。
角色調轉,他成了那個高高在上,俯視一切的人,而他只能站在被動處,眼神懇求。
只不過她,她看他一眼都不願意的。
他記起了她的話,死生不復相見。
原來,她是真的厭惡他。
謝清舟心如刀絞,「江南,給我五分鐘,可以嗎?」
她不說話,她心裡翻湧起難受的情緒,讓她極力克制,全身才不能顫抖起來。
謝清舟無視周潛,伸手想要碰她,讓她別這樣對著他。
他手臂一伸,她驚叫一聲的避開。
男人的手指觸及到空氣,微微一抖,他的手指攥成了拳,他閉上了眼,將文件袋遞給她,「這是孩子的……」
聽到孩子,江南失控般,將東西奪過來,撕的稀巴爛,「你滾,你滾……我不要看見你,你為什麼要來,你滾啊。」
如果不是他,孩子不會有事的。
他就拿這些東西來補償嘛,她不稀罕。
江南明顯的激動,讓謝清舟心一痛,「你怎麼了,你到底怎麼了?」
他顧不得什麼,上前抱住失控的她。
他的碰觸,讓江南更加的歇斯底里。
幾分鐘前,唇角噙著笑意的漂亮女人,渾身抗拒著他,廝打著他,「你滾,你滾……不要碰我。」
她抓他,咬他。
謝清舟很疼,卻不願意放開她,「你到底怎麼了?」
她一句話都聽不進去,渾身的細胞仿佛都在抗拒他。
周潛看著這一幕,眉眼深沉,他伸手將謝清舟推開。
江南伏在周潛的懷裡痛哭,「我不要見到他。」
周潛拍著她的背,「沒事,沒事的,南南。」
許久,江南的情緒才平穩。
而謝清舟就歪在一旁,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幕。
這不是江南,她怎麼可能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終於,周潛開口,「她現在有非常嚴重的抑鬱症。」
抑鬱症?
這三個字,極其沉重,砸在他的心上。
她就在他的面前,他一伸手急可以碰觸到她的位置,可是他現在卻覺得,她離著他那麼、那麼遠。
「怎麼會這樣?」謝清舟不明白。
聽到他這樣說話,江南恨意十足的望著他,他怎麼還有臉,在這演?
「謝清舟,如果重來一次,我一定不會管你的。」她喃喃道,眼中全是悔意。
她後悔,真的後悔相遇。
謝清舟心痛,「江南,你可以恨我,可孩子你也不要了嗎?」
她唇角冷冷的勾起唇,「你這個時候,還要騙我?」
孩子,孩子生下來就已經死了。
她真的心死,她閉了閉眼,許久才道,「謝清舟,孩子已經還給你了,我沒有你的孩子了,我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她劇烈的喘息著,身體也在不停的顫抖。
他不說,孩子生下來再說嘛。
孩子他帶走了,處理了,他又找她要孩子?
「可以了嗎,如果你還不滿意,我可以去死……」
謝清舟眼眶通紅,通紅。
所以,她是真的不要孩子,也要跟他劃清界限。
「抱歉,我……」
機場人來人往,謝清舟很狼狽,他半跪在地上,望著她脆弱卻又狠絕的模樣,心碎不已。
他明明那麼愛她,那麼喜歡她的,可偏偏落到了這樣的地步。
「我答應你,如你所願,死生不復相見。」他泣血一般,將這些話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出來。
地上散落的有關孩子的鑑定書書,他撿起來,壓著滿腔痛意轉身。
周潛眉頭深皺,他看著江南,輕輕撫著她的頭髮,「你看,沒事了,沒事了。」
江南額頭抵在他肩上,「我好難受。」
「沒事了,都過去了。」
周潛抬頭,看著謝清舟的背影,正值壯年,人生最好的時刻,可是背影卻前所未有的寂寥蕭索。
他腳步甚至都蹣跚起來。
來來往往的人散去,周潛將木訥麻木的江南安置VIP室。
讓她吃了藥。
「我們……還走嗎?」
「為什麼不走?」
「南南,你有沒有想過……這幾個月,把你關起來的人,不是謝清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