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錦哥……什麼時候才能……不欺負我……」

  小蟲抖翅上露水似的顫聲在陸上錦心上輕抓了一下,陸上錦露出一絲迷茫眼神,把抖得厲害的小兔子抱進懷裡,抽了張紙巾給言逸擦眼淚,侷促地吻他的眼睛:「我太兇了?」

  言逸渾身疲憊無力,軟著聲音嗯了一聲,瘦弱的身體卷在陸上錦懷裡,動也沒力氣。

  看起來是真的很難受。

  「不哭了不哭了。」陸上錦躬身扶著言逸臉頰,擦完眼淚擦鼻涕,「嘖,怎麼回事兒呢你。」

  言逸鼻尖紅得像顆浮著一層粉紅的白櫻桃,被欺負得狠了,縮成很小的一團。

  令人回憶起初次見面,言逸還是只小奶兔,七歲了還不太會說話,偷偷趴在鋼琴房的窗外,踮著腳,豎起耳朵聽他練琴。

  被當場抓住現行,害怕又害羞地抱成一團,像個長了兔耳朵和毛球尾巴的小丸子,顫顫地說「好聽」。

  ——

  陸上錦抱著他去洗乾淨了再抱回來藏進被窩裡,言逸的表情有些不舒服,縮在陸上錦臂彎里昏昏欲睡。

  陸上錦不免煩悶,剛剛抒解完性慾的好心情被消磨了一大半。

  言逸對自己的示好總是懨懨的,他為什麼會不喜歡?

  發情期不應該做愛嗎,他真的只是為了讓言逸的發情期能度過得輕鬆一些,更何況他這次盡了半輩子的耐心,每個細節都做到溫柔,言逸怎麼會難受呢。

  之前特意讓助理買的牛奶草莓,言逸吃得也很勉強。

  就像自己曾經厭倦他一樣,言逸似乎也厭倦了自己。陸上錦有些慌張,很快又篤定地冷靜下來,因為想到了之前閱覽過的書籍內容。

  「高階繁衍本能理論」早就已經被證實,高階的ega數量稀少,種族本能為了延續這種高階基因,就會加重對標記自己的alpha的依戀心理,腺體分化等級越高,依戀心理越強。

  而alpha的分化等級越高,信息素則促使其尋找更多的ega結合併留下高階後代,這是優勝劣汰種族進化的本能。

  雖然也有學者提出「高階本能服從契合度相吸理論」,但對於未知領域,人們總習慣於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

  萬物皆有兩面性,三階分化的超高階腺體讓ega在擁有常人無法企及的強大能力的同時,也像一道無形的枷鎖,使之淪為自然法則的囚徒。

  所以陸上錦有恃無恐。

  他俯身輕輕摸了摸小兔子鬆軟的頭髮:「言言,你不想我嗎。」

  言逸還沒睡著,冷不防聽他這樣一問,仿佛清醒了許多。

  怎麼不想。

  他回家時總會帶一支玫瑰,將會在他的alpha看向他的一瞬間告訴他:「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口袋裡的玫瑰枯萎了,陸上錦也沒有看過他一眼啊。

  想也沒用。

  言逸撣了撣小兔耳,啞著嗓子問:「和契合度高的伴侶上床不舒服嗎,那麼多ega都在等你回去寵幸。」

  陸上錦一怔,恍然明白言逸居然在質問自己曾經的風流債。

  陸上錦側身躺在言逸身邊,臂膀攬著他,拿出平常不常有的耐心道:「不,別說伴侶這個詞,我與他們都斷了,你是我的ega,和他們不一樣。」

  言逸彎起眼睛,勉強笑笑,乖巧擠到陸上錦臂彎里,主動把手臂搭在陸上錦肌肉勁瘦的腰間。

  陸上錦果然立刻安靜了,欣慰地摟著言逸。

  言逸只是太累,不想再和陸上錦在幾句話上爭辯。

  也不能怪他,畢竟不親自打一針高濃度抑制劑,誰也不會明白到底有多痛的。

  他說道歉。其實他根本就沒弄明白自己錯哪了。

  陸上錦根本不想知道他想要什麼,他只是心血來潮地給予,並希望得到等價的回饋。

  和他們都斷了,不過是玩膩了,分分鐘可以換下一批。

  和他們不一樣,當然了,得寵的ega都有劃不完的餘額,拉風的跑車和自己名下的房子,只有他什麼都沒有,確實是很不一樣的。

  陸上錦昨晚和那個犀牛alpha打了一架,不知道那個alpha還有沒有活路,陸上錦打架向來手黑,下手就是十足的狠勁兒,自己也耗盡了腺體的能量。

  剛剛在那場床事裡,陸上錦一直在釋放安撫信息素緩解言逸的疼痛,也有點累,把柔軟的小兔子摟在懷裡,一會兒就睡著了。

  言逸輕輕撫摸自己的小腹,寶寶沒什麼動靜,不知道剛剛有沒有被陸上錦戳疼。

  寶寶的命好苦,攤上這麼一個心大的爹。

  言逸側身望著陸上錦的臉,深邃的眼窩只有閉上才能顯得溫柔,挺拔的鼻樑在臉上落下一小片陰影,寬闊的胸膛把言逸整個人都摟抱在懷裡,緊貼著溝壑清晰的八塊腹肌。

  這麼一張誘人深陷的皮相,怎麼就包著那麼絕情冷漠的一顆心呢。

  「錦哥。」言逸無聲地張了張嘴,指尖輕輕描摹陸上錦的眉眼,陸上錦均勻的呼吸輕掃在言逸指尖。

  這是他夢裡的畫面,陸上錦就躺在他身邊,抱著他,把他保護在懷裡,連睡夢裡都釋放著安撫信息素,讓懷裡的小兔子能睡得更安心。

  「給我這一天的體貼就夠了,我不貪心的。」言逸把手搭在陸上錦的手背上,指尖和他交疊在一起。

  他怎麼敢跟他回去。

  陸上錦的溫情陰晴不定,能留下個好回憶也好。

  ——

  陸上錦醒來時,懷裡是空的。

  他坐起來,隔著薄窗簾望見外邊天色近傍晚,心裡悵然若失。

  轉頭卻看見床頭柜上放著一碗還溫熱的雞肉粥,於是又放鬆地端起粥碗,嗅到碗沿上還沾著細微的奶糖香,被小兔子細白秀氣的手指觸碰過。

  不知為何,平時嗅起來普普通通的甜味,現在送入鼻腔時有種異樣的留戀,讓陸上錦不忍漏掉一粒米,把粥喝得一滴都沒剩。

  襯衫整整齊齊掛在衣櫃裡,一絲褶皺都沒留。

  陸上錦走下一樓,酒吧里十分熱鬧,旋轉的舞檯燈在地上投映下無數圓形光點,那隻哈士奇alpha抱著吉他坐在高腳凳上,直播攝像頭擺在角落,調出一個合適的角度,忘我地唱著粉絲點的歌。

  吧檯邊圍聚著形形色色的顧客,幾個小ega滿臉迷戀地看著吧檯後嫻熟倒酒的兔耳調酒師。

  一個ega男孩有點害羞地問言逸:「你的耳朵好可愛,我能摸摸嗎。」

  言逸照例穿著調酒師的西裝馬甲,將一杯假日甜心推到ega面前,手指一捻,翻出一朵小雛菊點綴在酒杯上,單手托腮朝ega淡淡揚唇:「摸一下也有代價的。」

  他打了個響指,指間翻出一張淡彩卡片推給小ega:「老闆要做一棵許願樹,想當第一個掛上去的寶貝嗎。」

  ega的臉像紅透的小氣球,鼓著腮幫認真寫了一張卡片給言逸,言逸揚起一隻小兔耳,給ega摸了摸。

  「好軟……」ega男孩摸完就紅透了臉。

  幾個alpha搭伴過來搭訕言逸,吹了聲口哨倚到吧檯邊故意擠眉弄眼:「小兔兔,我們也想摸摸耳朵好不好呀,尾巴也可以。」

  「耳朵只給可愛的ega摸。」言逸側身坐在吧檯後,輕笑說,「紳士不可以亂摸ega的耳朵的。」

  頻閃的圓點燈照在言逸側臉,小兔子像在發著光。

  陸上錦佇立在木梯邊,原來不在家裡圍著圍裙專注家務的小白兔,在外邊可以這麼好看。

  言逸注意到站在木梯邊的陸上錦,唇角的笑意略微收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