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降臨，月明星稀。
帝都的街道上即使到了夜晚，往來的人群也並不見稀少。
寧燦和元滄海兩人並肩行走在街道上，看萬家燈火璀璨，人潮洶湧。
雙手到此刻都相互緊握，誰也沒說要鬆開。
「元兄來帝都有一年多了，有沒有來外面逛過嗎？」寧燦問道。
「沒有。」
元滄海搖了搖頭，她去了天權之後，基本都是努力修煉，唯一的休息場所就是挑戰台後面的那塊草地。
後來被寧燦知道後，也不怎麼能休息了。
路邊有雜耍藝人正在用天賦表演，用火焰在手上變化成古老傳說中，各種神獸的模樣，活靈活現，
元滄海看的興致勃勃，眼神發亮。
「快看快看，他的火焰掌控力好高！」元滄海指著藝人高興的沖寧燦說道。
廢話，人家火元素等級低，自然好掌控。
寧燦失笑，知道元滄海只是高興，並且向他分享自己的情緒而已。
於是笑容寵溺的點著頭，也跟著一起欣賞起來。
除了雜耍藝人，還有扮演成歷史上蓋世強者的形象，組成的浩蕩的隊伍遊街，嘴裡念念有詞。
什麼諸邪退散，群妖避退之類的話。
元滄海興奮的左瞧瞧右瞧瞧，似乎對一切都很感興趣。
寧燦見狀，忽然想到皇宮中的龍亦璇，那位公主如果見到這一幕，或許也會跟元滄海一樣，對什麼都很感興趣。
「對了，帝都這幾天應該會有類似的活動，你跟我來。」
元滄海突然說道，然後拉起寧燦的手，越過人群，向著某個地方跑去。
寧燦還沒來的及說什麼，只能任由元滄海拉著跑。
兩人來到帝都的一處開闊場地，這裡燈火璀璨，照亮黑夜如同白晝。
人們歡聚在一起，有人歌唱，有人跳舞，似乎十分開心的模樣。
除此之外，也有悲痛哭泣者，跪在河邊，將一條條小燈船放入河中，隨著河水流向遠方。
其中，還有幾艘大號的燈船，燈船上面有點燃綠色的燈火，看起來陰森詭異。
寧燦眼尖，一眼看見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名字。
這樣的場景，讓寧燦想到了無雙城的那次歡慶會。
那時的人們也是一樣的開心，為死者悲，為生者賀。
「果然，我就知道，妖獸暴動之後，帝都會有這樣的活動。」元滄海開心的說道。
寧燦有些不明所以，這也是跟無雙城那次歡慶會一樣的活動嗎？
但帝都的活動明顯有些不一樣，至少無雙城沒有這樣接地府的大船。
看到寧燦不是很懂的樣子，元滄海笑著說道：「你不懂了吧，這是初代龍帝留下來的傳統，每逢因為戰爭有大量犧牲的時候，就會有這樣的活動，你在你家那邊應該也經歷過吧？」
初代龍帝，也就是龍皓晨。
寧燦點了點頭，「確實，只是我一直不太理解，為什麼那麼多人犧牲之後，活著的人可以開開心心的舉辦歡慶活動。」
韓志成跟寧燦解釋過，是因為明天太遙遠，是因為犧牲太普遍，但寧燦覺得這都不是真正的理由。
「帝都和其他地方不一樣的，這裡是傳統保留最完善的地方。尊重死者的犧牲，展望生者的未來。」
元滄海拉著他的手來到河邊。
她買了兩隻小船，問寧燦有沒有放過。
寧燦自然是搖頭。
「看見那幾艘大船沒有，那是人們心中犧牲的人，這場活動有一半是為了他們舉辦，送他們前往傳說中的冥界。」
元滄海將一隻小船塞到寧燦手上。
「冥界也被稱為神明之所，人們會將一些難以達成的願望，寫在小船上，隨著河流一同流向那號稱神明之所的地方。」
「或是實現願望，或是慰藉一些已經亡故的魂靈。」
元滄海一邊說著，一邊在紙上寫下一些話，隨後塞進小船。將小船放進河流中，隨著千千萬萬隻小船一同隨河水流動。
「你呢，你有什麼願望，或者想要慰藉的人。」
寧燦猶豫了一下，還是找來一隻筆，在紙上寫了起來。
元滄海想要看看，又覺得不好意思，偷瞄又看不清楚。
等到寧燦寫好，放入小船，將小船放入河流。
元滄海說道：「我寫的是我哥哥，他身體不好，我希望他身體安康，以後快快樂樂。」
說完，目光亮亮的看著寧燦。
寧燦看的暗暗好笑，想問直接問就好了。
「寫的是我關於我父母，他們在我幼年的時候死在獸潮里了。還有一些幫助過我的鄰居，他們大概也死在妖獸手上了。」寧燦看了一眼元滄海。
元滄海微微一愣，隨即有些懊惱，自己不該問的。
「抱歉，讓你想到傷心事了。」
「沒事。」寧燦笑了笑，輕輕搖頭。
剛穿越過來那會，對這個世界的父母還沒有建立太深的羈絆，沒多久就爆發妖獸暴動，獸潮攻城。
寧燦親眼看著父母死在獸潮中。
之後因為父母的死，寧燦幼年受過接濟，也受過冷眼。前世不曾感受過的世間冷暖，今世都感受過了。
總的來說，世上還是好人多的。
有不少鄰居嘴上罵著寧燦克父克母，卻也經常擔心寧燦吃不飽穿不暖，對寧燦諸多接濟。
因而，寧燦對自己的父母印象並不深刻，反而是那些鄰居還記得深一些。
可惜後來大多都沒了消息，這個世界，真的很容易讓熟悉的面孔消失。
「偶爾我會想像一下，如果父母沒有死在獸潮中，會是什麼樣子。」
寧燦輕聲說道，隨後笑了笑，「正好，借這次機會緬懷一下，也順便讓他們知道，兒子在這邊過的還不錯。」
元滄海偷偷看寧燦，她覺得寧燦這會應該很難受，但對方臉上又看不出什麼難受的情緒。
她想了想，說道：「我想，伯父伯母如果看到你現在這麼優秀，肯定十分滿意。」
寧燦搖搖頭，突然壞笑著說道：「這有什麼讓他們滿意的，他們要是看到你跟我在一起，誤認為你是我對象，那肯定十分滿意。」
聽到這話，元滄海紅了臉說道：「如果能讓伯母伯母在冥界開心一點，那就讓他們誤會好了。」
天空忽然有煙火炸開，火光映照出少女滿是紅暈的面龐。
寧燦看著，忽然之間，只覺得心臟劇烈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