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庭西今天已經問了兩次,問題不同,但是他的心境發生了變化,喬微感受到了。
她的新生活中,有他嗎?
喬微心中隱約有一個答案,就在她想要說出口時,手機響起。
她的手機就近放在餐邊柜上,屏幕上雲霄的名字閃爍,江庭西也看得見。
喬微臉色略微不自然了一瞬,隨即拿起手機,對江庭西抱歉道,「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江庭西微笑點頭,示意她請便。
喬微起身去了臥室,關上了門。
「雲醫生?」
雖然臥室的隔音很好,但喬微還是刻意壓低了一點聲音。
雲霄那邊聲音很明朗,「睡了嗎?」
「還沒。雲醫生,有什麼事嗎?」
「上次之後,沒接到你的電話,想知道你有沒有好一點?」雲霄聲音很溫柔,與其說是醫生問話,更像是老朋友聊天。
隔著臥室門,喬微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餐廳的方向,「還好。」
「嗯,感情的事,不能強求。」雲霄繼續說,「之前和宋景安,我就勸過你。可惜沒勸住,我很自責,所以這次,希望你能聽我的建議。」
當初不但喬微父母不滿意宋景安,雲霄也的確說過,宋景安跟她並不合適。
如今看來,是自己當時過於叛逆了。
如果她果斷地拒絕宋景安,也許兩人就不會走到今天這步境地。
也許,他們還可以做朋友。
有些事,還是要聽別人的建議。
喬微腦海里閃出,剛才江庭西問她的那句話,她的新生活,是否有江庭西。
她想說有,但如今看來,她還是要慢一點。
對自己負責,也對江庭西負責。
江庭西洗完碗和鍋,拿了廚房用紙擦了擦手,走到餐廳的時候,喬微從臥室打完電話出來。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喬微的表情好像沒剛才那麼明快。
他微微皺眉,又鬆開,漾出微笑,「我看你冰箱裡有水果,要不要給你榨杯果汁?」
喬微捏著手機的手緊了緊,指節因為用力過度,有些發白。
她看了一眼表,「今天太晚了,改天吧。」頓了一下,她語氣打著商量,「好嗎?」
江庭西明顯感覺她的異樣,接電話之前,明明兩人聊得很好,可現在她好像又在彼此之間築起了一道牆。
江庭西壓下心中的疑惑,抬手摸了一下喬微的發頂,笑了笑,「早點休息。」
他不能急,一切還要慢慢來。
……
喬微和李進帶著江轍、林青西等五個孩子,坐著主辦方包的小巴車,去往臨城參加比賽。
因為林青西的事情有了解決的預案,江轍的心情不錯,一路上就像只開屏的孔雀一樣,又是說又是唱。
幾個小時的車程,因為有他在,倒也不無聊。
喬微注意到林青西的樣子,看上去並不是很開心。
中途在服務區休息的時候,喬微借著去洗手間的空檔,跟林青西聊了幾句。
「你看上去好像有心事?」喬微聲音溫柔,語氣很輕。
林青西低著頭,兩隻手絞在一起,抿唇猶豫了半天,才小聲說:「喬老師,我有點害怕。」
喬微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害怕什麼,可以告訴我嗎?」
林青西看了一眼喬微,眼淚瞬間流了下來,大顆大顆地掉,看上去快要碎了。
喬微的心跟著痛了一下,很溫柔地幫她擦掉眼淚,「說出來,也許我可以幫你,至少可以幫你想想辦法。」
林青西就這麼無聲地流眼淚,啪嗒啪嗒,沒有任何聲音,她太小心了,生怕自己會打擾到任何人一樣。
懂事的,讓人心疼。
「喬老師,我偷偷給我爸爸打過電話了。」林青西胡亂抹了一把眼淚,「他說,我要是這次能拿到冠軍,他就考慮把我接過去。」
聽到林青西的父親鬆口,喬微有一絲竊喜,比起資助的方法,肯定還是法定撫養人來繼續撫養她,才是最優解。
「你是覺得壓力大?」喬微問。
雖然林青西他們勝出的機率很大,但是在比賽前,給林青西加這麼大的籌碼,她會緊張也很正常。
而且,林青西父親的這個要求,過於苛刻,這讓喬微心裡很不舒服。
林青西吸了一下鼻子,猛地點點頭,「我爸爸已經跟新妻子生了孩子。」
她頓了一下,頭更低了幾分,聲音特別輕,「我知道,那個阿姨肯定不喜歡我。但如果我能成績好一點,我爸爸就能跟阿姨說,把我接過去,可以輔導弟弟的功課……」
林青西的話沒有說完,但是喬微已經完全明白。
她伸手,將林青西摟在了懷裡,林青西比她矮半個頭,又瘦又小,順勢靠在了喬微的肩膀上。
被人這樣抱著,還是自己信任的人,林青西所有的小心翼翼,可以全部放下。
她又哭了起來,一開始是小聲的哭,到後來,就變成了嗚嗚聲。
喬微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一下一下,任由她哭。
等到她好不容易才緩和了情緒,喬微才抓住她的雙肩,微微傾身,對她說:「不要想那麼多,全力以赴,把這次的比賽做好。一切都等到比賽之後再說,好不好?」
林青西的眼睛又紅又腫,像兩個小桃子,但她還是乖乖地點點頭,「好的,喬老師。」
喬微擠出一個笑容,摟著林青西的肩膀,一起回到小巴車上。
一上車,江轍就發現了林青西的異樣,然後疑惑地看向喬微,後者沖她微微搖頭。
江轍很識趣,沒有問,但後半程,他也沒有再活躍氣氛。
到達目的地,喬微和李進,幫著學生分別辦理了入住手續,喬微在自己的房間收拾東西的時候,江轍便敲響了房門。
喬微料到他會來,並沒有多意外,邀請他進門之後,給他倒了水,讓他坐下。
但江轍已經坐不住了,「喬老師,林青西她怎麼了?為什麼哭?」
喬微不方便將林青西的事說給江轍,只說:「她很緊張這次的比賽結果。」
江轍的眼神冷下來,硬邦邦地說:「我知道。她母親等著她的比賽獎金。她父親說她拿了第一才能決定撫養她。」
他冷哼了一聲,「有些人,真是不配當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