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醫院的路上，喬微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江庭西不時地看喬微一眼，可她始終看著窗外，只留給他後腦勺。
他雖然不知道全部原因，但也猜到了大概。
車停到醫院停車場，喬微才轉過頭來，很淡看了江庭西一眼，「走吧。」然後下了車。
走出去幾步，她沒有聽到江庭西下車和跟上來的聲音，下意識地回頭看，透過車窗，她看到江庭西茫然的神情，在意識到她回頭看他，又快速地收了起來。
喬微的心尖突然疼了一下。
病房內，司妙正在跟周北暄討論訂婚的細節，喬微來的時候，司妙很高興，「你挑完禮服了？什麼樣子，快給我看看？」
喬微愣了一下，無奈道，「我忘記拍了。」
「我這裡有照片。」身後的江庭西說。
喬微看過去，江庭西從手機中找出照片，將手機遞給喬微，「可以往前翻。」
她接過來，簡單地翻了翻，各個角度的都有，店裡的光線很好，拍出來的效果不輸攝影棚。
「我拜託店員拍的。」江庭西說。
喬微點點頭，沒有看他，「謝謝。」
喬微繼續翻，翻到後邊，突然冒出一張以前的照片，還沒有看清，手機便被江庭西拿了過去。
只掃了一眼，喬微只看到是兩個人對視的樣子。
但不小心翻到別人的照片，喬微有些抱歉，「不好意思。」
又是謝謝，又是道歉，看到她疏離的樣子，江庭西眉頭很輕地皺了一下。
「妙妙的手不方便，所以這次訂婚宴，我們商量不打算辦的範圍太大，只小範圍地請了一些人。」周北暄說，「到時候，辛苦小喬，照看一下妙妙。」
喬微笑了笑，「放心，周大哥。我今天來陪床，你回去休息吧。」
昨晚本來她要留下，周北暄說有話跟司妙講，便留了下來。
周北暄眼底一片淡淡的青色，昨晚大概率沒有睡好，喬微便想著替換他。
「不用。」周北暄卻拒絕了，「既然我們是男女朋友關係了。這就是我的事。我會照顧她到能出院回家休養為止。」
似是想到什麼，周北暄看向司妙，「過幾天可以出院了，你就去我那裡住。」
司妙，「啊？這不用吧。」
兩人又不是真的未婚夫婦，太不方便。
周北暄看出她的心思，湊到她耳邊說：「忘了我說的了，嗯？」
司妙這個人呢，最識時務，能屈能伸，對方現在是她的甲方爸爸啊，爸爸說話怎麼能不聽呢？
扯出職業假笑，司妙甜甜地說：「好的，老公。」
周北暄，「……」
周北暄咳嗽了兩聲掩飾自己的尷尬，隨即對喬微說：「你先回吧，小喬，這裡有我。」
喬微也不知道周北暄是不是要收拾司妙，但是剛才她夾著嗓子說話的樣子，的確是挺欠揍的。
她看了一眼司妙，對方沖她得意地挑了一下眉毛，一切盡在掌握的樣子，實在搞笑。
「那好，我明天再來看你。」
喬微要走，江庭西自然也不待，跟著她出來。
剛走出去幾步，喬微的手腕一沉，被拉進了旁邊的消防通道。
喬微垂著眸子，沒看江庭西，聲音很小，「你要做什麼？」
這話有點刺痛江庭西，他失笑，低頭去看她，聲音有些急切，「喬微，我不是宋景安。」
喬微一滯，她明白江庭西的意思，他不是宋景安，不會對她做逾矩的事情。
剛才的氛圍太好，她也感受到，她只是做不到。
「我沒有。」她緩緩抬起眼皮，看向江庭西，眼神很真誠，「你是你，他是他。」
她從來都沒有混為一談。
江庭西似是鬆了一口氣，聲音溫柔下來，「那我們慢慢來，好嗎？」
喬微又垂了眸子，沒有說話。
江庭西拿出手機，翻出剛才被喬微誤翻到的那張照片，遞到喬微面前。
這次喬微看清楚了，是上次在城郊度假村，江庭西的姑婆給他倆拍的照片。
當時兩人正相視而立，看上去曖昧又親密。
「這張照片，不是刪掉了嗎？」喬微不解。
當時江庭西還搶過姑婆的手機刪掉了照片，姑婆還不滿意來著。
江庭西很輕地勾了一下唇角，「沒捨得。」他低頭又看了看照片，「我是想告訴你，我不是一時興起。」
「嗯，我知道。」喬微說。
……
喬微已經很久沒做過關於那件事的夢。
可這天晚上，她又回到了那個可怕的公廁。
黑洞洞的空間逼仄狹窄，喬微感覺自己就像在籠子裡一樣，那個男人化作一團黑影，似是要將她全部吞掉。
後來宋景安出現了，將喬微從黑影手中搶了回來，宋景安將她護在身後，一邊跟黑影搏鬥，一邊安慰她，「沒事的，有我在。」
就在兩人說話的空檔，黑影不知道從哪變出一把匕首，直向宋景安插過去，他擋了一下，手臂上受了傷，鮮紅的血液汩汩流出。
喬微的血仿佛被抽乾了一樣，她定在原地，宋景安推開黑影，對喬微喊：「快跑！」
就在這時，宋景安的臉變成了江庭西的。
喬微就是在這個時候驚醒的。
她倏地坐起來，喘著粗氣，後背的睡衣已經完全濕透，她緩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剛才自己是在做夢。
她頹敗地靠在床頭，緩緩抬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
在夢裡的最後，江庭西還握住她的手腕，推她出門。
那觸感，太真實了。
她拿過手機，半夜三點半，她想了想，撥通了一個越洋電話。
那頭接得還算快，聲音透著關切，「喬微？你做噩夢了？」
不然怎麼會在半夜打電話。
喬微抓了一把濕透的頭髮，一開口，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雲醫生，我好像……又病了。」
大洋另一頭，宋景安已經收到霍子健的消息，喬微單方面將兩人分手的消息散播出去。
還知道了，江庭西竟然要公開追求喬微。
宋景安一氣之下，將家裡的東西砸得什麼都不剩。
宋傾城在一旁優雅地喝著咖啡，看著他發瘋，「呵，為了一個女人，你真有出息。」
宋景安砸完最後一個手辦，是他剛剛花了一百萬買來的，轉臉嘲弄地看向宋傾城，「你還是管好自己吧？我聽說周北暄要跟司妙訂婚了。」
宋傾城的手一抖，咖啡杯掉落地上，碎成了三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