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霆和楚斯寒認識多年,知道他現在不太歡迎他和傅思思。
而且,他身為男人,多少有些了解楚斯寒的心思。
於是,他淡笑著道:「我和思思還有事兒,就不打擾二位了。」
傅思思一怔,正欲說什麼,卻被雲霆強行拉走了。
等他們離開,陸笙才雙手捂住發燙自己的小臉,輕拍了拍,深呼了口氣。
楚斯寒薄唇微揚了揚,體貼地給她倒了杯茶。
陸笙想了想,忽然欲哭無淚地指控著他道:「都怪你,害我都沒臉見人了!」
她雖然是個現代人,但大多時候都是生活在深山之中,人生最後的幾年,才進了都市生活。
思想上多少和現在的古人差不多。
「怕什麼?」
楚斯寒輕笑,「他們愛看,就叫他們看去。」
「你還說!」
陸笙冷哼,「誰讓你進門不關門的?」
楚斯寒挑眉,「我自己的院子,關什麼門?」
再說了,他也不知道雷霆和傅思思會突然來訪不是?
若是知道,他早該吩咐楚雲在院子門外守著不讓他們進來了。
「不過話說回來,雲公子和思思姑娘那是和好了?」
想起二人方才的親密舉動,陸笙不由微微挑眉。
「不知道。」
楚斯寒微微搖頭,「不過,表妹就這麼原諒他,似乎有些便宜他了。」
————
而此時。
出來府衙之後,傅思思趕忙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
「那個,我已經到臨江府了,你……要忙什麼就先忙去吧。」
「你現在就這麼不想看到我嗎?」
雲霆苦笑,雙眸中布滿了失望。
傅思思抿了抿唇,直接避開了他的目光,強迫著自己不要因為他突然的脆弱而心軟。
想想過去,自己那麼死皮賴臉地跟在他身邊,甚至多次露出這樣的表情,他不是也沒心疼過嗎?
想到此,她垂眸低聲道:「我朋友還在等我,先行一步了。」
說完,便倉皇地逃走了。
雲霆站在原地,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心情一時間有些沉悶。
一箱熱情卻得不到回應,原來這麼讓人難受。
他大概體會到她過去的心情了。
「自作自受,說的就是你這種人吧?」
楚斯寒和陸笙剛出來,就看到站在衙門外失魂落魄的雲霆。
介於方才的好事被打擾,楚斯寒很不客氣地在雲霆的傷口之上撒了一把鹽。
雲霆苦笑,「你還真是不顧及半點我們之間的情分。」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楚斯寒淡笑著道:「我這人對於你這種失去了才追悔之人,向來都是毫不留情的。」
「陸姑娘,你也不說說他。」
雲霆看向陸笙,輕嘆一聲。
「我覺得他說的對。」
本以為陸笙多少會幫自己說兩句的雲霆:……
行吧,他現在已經成了人人嫌棄的對象了。
就連向來和他形影不離的時逸,如今也把他拋下,自己追求真愛去了。
三人在附近找了家茶館,還特地要了個雅間。
「表妹過來看荊桃,你也過來看荊桃?」
入座之後,楚斯寒才挑眉詢問。
雲霆淡淡一笑,「我只是個護花使者,至於賞花,我如今就只想賞一朵花而已。」
其他的,無論是真花還是假花,他都沒興趣。
「嘖——」
楚斯寒輕嘖一聲,詫異地道:「一段時間不見,開竅了不少嘛。」
「還是比不上楚兄您。」
想當初,楚斯寒還跟他請教來著。
誰知,後來他竟然無師自通了?
果然,「船到橋頭自然直」這句話是對的。
看來,不止船,這人也一樣。
「那位情聖呢?沒跟你一起來?」
「他啊?」雲霆聳了聳肩,「每天早出晚歸,我和他住一間客棧,碰面的次數卻屈指可數。」
「你們說的情聖是……時公子?」
陸笙遲疑地開口。
「嗯。」
楚斯寒低笑著道:「那傢伙之前總是以一副情聖的姿態嘲笑我們,所以,便私下給他取了這麼個名字。」
陸笙輕笑,「話說回來,他的確配得上情聖二字。」
時逸和餘明月才正式認識,就已經有說有笑我話不談了。
比起面前這兩人,確實要好很多。
「是嗎?」
楚斯寒挑眉,「那和現在的我比起來呢?」
「嗯……」
陸笙沉吟片刻,笑道:「大人不是情聖,大人是痴情人。」
眼裡只有她一個。
「喂喂餵——」
雲霆蹙眉,「你們好歹考慮一下旁人的感受吧?」
沒看到他現在孤家寡人的嗎?
楚斯寒冷哼,「考慮你作什麼?你原本也可以的,不值得同情。」
陸笙在一旁很配合地點了點頭。
雲霆鬱悶地道:「勸你們別欺人太甚,不然會遭報應的。」
「我們會不會遭報應不知道,但你已經遭到報應了。」
楚斯寒這句話就相當於暴擊,雲霆覺得自己最後那點血也被轟沒了。
「喝茶喝茶。」
陸笙趕忙給二人添茶水,轉移一下注意力。
「話說回來,你們是幾時回的臨江府?怎麼也不說一聲?」
雲霆果然轉移了注意力,卻轉移到了另一件事上面。
「哦,就是突然想起還有一件小案沒處理完,於是便直接趕回來了,我見你們都各自有事兒做,便也沒說。」
楚斯寒從頭到尾表情都很淡定,眼鏡甚至都不眨一下。
陸笙暗自佩服。
這說謊的功夫,和她師父有的一拼。
「我說怎麼沒見人。」
雲霆竟然也沒有懷疑。
陸笙微挑了下眉,淡笑不語。
「對了!」
雲霆抿了口茶,再次開口:「我們來的路上,遇到楚二叔了,不過,他們走的急,倒也沒來得及打聲招呼,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是出了點小事兒,不過,現在已經解決了。」
雲霆挑眉,「難道,是你那位堂弟又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兒?」
楚斯寒挑眉,難得露出讚嘆的表情。
「你還真是了解我堂弟。」
雲霆笑了笑,「畢竟是你堂弟,多少了解一些。」
關於楚斯寒和楚斯霖那些事兒,雲霆倒也知道一些。
當然,楚斯霖多次想刺殺楚斯寒的事兒,他自然也清楚。
其實,他有些不太明白,為何楚斯寒會這麼縱容楚斯霖。
換做是他,就算楚斯霖那貨有十條命都不夠死的。
「對了,還有一件事兒。」
雲霆看了眼雅間外,壓低聲音道:「前段時間在黃陽鎮,倒是聽到一件事,不過,也不知是真是假。」
「什麼事?」
楚斯寒已經隱隱猜到,卻還是淡聲問了一句。
「聽說,太子為了篡位私造兵器,還從黃陽鎮運送兵器,最後被三王爺和傅縣令他們截獲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那件事兒到現在也有一段時間了,卻一直沒聽到動靜,所以,大家一時間也猜不出虛實。
楚斯寒輕笑一聲,模稜兩可道:「真的假不了,假的自然也真不了。」
雲霆點頭贊同。
他沉默了片刻,又問:「欸,楚兄,你說,如果這件事是真的,你覺得太子的下場會如何?」
如今這事兒,知道的人不多,當然,也不少。
而且,大多都是有心人。
別的不說,大皇子和太子這兩邊的勢力,應該都已經知曉了。
「還能是什麼下場?」
楚斯寒淡淡一笑,「聖上其實是個好面子的人,所以,最壞的下場,大概就是太子還是太子,只是,已不是原來的太子。」
陸笙對這些沒什麼興趣,如果不是因為楚斯寒,她甚至連了解都不想了解。
所以,此刻聽二人聊這些,她並沒有要插嘴的意思。
「楚兄的意思是,聖上會收回太子所有的所有權利,卻不會剝奪他太子的身份?」
「差不多吧。」
楚斯寒淡聲道:「反正,這太子是廢了。」
空有名頭,華而不實。
不過,眼下這種局面,應該是朝廷眾臣喜聞樂見的。
畢竟,大家一直都不看好太子,有勇有謀,卻缺少了仁慈之心。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把江山交到這樣的人手裡,估計連聖上自己都不會放心。
但大皇子不一樣,大皇子不僅有勇有謀,性子還沉穩。
最重要的是,他自小便跟在聖上身邊,懂得什麼叫治國之道。
也懂得,想要登上那至高無上的地位,就得先贏得民心。
所以,這些年,只要有大災大難,他都會親自蒞臨現場。
這也是為何在朝廷中,支持他的人比太子多的原因之一。
當然,楚斯寒之所以站在他這邊,也正是因為他這一點。
大皇子的性子是和聖上最像的,有殘忍的一面,也有仁慈的一面。
堅韌而不失柔軟,玄月國需要的,是這種明君。
而不是太子那種一心只想著登上高位的愚者。
「算了,不提這些糟心事兒。」
雲霆挑眉看著二人問:「話說,都走到這一步了,你們二人的親事也該辦一辦了吧?」
被陸笙遺忘的尷尬又瞬間被記起,她一張臉又紅了。
楚斯寒白了雲霆一眼,「小姑娘臉薄你又不是不知,老提這個作甚?想喝酒隨時都可以請你。」
話雖這麼說,但臉上卻是愉悅的表情。
雲霆冷嗤,心下忍不住吐槽:咋不騷死你。
————
從茶樓出來之後,雲霆看向二人問:「二位準備什麼時候回黃陽鎮?」
「過幾日吧。」
楚斯寒攬過陸笙,淡聲回了一句。
「你們呢?」陸笙問。
「和你們一起吧。」
雲霆抬頭望了眼天空,深呼了一口氣,嘀咕道:「這太陽瞧著挺烈,怎麼還是感覺很冷。」
「心冷的人,陽光也暖不了的。」
雲霆沉吟,他狐疑地看著楚斯寒道:「我發現你這嘴巴真是越來越毒了。」
以前還只會針對時逸,現在怎麼連他也給懟上了?
楚斯寒淡淡一笑,「不好意思啊,我這人就愛說實話。」
說罷,攬著陸笙先走了。
雲霆:……
他到底是哪根筋抽了,竟然要和楚斯寒出來喝茶。
下次再和他倆喝茶,他就和楚斯寒姓。
冷哼一聲,他才自己默默地往客棧的方向走去。
傅思思如今在逃避他,他湊上去反而讓她更想逃離,不如循環漸進。
讓她知道,自己並非是因為她的突然疏離而感覺到落差,而是因為自己一直喜歡她。
以前,他總覺得被她纏著有些煩,可是,等聽到她生病之時,卻又莫名地擔心。
還親自去請了大夫,讓大夫過去看一遍才安心。
傅思思根本就不知道這些,因為他當初是以傅閒雲的名義去請的大夫。
以前總是怕被纏,現在可好,換他纏著人家。
————
在臨江府又呆了兩日,陸笙就莫名地覺得無聊。
臨江府再大,還是不如黃陽鎮讓她覺得自在。
「要不要去遊河?」
楚斯寒小聲提議。
「那荊桃園在何處?」
陸笙突然想起,兩日前傅思思提過的荊桃。
「那荊桃就在若水河岸上,遊河也可以賞荊桃。」
小姑娘每次來臨江府,心情都似乎不太痛快。
這讓楚斯寒多少有些苦惱。
「好吧,那咱們去遊河吧。」
說走就走。
楚斯寒讓楚雲備了馬車後,二人便開始乘車前往若水河。
原本,陸笙是想把雲霆和傅思思也喊上的。
可是轉念一想,傅思思已經來過,應該不會再想過來一次,所以,便放棄了這個提議。
二人到了若水河之後,要了一艘畫舫。
附近也有不少的畫舫,還有人帶著歌姬隨行,站在岸上,都能聽到時而悠揚,時而婉轉的曲調傳來。
「喜歡聽曲兒?」
楚斯寒攬著她的肩膀,低頭在她耳畔低問。
她抬眸朝他微微一笑,「還好。」
楚斯寒挑眉,「要不要給你也點一個歌姬?」
陸笙沒有第一時間答應,而是好奇地問:「這些歌姬,都是畫舫那邊提供的?」
楚斯寒搖頭,「不是,是隔壁青樓的姑娘。」
「那就不用了!」
她挑眉,玩笑道::「萬一她們垂涎大人的美色怎麼辦?」
楚斯寒輕笑,「垂涎也無用,因為……」
他故作頓了頓,薄唇貼著她耳垂低語:「我是你一個人的。」
陸笙身心同時一顫,旋即怒嗔了他一眼。
「那也不用。」
她覺得,這一路上,應該能免費聽到不少的曲子。
另點歌姬,反而多此一舉,還費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