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淳于東他們發現自己,仙淨只能暫時離開。
然而,他卻沒看到,在他離開之後,淳于東忽然回過頭,目光深沉地望著他離去的方向。
「師兄,怎麼了?」
聞音見他回頭,也疑惑地回過頭。
然而,除了一片黑,什麼都沒瞧見。
「沒什麼。」
淳于東淡淡頷首,繼續往回走。
「師姑,師伯,你們回來了?」
一見到二人,陸笙趕忙起身走了過來。
她往四周看了看,低聲對二人道:「師姑,師伯,方才好像有人過來,還動了結界,幸好結界牢固,沒能被破掉。」
這結界,可是上官殿和陸洲一起布下的,雙層結界,別說一般人,就是空掌門,想要破掉這個結界,也要費上一番力氣才行。
「有人動了結界?」
聞音蹙眉,「那人呢?」
陸笙搖了搖頭,「我和大人過去看時,並未發現人影。」
「那人此刻想必已經離開了。」
相對於聞音的反應,淳于東就顯得平靜多了。
楚斯寒眼睛微眯了眯,「看樣子,淳于大人知道來人是誰?」
「嗯。」
淳于東微微頷首,「若是本座猜的沒錯,應該是仙淨。」
「仙淨?」
聞音蹙眉,「他不是和仙婭進紫雲山歷練去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淳于東聞言嗤笑一聲。
「他們並沒有去什麼紫雲山,而是來了人間的永福小鎮。」
他說罷,指了指客棧里還在不停地鬧騰的傀儡們道:「屋裡那些,可都是他們兄妹二人的傑作。」
聞音有些不敢相信。
因為在五峰,這兄妹二人的名譽都是很不錯的。
再加上仙淨如今是靜峰的峰主,五峰上下都對他尊敬有加。
身為仙界的人,首先要考慮的,就是怎麼替百姓排大憂解大難,怎麼反而去禍害百姓呢?
「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聞音思來想去,也實在想不通,仙淨和仙婭這麼做,為的是什麼。
「師妹覺得,以他們兄妹二人的力量,能對抗整個五峰嗎?」
聞音雖然不知道淳于東為何突然這麼問,不過,卻還是如實地搖了搖頭,「自然不能。」
仙淨和仙婭的修為是高,但想對付五峰,這與以卵擊石無異。
淳于東低聲道:「這大概就是他們這麼做的原因。」
聞音心下一跳,「師兄的意思是說,他們想將凡人煉製成傀儡,然後用來對付五峰?」
「嗯。」
淳于東淡聲道:「當年那些傳言,並非虛假。」
過了許久,聞音才低聲道:「所以,他們的父母確實因為背叛了仙界而被誅殺?」
「不錯。」
淳于東點頭,「如果不是他們,朱雀和玄武這兩名神獸也不會因此陷入長期的沉睡。」
他們想統治五峰,想要坐上掌門之位。
卻不想,最後被人識破了他們的陰謀。
因為害死了五峰眾多弟子和幾名長老,還兩大神獸陷入沉睡,這才被誅殺於誅仙台之上。
「可是,錯的明明是他們父母,他們有什麼臉面復仇?」
兄妹倆的小命,還是因為五峰眾位峰主和長老的仁慈才得意保下來的。
他們不感激也就罷了,竟然還想恩將仇報!
「再怎麼著,那也是生他們的父母,他們心裡有怨倒也正常,只是……」
淳于東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聲音冰冷地道:「他們千不該萬不該來算計我。」
「師兄這話……是何意?」
聞音有些不敢想。
陸笙在一旁替淳于東解釋道:「聽說,當年陷害師伯,說他偷修禁術的人,就是那什麼仙家兄妹二人。」
聞音聽後頓時怒從心生,「竟是他們?!」
她咬了咬牙,怒沖沖地道:「我這就去找他們算帳去!」
「別衝動!」
淳于東將她攔下,低聲道:「沒有證據,就算你去找他們對質,也無濟於事。」
「那怎麼辦?」聞音蹙眉,「難道就這麼放過他們?那師兄這幾十年的委屈,豈不白受了?」
淳于東冷笑,「當然不能就這麼放過他們,無論是陷害本座,還是殘害百姓一事,都不能放過。」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那兩人,害得師兄在五峰眾人面前名譽盡損,還害得她和師兄分別十幾年,這筆帳不算她心裡過不去。
「等白瀲醒過來。」
淳于東淡聲道:「只要再忍兩個月,兩個月之後,真相就會大白。」
「可是……」
「好了!」
見聞音反駁,淳于東忙輕聲打斷。
見她委屈到落淚時,不由輕嘆一聲,無奈地替她擦拭眼淚。
「以前怎麼沒看出來,你性子這麼急躁?」
「還不是因為師兄你?」
聞音抹了抹淚,委屈地控訴。
「行行行,都是師兄的錯,別哭了,這兒還有晚輩在呢,你也不嫌丟臉。」
聞音身子一僵,這才反應過來,陸笙和楚斯寒還在旁邊看著。
她慌忙朝二人尷尬地笑了笑,「讓你們見笑了!」
陸笙忙擺了擺手,笑嘻嘻地道:「師姑和師伯不用在意我們,直接當我們不存在就行。」
淳于東笑著看了她一眼,「你這性子,倒是比你師父好很多。」
「我性子那裡差了?」
淳于東話音剛落,陸笙還沒來得及回答,一道攜帶著怒意的聲音忽然傳了過來。
只見空曠的地面上,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道修長的身影。
說人壞話被抓包的淳于東,倒並不覺得尷尬,反而還很和氣地同來人打招呼道:「師弟來了?」
陸洲目光淡然地睇了他一眼。
聞音見此,心中對仙淨仙婭兄妹二人的怒氣暫時消了一些。
她抬頭掩住唇角的笑意。
她已經許久沒見到師兄弟二人拌嘴了。
如今一見,卻仿佛就在昨日。
「我說你性子差吧?怎麼還是不願承認?」
他們師兄弟妹三人難得一聚,如今再聚,淳于東心情甚好,也難得有閒心逗逗自家小師弟。
「淳于東我告訴你啊,別以為師姐在這兒我就奈何不了你。」
陸洲警告完淳于東,這才看向自家小徒弟問:「丫頭,你方才說結界有異動,到底怎麼回事兒?」
陸笙解釋道:「方才似乎有人動了結界,不過沒能打破,師伯說,可能是那仙淨來過。」
「哦?」
陸洲挑眉看向淳于東,「你在,他竟然還敢到這兒來?」
「我也是方才才回來,他來之時,我並未在這兒。」
淳于東說罷,蹙眉道:「倒是參老和白瀲那邊,只怕遇上一些麻煩。」
仙淨知道他在這兒,可能會懷疑白瀲是他救下的。
白瀲若想恢復,需得在源地休養。
若是讓仙淨和仙婭兄妹二人有意去搗亂,白瀲只怕不能好好修養。
「既然青峰那邊不安全,為何不把他帶到清雪觀去?」
一直保持沉默的楚斯寒突然開口。
「清雪觀?」淳于東淡笑著搖了搖頭,「其他地上都比不上孕育他的地方。」
淳于東心下其實有些好奇,楚斯寒是冥界的殿下,即便投胎成人,那也不應該如此無知才是。
「晚輩曾到過清雪觀。」
楚斯寒淡聲道:「如若晚輩沒猜錯,國師應該已經將孕育他的本體移植到了清雪觀。」
淳于東聞言微微一愣。
而陸洲卻忽然恍然大悟地道:「難怪清雪觀里總是有靈氣波動,原來,他竟將本體移植到了清雪觀中!」
國師的本體是一朵蓮花,而他的本體,就是那片蓮。
陸洲淡淡一笑,「不得不說,白蓮兄果然有先見之明。」
他看向淳于東道:「快,通知參老,讓他儘快將白蓮兄送到清雪觀去。」
淳于東聽完前後才終於明了。
他就說,堂堂冥界的殿下怎會那般無知,感情,楚斯寒早有發現。
「你小子,怎麼不早說?」
陸洲蹙眉看著楚斯寒,甚是不贊同的開口。
要知道,沒了本體,即便國師回到青峰下休養也是沒用的。
這一來一去的,多耽誤時間啊?
楚斯寒苦笑:「侄兒也才想起。」
若不是淳于東提起,他只怕也想不起來。
陸笙聽罷輕嘖一聲,「難怪當時整座京城都冰天雪地的,國師住的地方卻溫暖如春,花團錦簇,而且,我還記得,當時那池裡的蓮花還纏著我的手腕來著。」
陸洲蹙眉,「這事兒,怎麼沒聽你們提起過?」
「徒兒以為你們神仙住的地方都是這樣的嘛。」
她當時也沒有多想,只覺得,那片地方之所以溫暖,是因為國師用法力來維持的原因。
陸洲挑眉,「你和為師生活多年,曾在大冬天裡見過這樣的地方?」
「那倒沒有。」
陸笙小聲回答。
淳于東淡淡一笑,忙拿出通音符聯繫了參老。
那邊,參老聽後頓時恍然大悟道:「難怪老身將這傢伙放在蓮池裡,臉上卻依舊毫無血色。」
淳于東淡聲道:「您速速帶他到清雪觀,那裡應該沒人知曉。」
那邊,參老輕應一聲,之後,便沒了聲音。
淳于東將通音符收好,看向陸洲問:「師父呢?」
「喲?」陸洲挑眉,輕嗤一聲道:「這會兒人不在,喊的倒是挺順口。」
淳于東無奈一嘆,看著他不語。
「跟阿殿一起在客棧煉丹呢,你若是無事,倒是可以回客棧幫阿殿一起,替師父護法。」
淳于東點了點頭,「師弟說的對。」
他看向聞音道:「師妹,走,我們去替師父護法。」
「好!」
聞音甜蜜一笑,看向陸洲道:「師弟,那我們就先過去了。」
「哦。」
陸洲斜了兩人一眼,淡聲道:「趕緊走吧。」
等二人走遠了,他臉上才逐漸揚起了笑意。
陸笙看著他的表情變動,不由輕嘁一聲。
陸洲瞬間斂了笑意,對她輕哼一聲。
「師父,您明明就很在意師伯,幹嘛老在師伯面前擺出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
「為師想怎麼著就怎麼著?怎麼?你有意見?」
陸洲微微挑眉。
「您這樣,會被徒兒看不起的!」
陸洲:……
行吧,他被自家閨女鄙視了。
楚斯寒上前一步,淡聲道:「陸師叔若沒有其他事,就回客棧去幫空掌門煉藥吧。」
陸洲:???
他不僅被自家閨女鄙視,還被未來女婿給趕了?
他挑眉調侃二人道:「喲~這還沒嫁娶呢,就開始在長輩面前婦唱夫隨了?」
繞是陸笙和楚斯寒二人臉皮再厚,此刻被長輩調侃,也忍不住紅了臉。
「師父!」
陸笙蹙眉瞪了陸洲一眼。
楚斯寒則輕咳一聲,然而,嘴角卻幾不可察地勾了勾。
「行了行了,為師就不打擾你們了。」
陸洲輕嘆一聲,故作失望地道:「想當年,為師到哪兒你都要跟著,如今有了心上人就開始不待見為師了,唉!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
「記得把結界守好,有異動再聯繫為師。」
說罷,負手逐漸走遠了。
陸笙餘光偷偷瞥了楚斯寒一眼,卻發現,楚斯寒也在看她。
她慌忙移開視線,輕咳一聲,摸了摸鼻子問:「大人,你餓了嗎?」
「不餓。」
「那你渴了嗎?」
「不渴。」
楚斯寒微微挑眉,「你餓了?」
陸笙搖頭,「沒有。」
楚斯寒淡笑,「那就是渴了?」
她再次搖頭,「也沒有。」
楚斯寒輕笑,抬手輕揉了揉她的墨發,眸底散發著淡淡的紅光。
想早些將小姑娘娶回家了。
「怎麼辦呢?」
「什麼怎麼辦?」
陸笙抬頭,水眸閃爍著疑惑的光。
「沒什麼。」
楚斯寒淡笑著搖頭。
他突然有些後悔了。
早知後來會這般喜歡她,當初就不該想著要悔婚的。
他就不該不把這門親事放在眼裡,更不該在大婚當天約上官縣令去酒樓談公事。
只是,錯過了就是錯過了,還能怎麼辦呢?
看小丫頭這樣子,似乎還沒有做好要嫁他的打算。
到底還要等多久呢?
罷了罷了,無論多久,他都得等不是?
「大人在想什麼?怎麼想的這般入神?」
陸笙喚了他好幾遍都沒得到回應,忙輕推了一下他的胳膊。
楚斯寒愣了下,才回過神來。
他「啊」了一聲,笑道:「沒什麼,就是在想你何時才能嫁我為妻。」
「大人!」
陸笙嗔了他一眼,抿唇轉過頭,心頭卻歡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