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兩個大嘴巴子】

  下一瞬,陸沉好似積攢了二十年的心機城府,頃刻間,盡數爆發出來,聲音打顫道:

  「趙公子,要如何你才能不殺我?

  我是南朝甲字陸家的嫡孫女,我與種桂不同, 沒有任何抱負可言,只想好好活著。記住本站域名

  出嫁後,相夫教子,只要公子不殺我,只要不玷污我的身子。

  我便是給你做牛做馬半年時間,也心甘情願。

  而且,我許諾,回到陸家,絕不提今日之事半句。

  只說, 種桂是死於百人馬賊。」

  瞧見眼前白衣公子嘴角勾起,隱約有譏諷意思,她醒悟過來,自己方才所言有紕漏。

  陸沉當即改口,說道:

  「我只說,種桂死在前往西河州持節令府邸的旅程中,我半點不知情!」

  說到這裡,她秋波起漣漪,熠熠生輝,泛起一股果決,咬著嘴唇,緩緩說道:

  「只要公子不殺我,我便說, 自己與種桂有過魚~水~之~歡。

  屆時,種家若不信,讓嬤嬤驗身, 也尋不到破綻。」

  她言下之意, 只要是個男人, 都能明白。

  她這是,願以清白之身做代價,換取活命機會。

  徐千秋發出嘖嘖聲。

  心中感慨,人心無常。

  患難見人心,生死見人性,便是如此了。

  不過,這女人瘋狂一面,已慢慢激發出來。

  至於是否值得培養,讓自己落子布局,還得再看看。

  陸沉見他並未化身魔頭,暴起而殺人,於是,伸手捋起鬢角一縷散亂青絲,繼續說道:

  「小女子也不敢奢望公子,與我一同回到陸家,但,公子既手握把柄,我陸家清譽, 自不允許這般天大醜聞流出。

  更跟不願因此惹上種家。

  如此, 公子也就不必擔心, 我定會對公子百依百順。

  只需遠遠牽扯,陸沉願做公子的牽線木偶。

  相信,以公子出類拔萃的身手與心智,定可以找到,既能控制我,又能不入險地的兩全法子。」

  徐千秋伸手去掏棗子,卻發現,袖中已空無一物,縮回手後笑道:

  「你很聰明,卻怎會被種桂這個紈絝子弟當傻子逗弄?」

  陸沉竟有膽量笑了笑,自嘲道:

  「並非種桂如何,而是,種家底蘊遠勝陸家。」

  聞言,徐千秋點了點頭,深以為然。

  這女人,果真是個有慧根的豪閥女子。

  剎那間,陸沉眼神冰冷,咬牙道:

  「你還是想殺我!」

  才起殺意,徐千秋好奇問道:

  「女子的直覺?」

  她反問道:「難道不是?」

  不待徐千秋有所動作,陸沉站起身,瘋了一般沖向他,自尋死路,一陣毫無章法的拳打腳踢。

  哭腔可憐:「你這個王八蛋,大魔頭,我跟你拼了!」

  她嘮嘮叨叨,罵人跟打人,一個德行,翻來覆去,也就那麼幾個古板路數。

  不痛不癢。

  徐千秋反手一巴掌,將其兇狠拍飛出去。

  直接將其打懵。

  看向捂著臉的瘋女人,說道:

  「殺不殺伱,看你接下來的表現。

  你先埋了種桂,然後與我一道去西河州,用得著你。」

  陸沉如獲大赦,眼神煥發光彩,瞥了一眼種桂的模糊屍體,冷笑道:

  「希望不是去給你收屍才好。」

  話音剛落,她臉上,頓時又挨了一巴掌。

  整個人,翻了個身,重重摔在黃沙地上。

  像一隻土灰麻雀。

  徐千秋譏諷道:「如此表現,很討嗎?」

  陸沉低下頭,兩頰各自挨了一耳光的她,驚怯溫順道:

  「我知錯了。」

  徐千秋揮袖間,沙漠之中乍然出現一個坑,權成種桂的墳塋了。

  之後,站在一旁,看著她一點一點,一塊一塊,將那灘血肉搬入坑內。

  隨口問了一些種家,和陸家的事情,她一一作答,並無絲毫摻假。

  不敢有所隱瞞。

  間隙時,她小心翼翼問道:「方才是公子殺退了那些馬賊?」

  徐千秋默不作聲,並未回答。

  但,女人已經得到了答案。

  女人將坑勉強填平後,還不忘跳著踩踏,讓填埋痕跡不那麼明顯。

  她安靜後,歪著腦袋問道:

  「種桂,種桂,公子你說,以後這兒會不會長出一棵桂樹?」

  徐千秋無語道:「你腦子有病。」

  滿身血污的女子,竟斂衽施了一個萬福,嫵媚橫生,笑道:

  「求公子救我。」

  經此變故,這女人,似乎完全變了一個人。

  徐千秋扯了扯嘴角,說道:

  「你真是病入膏肓,失心瘋,沒救了。」

  女子孤零零站在墳塋上,笑臉悽美。

  帶著莫名其妙,就成了丫鬟的陸沉,往西河州方向而去。

  在見到二公子徐鳳年,及戴著面具的黑衣小丫頭,陸沉這才知道,這位「趙楷」公子,並非孤身一人。

  估計名字也是假的吧。

  走了沒多久,便又遇上了一隊馬賊,三十幾號人。

  比起之前那股兵強馬壯悍匪,眼前這些馬賊,則顯得寒磣許多。

  全隊上下,沒幾樣制式兵器。

  魚鱗甲這類軍伍校尉的專屬甲冑,更是一件沒有。

  唯一亮點便是,那為首一名馬賊,竟持有一桿馬槊。

  可惜,已精緻到了花哨的地步。

  槊首精鋼,槊纂紅銅,槊身塗抹朱漆,關鍵是,還系有一叢紫貂繡糰子。

  這乍看之下,定造價昂貴,殊為不易。

  慣用馬槊者,往往是武藝超群的世家子弟,用以標榜身份。

  沒想到,這土匪頭子手中,竟有一柄。

  徐千秋二話不說,眨眼功夫,便將這些人盡數廢掉。

  將那首領擒拿,稍微上些手段,便一一交代。

  這批馬賊,是種姓青年種桂,聘請而來,配合他演一出苦肉戲。

  欲以此博取陸沉的傾心。

  只是,卻來晚一步。

  下一刻,陸沉便親眼看見,徐千秋將眼前這些馬賊,盡數宰殺乾淨。

  仿佛在此人眼前,人命還不如一隻螞蟻值錢。

  殺人不眨眼!

  只是,她眼中非但沒了驚懼,反而,有一種古怪的神采。

  徐千秋一行幾人,各自挑匹坐騎,快馬加鞭。

  走出三十里路,不見一處人煙。

  稍作停頓,拿囊中清水刷洗馬鼻。

  這時,裹了頭巾的陸沉揭開一角,露出略顯乾澀的櫻桃小嘴,好奇問道:

  「你真叫趙楷?你該有小宗師境界了吧?」

  徐千秋沒有應聲,未曾搭理她。

  女人又問道:「你要拿我的身份做文章?

  先前我已和你說過,我與種桂只是離開大隊伍,繞道而行。

  如今,只剩我一人去西河州持節令府邸,一旦被發現行蹤,你該怎麼解釋?」

  見這背著無名寶劍的白衣公子一言不發,陸沉也不氣餒,刨根問底,問道:

  「騎馬出行,三十里一停,你難道是北涼人?」

  此言一出,徐千秋終於微微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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