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待徐鳳年提出,讓算命相士為自己兄長算一卦時,老傢伙很爽快答應下來。Google搜索
得知具體時辰,掐指一算,越算臉色越難看。
在不知不覺間,老道士嘴角, 已溢出一絲鮮血。
終於,老道一口獻血噴出,濺撒案桌一片猩紅。
恰值此時,天空一道驚雷,石破天驚。
正值雨季,磅礴大雨, 說來就來。
眨眼間,雨幕降臨。
案桌之上,鮮血被雨水沖刷,慢慢沿著桌角流淌下來。
老道士胡亂擦了擦嘴角,神神叨叨:
「今天出門沒看黃曆,虧大了,虧大了!」
說罷,一把將桌上那錠銀元寶收入袖中,提起自己吃飯的傢伙事兒,快速離去。
二公子徐鳳年,扈從舒羞,缺門牙的老黃,三人回客棧避雨去了。
徐千秋則冒雨前行,戴著面具的小丫頭緊隨其後。
大雨傾盆,二人身上卻滴雨未沾。
路過買雨傘的鋪子,小丫頭隔空取物, 「借了」兩把。
「大哥哥,我們去哪兒?」
「鐵匠鋪。」
鐵匠鋪外面,巷道之中。
修長身影, 撐傘而來。
小巷暴雨,狹窄水槽來不及瀉水,嘩啦嘩啦的流水聲,不絕於耳。
鐵匠鋪門口,女人將手中小傘,豎於門口牆角。
背上棉布行囊,已被雨水濕透,露出一架古琴的形狀。
彎腰放傘時,她兩指扣住繩結,輕輕一抹,摘掉布囊,濕潤棉布順勢激起一陣雨珠。
同時,三朵水花於巷弄空中,迸射盪開,如蓮花綻放。
隨即,一個黑色掌印,無息而起。
三朵水花,瞬間潰散,消弭在昏暗雨幕之中。
第一次殺機重重的試探,就此結束。
同是大雨瓢潑, 院內, 院內,氣氛大不相同。
一位老夫子搬完幾盆蘭花,來到前屋,望向牆外,眼神凝重。
往常時候,老夫子一般不在鐵匠鋪逗留,皆是快步穿堂而過。
而今日,他卻搬了張板凳,坐在門口。
在一旁,鐵匠也不說話,一腳將椅子踢到火爐前,將扛在背上的少年,放在椅上。
之後,來到門口蹲下。
望向巷道那端,一白衣少年,一黑衣面具丫頭,手握雨傘,踏浪而來。
鐵匠鋪門口,陌生女子,懷抱古琴,嚴陣以待。
前院,種植有一叢芭蕉,高不過牆垛,病懨懨的。
絕大多數芭蕉,喜半蔭,半溫暖氣候,院中這一叢芭蕉耐寒,是少數能在北莽生長的蕉類。
不過,院落水土不好,長勢稀疏。
風聲雨聲,雨打芭蕉聲,很是乏味。
魁梧鐵匠,悶聲悶氣道:
「知道我們在這兒落腳的,只有北涼毒士李義山。
門外三人,院門口的背琴女子,小巷盡頭的白衣公子,黑衣面具的小丫頭,都不簡單。
若只有一個,我或許能抵擋一二。」
淒風,苦雨,拂面吹須。
老夫子恍若未覺,輕聲道:
「當初,你我奔逃,到了南海觀音崖,是李義山親自帶兵驅趕。
最終,也是他私放了我們三人。
只說,西蜀國運,未到斷絕之時,我這些年想來想去,仍想不明白,這位北涼謀士,打何算盤。
他既破天荒,未曾絕了西蜀皇室血脈,那麼,我就算給北涼做牛做馬,也絕沒二話。
不過,不可讓太子以身涉險,若真如此,我定不答應。」
屋內那少年,便是西蜀亡國太子。
只可惜,他至今仍不知自己身份。
不過,知曉與不知曉,並無區別。
鐵匠悶不吭聲,出身西蜀鑄劍世家的他,這麼多年,一直在鑄劍。
一柄劍,鑄造了二十多年!
老夫子為這柄劍取名為:春秋。
這時,老夫子沉聲問道:「何時出爐?」
鐵匠瓮聲瓮氣道:「隨時可以。」
老夫子點了點頭,問道:
「那背琴的女子,大概便是魔頭薛宋官了。
新出的殺手榜,她與那個殺死王明寅的呵呵姑娘,並列第二。
不過,琴者在于禁邪正心,攝魂魄格鬼神,卻被她用來殺人,落了下乘,誤入歧途啊。」
姓齊的鐵匠,扯了扯嘴角,沒有出聲。
嘆了口氣,他瞥了一眼老夫子,記得,黃三甲曾評論眼前的老夫子為:
「琴壇上下,百年無敵手!」
不過,已二十年不見老夫子撫琴了。
既已亡國,還有這份閒情逸緻。
牆外,巷中。
目盲琴師,盤膝而坐,焦尾古琴橫膝而放,左手懸空,右手一根手指,在琴弦上一摘。
鏗鏘之聲,瞬間蓋過了風雨聲。
徐千秋終於抬腳踏入巷道之中,身上氣機,不斷翻湧。
境界一路下滑。
陸地神仙,天象,指玄。
最終穩定在金剛境。
將手中雨傘,交於已經止步於巷道之外等候的小丫頭,抬腳,踏入巷道之中。
淡淡語音,雖然微弱,在雨幕之中,卻異常清晰。
「聽說,你擅以指玄殺金剛,今日,我便試試。」
這,也是徐千秋首次以低境界,對戰高境界。
為的,便是錘鍊肉身。
金剛,指玄,天象。
徐一指,指玄早已圓滿。
但是,金剛卻尚有缺陷。
今日一戰,希望能有所突破,《不滅金身》能夠圓滿。
魔道高手,排行第五,刺客殺死,排行第二。
眼前這個長著娃娃臉的女人,以琴為武器,音波攻擊,鋒利無比。
於天下指玄之中,可入前五。
藉助其音波攻擊,以錘鍊自己不滅金身,雖有風險,但這個險,值得冒。
拓跋菩薩肉身天下第一,自己與他必有一戰。
肉身強度,必須再作突破才行!
女人單手,於琴弦之上揮過,灰濛濛的天地,似被這一揮,切割成兩截。
一道隱隱約約的銀線,將雨幕如切豆腐般,輕鬆切過。
向踏入巷道的徐千秋,攔腰斬來。
徐千秋不躲不閃,硬抗這一擊。
不滅金身,未有絲毫痕跡。
音波過後,雨幕,水簾斷而複合。
巷弄兩壁,卻沒不滅金身那般防禦力,眨眼間,便被撕裂出一條,細不可見的溝痕。
兩人相距百步。
一擊之後,只剩八十步。
長了一張清秀娃娃圓臉的女琴師,沉浸其中,無視雨幕之中緩緩而來的白衣少年。
依然是右手,但這番,卻是雙指按弦,一記打圓。
殺機暴漲!
不滅金身,仍未有絲毫損傷。
哪怕一絲切痕,也未曾看見。
殺機過後,只剩七十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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