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鬧劇和敘話

  突然,韓東聽到有個民團的人說道:

  「現在洋鬼子越來越多了,碼頭上五花八門的國旗到處都是,也分不清是哪個國家的!」

  韓東心中一動。

  這幾個月全心投入國術練習,韓東都快忘了劇情。

  記得電影裡,劇情展開的時候好像就是夏天,自己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了,恐怕劇情也要開始了吧!

  既然拜了黃飛鴻為師,還得以傳授國術,自己是不是該做些什麼?

  電影裡,結局還算不錯,所有人都沒出事,不過中間的曲折可就多了,民團的人好像都被提督給抓了起來,連寶芝林都被火燒過。

  不行,絕不能讓寶芝林被火燒,那樣自己還怎麼練拳?

  還有,十三姨也被沙河幫抓住過,雖然後來被救出來了,但中間究竟有沒有給黃飛鴻戴綠帽子還真不好說,電影裡省了很多片段,說不定……

  黃飛鴻也是,心慈手軟到沒邊了,每次打沙河幫的時候,看起來威風,可一個人都沒有傷到。

  鬧到最後,民團的人被衙門抓起來,寶芝林不但被燒還被那個提督給封了,還有十三姨……

  既然拜了黃飛鴻為師,自己就不能心安理得的看著這一幕發生。

  沙河幫,提督,積善,韓東眼中浮現凶光。

  「韓東,你在想什麼?」

  一隻手在韓東肩膀上拍了一下。

  韓東回過神來,看了過去,原來是黃飛鴻。

  黃飛鴻看韓東坐著發呆,不知在想些什麼,臉色也變得難看,有點擔心,便拍了下他問道。

  「啊!」

  韓東當然不能將心裡想的什麼說出來,張口說道:

  「弟子想起了當今國事,這些年來,面對洋人不斷喪權辱國,滿清自己甘做下賤也就罷了,卻連累我四萬萬華人!」

  「說得好!」

  一聲大喝響起。

  是賣豬肉的林世榮。

  林世榮喝彩後,跟著說道:

  「不錯,就是那些滿洲狗,勾結洋人欺壓我們老百姓,我恨不得把他們殺得精光!」

  在座的人聽了都很解氣,紛紛喊著要把洋人殺光。

  林世榮甚至當場起身,要帶著韓東和民團去殺洋人。

  韓東無語。

  「大哥,我們說的是一回事嗎?」

  眼看群情洶湧下,場面要控制不住了,韓東瞄了黃飛鴻一眼。

  果然,黃飛鴻臉色已經沉了下來。

  韓東暗道不妙,這些二貨說話做事不經大腦,喝了點酒,還真要去殺洋人啊!

  本來韓東也懶得多事,看他們被黃飛鴻罵一頓,給這幾天練不出來順勁的鬱悶心情開解一下,當個樂子樂呵樂呵也不錯。

  可這話題是自己挑起來的,萬一黃飛鴻把自己也順帶著罵了怎麼辦?

  林世榮這個賣豬肉的胖子,天天被罵,早就習慣了,但本大爺不習慣啊!

  想到這,韓東立刻站起來,在黃飛鴻發火前攔住了林世榮。

  林世榮看見韓東,伸手重重的在韓東肩膀拍了一下,大聲說道:

  「好兄弟,我們一起去殺洋人!」

  「這智商……」

  韓東無力吐槽,趕緊說道:

  「大師兄,殺洋人小弟沒意見,可殺了洋人之後呢?」

  林世榮立刻說道:

  「那就繼續殺!」

  這牛頭不對馬嘴的!

  但沒辦法,韓東還得說下去。

  「殺了洋人,官府會殺我們,就像大師兄說的,滿清和洋人勾結,你殺了洋人,官府會放過你?」

  聞言,林世榮眼睛一瞪,張開嘴就要說話。

  韓東卻立刻說道:

  「當然,大師兄是不會怕官府的,民團的弟兄也不怕,但官府殺人向來不是只殺一個,會連帶著家裡的老婆孩子,父母,所有親戚都要殺!」

  林世榮聽了,不知道說什麼,但雙眼火光亂冒,欲言又止。

  韓東繼續說道:

  「等大師兄和民團弟兄們的家人被殺光後,下一批洋人又來了,那個時候誰去殺洋人?」

  聽到這,林世榮愣了,看著韓東說不出話來。

  「所以說,小弟並不反對殺洋人,可這般殺過去,不但殺不了洋人,反倒把我們自己搭進去,甚至我們的家人都難以倖免,何必呢?」

  「那,那你說怎麼辦?」

  林世榮半天憋出一句來。

  「先保護好自己!」

  韓東說道:

  「只有我們活著,就有希望,否則,我們自己都活不了,還怎麼做事,做大事?」

  跟這樣的憨貨講大道理沒用,韓東乾脆把他腦子繞迷糊再說。

  說完,韓東將林世榮拉到座位上,一邊說道:

  「大師兄放心,未來一定會有你大展身手一天的,今天端午節,我們好好陪著師傅喝酒,不要去說那些不開心的事!」

  聽到陪師傅喝酒這句話,林世榮猛地想起了黃飛鴻,立刻焉了。

  偷瞄了一下師傅,發現黃飛鴻面無表情,林世榮心裡發虛,乖乖坐下不敢說話。

  一場鬧劇小風波很快過去。

  宴席進行了一個多時辰,最終結束。

  眾人散去的時候,黃飛鴻將韓東叫到了書房。

  進了書房後,韓東看著黃飛鴻,發現他一臉嚴肅,心裡納悶,怎麼了?難道還記著林世榮那憨貨的事?

  黃飛鴻讓韓東坐下,自己也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都坐好後,黃飛鴻沉吟了一下,對韓東說道:

  「阿東,你是留洋歸來的,對洋人熟悉,你說說,這洋人在我們華人的地方還要待多久?」

  韓東明白了,黃飛鴻這是憂國憂民的情緒爆發了啊!

  這個時代的華人,幾乎所有人過的都是行屍走肉般日子,如同魯樹人在『吶喊』里描述的那樣。

  但華國這麼大,總是會有些保持清醒,胸懷天下的仁人義士在憂國憂民!

  只是,一方面限於時代,另一方面,當今華國,也確實面臨五千年來所未有的動盪,在這場歷史大變革的開頭階段,幾乎沒什麼人能看清華國的未來。

  這個時期,即使是華國最前沿的開明之士,都不知道華國的未來該怎麼走,尚處於迷茫中,如同黃飛鴻這樣。

  歷史上,也是從幾年後的『公車上書』開始,一批批的華國仁人義士們以身赴國難,捨生忘死,用血和激情燃燒國人,最終才開啟民智,有了後來的強盛新華國。

  看著黃飛鴻凝重的表情,韓東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黃飛鴻現在看到的只是一些表面的東西,什麼洋人在華國的土地上耀武揚威,欺壓百姓什麼的。

  可華人的問題,從來都不在外部,事實上,對華人最狠的,最不把華人當人看的,恰恰是華人自己!

  一句『寧與友邦,不予家奴』,道盡了權貴和上層的心態!

  雖然韓東知道歷史,了解當今華國最需要什麼,最應該做什麼,可他能怎麼辦?他只不過是個過客,一年期滿後就要離開這個世界的過客而已!

  嘆了口氣,韓東說道:

  「師父,洋人是不是在華國待著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自己啊!」

  「我們自己?」

  黃飛鴻重複了一遍,喃喃自語,看著韓東說道:

  「怎麼說?」

  「我華國歷史上並不是沒有洋人來過,唐朝的開元盛世,在長安城的洋人還少麼?」

  看著黃飛鴻的眼睛,韓東說道:

  「當時,上百個國家的人來到長安,各種膚色洋人俱全,白人,黑人,黃頭髮,綠眼睛的,多了去了!」

  「可那又怎麼樣呢?那些洋人來到大唐,不都得老老實實的按照大唐律法生活,誰敢在大唐的領土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