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冷得很一大早天還沒有亮的時候,李夢蘭家裡一大家子的人就全都起床了;很快清冷的院子裡就變得了鬧起來。
李大柱的聲音在這寂靜的早上顯得特別響亮:「老大老二你們可得多燒一點熱水,這天氣冷得很水很容易變涼。」
「知道了爹!」李志豪大聲的應了一句。
張氏、林三娘、李福金、張老漢幾個人也睡不著,雖然李夢蘭跟張玉娘母女倆個人早就說了沒有麼事情讓他們幾個老頭、老太太做;不過這會子李家的動靜也鬧得有一點大,更何況這人很多時候一上了年紀睡眠就變淺了。
既然睡不著,林三娘、李福金、張老漢、王氏幾個人索性也跟著一塊起來了;幾個老人坐在已經燒的熱熱的火炕上說著話嘮嗑。
張玉娘跟李夢蘭母女倆個人這會子正忙著,忙什麼?忙著浸泡糯米、準備大木盆,幹啥?還能幹啥?灌糯米血腸唄!
糯米血腸是納西族普遍喜愛的食品,納西語稱為『麻補』;其做法是把蒸到半熟的大米或糯米趁熱拌上鮮豬血或蛋清以及各種香料,緊緊灌入洗乾淨的豬大腸內封好口蒸熟即成;因採用的原材料不同而分為兩類,用鮮血的叫黑麻補;用蛋清的叫白麻補,食用時需切成圓片;或用油煎炸,或用甑蒸熱;色澤油亮異香撲鼻膾炙人口。
原料有豬大腸、糯米、新鮮豬血、鹽、草果面、茴香面(其他有些地方還加入煮過的花豆)等。
李夢蘭要做的這種糯米血腸比較簡單,將已經被水浸泡過的糯米控干水分放到事先準備好的乾淨大木盆裡面;然後放入鹽、糖跟磨碎了的五香粉攪拌均勻,等到殺豬的時候就用裝著糯米的木盆去接新鮮的豬血。
在豬血凝固之前將糯米跟豬血一起攪拌均勻,然後將已經攪拌好的糯米豬血灌入早就已經清洗乾淨的豬腸子裡面;並將豬腸子的兩頭用棉線給捆綁好,最後在放到鍋子裡面用火蒸熟就可以。
這剛出鍋的糯米血腸可以趁熱吃新鮮的,也可以放著以後慢慢的用來做菜吃;味道還是不錯的。
李夢蘭最近主要是沒有什麼事情做,她前兩天聽到自家的老爹說要殺豬的時候就暗暗地尋思上了;這糯米血腸又不費什麼事,而且自己家裡面老人又多;這東西蒸熟了以後說白了就是糯米飯一樣,對於牙口不怎麼好的老人來說在適合不過。
大門口響起了說話聲,林長泰帶著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漢子走了進來;來人的臉李夢蘭很陌生。
「村長大叔,你咋這麼早就過來了?」李夢蘭一臉驚訝的脫口問道,她並不知道林長泰昨天已經跟李大柱約好了今天要過來李家幫忙殺豬的事情。
「蘭丫頭啊!」林長泰笑呵呵的說道:「你爹呢?昨天村長大叔可是跟你爹早就已經約好了,今天過來你家幫忙殺豬的。」
李夢蘭一聽趕緊對著廚房扯著嗓子吆喝了一句:「爹,俺村長大叔來了;你快點出來啊!」
殺豬可是一件大工程,李大柱本來帶著張文禮、李志明、李志豪兩兄弟正在後院琢磨;等給自家殺豬的屠夫來了以後,自己要怎麼樣抓豬;一聽到自家閨女的吆喝趕緊急匆匆的來到了院子前面。
一看,嗬……不止是林長泰來了,就連給自家殺豬的蕭屠夫也來了:「林大哥蕭大哥你們兩位怎麼湊一塊了?」李大柱憨憨的笑了笑問道。
林長泰說道:「哦,大柱兄弟;我這剛走到你們家的院子口就跟蕭家的老二碰上了,這不就一塊進來了。」
上樑村姓蕭的只有一家人,就是靠殺豬為生的蕭老二這一家人;不過李夢蘭家跟這蕭家並不是很熟,李大柱也僅僅跟蕭家老二混了個臉熟而已。
李大柱對蕭家老二乾巴巴的笑了笑:「他蕭家兄弟你來了。」
「嗯……」可能是因為屠夫這個職業的原因,蕭老二並不是一個多話的主;面對李大柱他也僅僅是點了點頭然後問了一句:「李大哥,水燒開了沒有?水開了的話……差不多就可以準備了。」
「開了,那個水早就已經開了;就等你來了。」李大柱忙不逘的點了點頭。
「行啊!那咱們就去你家的豬圈將豬給抬出來吧!」蕭老二不止話不多,做事情也是一個乾淨利落的主;一聽李大柱的話二話不說就往李家的豬圈走了過去。
李夢蘭沒有跟上去,呃……她對幾個大男人圍攻一頭豬沒有什麼興趣,在連綿起伏的悽厲慘叫聲過後;李大柱、林長泰、張文禮……幾個人一身狼狽的抬著李夢蘭家『哼唧哼唧』的大肥豬出來了。
院子裡早就已經放了一個腰子形狀的半人高大木桶,旁邊也早就放了兩張長板凳並架好了木板;差不多所有的準備工作已經就緒,就等著主角登場。
李夢蘭看到自家老爹跟兩個哥哥還有小舅舅那一身狼狽的摸樣,心裏面暗自慶幸自己娘親張玉娘有先見之明;今天一大早拿了幾件以前的破舊衣服給自家的爹爹、哥哥們換上了,不然的話好好地衣服就得報廢不可。
張玉娘從廚房裡走出來看到站立在一旁的李夢蘭,皺著眉頭說道:「閨女,你咋還站在這裡嘞?」
呃……李夢蘭不明所以的抬起頭看了張玉娘一眼:「娘,啥意思?俺不站在這裡應該站在那裡?」李夢蘭覺得自家娘親這話說得可真逗,讓人聽不明白!
張玉娘嗔怪的瞪了李夢蘭一眼:「你呀!一個小女孩子家的看什麼殺豬,回頭當心晚上睡覺的時候做惡夢。」
張玉娘這麼一說李夢蘭就明白了,呵呵……感情自己的娘親擔心殺豬的場面太過血腥壞嚇到自己,這不想要將自己趕回屋子裡頭呆著去。
李夢蘭忍不樁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呵呵……娘啊!你跟爹殺雞、殺鴨的場面俺還不是一樣看了不少,不過就是殺個豬而已--俺不怕!」
前世的李夢蘭也沒有親眼見證過殺豬的偉大場面,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了;李夢蘭肯定不會因為張玉娘的三言兩語而打消了自己的念頭。
張玉娘一看李夢蘭不肯聽自己的話回屋子裡頭去,一臉悻悻的瞪了李夢蘭一眼:「隨你的便,你愛看喜歡看就看唄!娘可是醜話說在前面,要是你晚上睡覺做惡夢的話……可不許哭鼻子哦!」
「娘……人家已經好久都沒有哭鼻子了好不好?」張玉娘的話讓李夢蘭忍不住垂下了一腦袋的黑線。
蕭家老二指揮著李大柱、林長泰、張文禮幾個人合力將被捆住四肢的大肥豬給抬到了木板上面,讓李大柱跟林長泰倆個人分別使勁的拽著豬的兩隻耳朵露出了豬脖子來。
一旁的張玉娘趕緊的將裝著糯米的大木盆放到了豬脖子的下方,所有的工作都已經準備妥當;蕭家老二從自己拎著來的籃子裡面拿出了一把尖尖的殺豬刀。
李夢蘭看著蕭家老二手裡那殺豬刀寬有三公分,長約七十公分、厚約五厘米左右的一把刀;看起來不是很重的樣子卻寒光閃閃,一看就是異常鋒利的樣子;大概為了方便在宰豬的過程中更好地使用,殺豬刀的摸樣跟一般的菜刀、砍刀都不一樣;單刃、尖刃、刀片中間還有放血槽。
蕭家老二對著殺豬刀輕輕地吹了一口氣,只見他手起刀落動作乾淨利落得很;一刀捅進了豬的脖子裡面,等到殺豬刀從豬脖子裡抽出來的時候;那豬血『嘩嘩嘩』的就從刀口處一個勁的往外流。
李夢蘭家的這頭豬養了整整一年了,最起碼也有兩三百斤;這豬肥塊頭大身體內的血自然也就不少,原來李夢蘭還有一點擔心自己準備的糯米會不會多了一點;現在一看……嗬,感情自己是白擔心了一場,裝著糯米的大木盆很大都差不多快比得上木腳盆了;差不多整個大木盆都快滿了,刀口處才不再有鮮血流出來。
等到豬死透透以後大家再齊心合力將它給抬到了腰子形狀半人高的大木桶里,別看這大木桶看起來很大一樣;這豬一放下去還真沒有多少空地了,一桶桶已經燒開了的熱水不斷地從廚房裡面拎出來倒進了大木桶裡面。
不止如此,李大柱跟張文禮兩個人手裡還拿著水瓢不斷地往豬的身上潑滾燙的熱水;這一刻李夢蘭終於體會到了自己常常聽到的那一句--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意思了。
正當李夢蘭以為接下來就要開始給豬刮毛的時候,蕭家老二卻又不慌不忙的在豬的後腳處割開了一道口子;接著又拿出來一根鐵釺一樣的東西順著一個口子插進了豬的身體裡面,在李夢蘭驚訝的注視中開始鼓著腮幫子往裡面吹氣。
李夢蘭忍不住好奇的問張玉娘:「娘,那個蕭家大叔他這是在幹嘛?不是應該給豬刮毛了嗎?怎麼……」
張玉娘一聽李夢蘭的話忍不住笑了起來:「閨女,你蕭家大叔這是給豬在吹氣;這刮豬毛的時候豬的身體要是不吹氣的話,那是沒法子給刮乾淨毛的;你們看到你爹還有你小舅舅、林大叔他們也都要幫忙吹氣嗎?」張玉娘伸手指著自家的男人說道。
呃……李夢蘭一看,可不是嗎?等到蕭家老二吹累了以後,李大柱、張文禮、林長泰一個個的也正在鼓著腮幫子使勁的吹著。
人多力量大,就在大傢伙一個個腮幫子吹得酸痛的時候;整個豬身終於被吹漲了起來變得圓滾滾,為了避免漏氣蕭家老二讓大家用繩索將豬後腳的刀口給困住紮緊;然後蕭家老二換了一個跟鐵片有點像似的工具,開始給豬颳起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