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太陽剛跨過最高的杆子，院子外的吊繩上濃濃的肉香飄進來。
楚戎皺了下鼻子，清風吹過窗台，桌子上小花瓶里的黃色野花隨風擺了擺。
他腦海中閃過女子支著下巴調笑的面容，如今正午過去了，那個女人帶著孩子們去哪了。
「去看看吧。」楚戎不耐地長出了一口氣，不知怎麼他的胸腔就和正午的太陽一樣沉悶。
青衣近衛從房樑上跳下行禮：「主子，屬下覺得還是您更要緊些，夫人那裡....」
「你叫她什麼？」楚戎聲音寒了下來。
男人噤聲，沒再說什麼，一閃身消失在小屋中。
「開個價吧。」秦遠香將空盤放下，掏出手帕擦乾淨嘴角道，「你說的那個叫辣椒的東西，和這三道菜的食譜，我全買了。」
買了食譜就不得不買做這三道菜必須的醬油，還只能在她這裡買到，無往不利。姜宜心中暗喜，伸手比了個數：「一百兩。」
「你說多少？」
劉掌廚搖搖頭：「娘子，你這菜雖好，可要價一百兩，未免太高了。」
秦遠香止不住清了清嗓子說：「一百兩是我遠香樓一年的流水了。」
「你現在還有流水進帳嗎？」姜宜抱起胳膊說。
屋外大堂空空如也連一隻蒼蠅飛過都能聽見響動，遠香樓確實很久沒有流水入帳了。
可是一百兩實在太多了。
就在秦遠香猶豫不決時，廚房裡靜得只能聽見更漏滴答的響聲，忽而廚房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小二掀開連接廚房的帘子喊道：「掌柜的大堂里來客人了，可多了，都說是聞著味兒來的。」
「遠香樓可兩個月沒來客人了。」劉掌廚又驚又喜說。
秦遠香見狀不敢再猶豫忙抓住姜宜的手道：「一百兩就一百兩，我還聘你走遠香樓二掌柜地，有沒有空，現在就開始做菜吧。」
啟動資金到手，姜宜歪頭一笑：「一言為定。」
沉寂了兩個月之久的遠香樓忽然忙碌了一樓，一整個下午廚房的炊煙就沒斷過。
劉掌廚的做了這麼多年廚子，還是頭一次給一個女子打下手，可也值了，原來一道雞飯有這麼多種烹飪手法，原來除了煎煮烹炸還有另外的做法，他學到的東西可比在廚神那兒學來的多多了。
楚子凌也有點傻眼了，從前連廚房都不進的後娘什麼時候這麼會做菜了。可他還沒想明白就被姜宜推了一盤肉到手上讓他送菜。
雖不情願，可還是做了。
蒜泥白肉上了鍋，男客人夾起一塊來起初還有些許不屑：「這不就是撲通的白肉嗎？還是豬後腿肉，方才在門外聞見還以為是多大的美味，就這兒？」
可一口下了嘴都驚得說不出話來，半晌才說出一句：「好吃。」
楚子凌聽後暗暗鬆了一口氣。
除了蒜泥白肉，姜宜還做了一道糖醋魚，糖在古代是稀罕物大多都是低濃度的大塊糖，可姜宜用的確實細膩的砂糖。
這也是從空間裡換的，她之後還想研究一下砂糖的製作方法，到時也能賣錢。
「再來一碟蒜泥白肉！」
「糖醋魚好吃啊，再來一盤。」
「青椒炒肉。」
小二是喘著氣衝進廚房的，熱得滿頭的汗，兩個月來還是第一次這麼忙。秦遠香也沒閒著，手上算盤打個不停。
許多客人都是吃完了才付錢的，先前都沒問過價錢，他正發愁新菜的價錢該怎麼定就聽姜宜一邊顛勺一邊道：「二十文一碟。」
「肉菜二十文？這可比市價低了一倍啊。」秦遠香眉頭又鎖在了一起，這麼好的機會不撈錢怎麼還送錢。
姜宜不緊不慢地將鍋里的菜打出來：「這個價格是嘗鮮價只出兩天，回頭你寫個告示貼在大門上，兩日後每道菜六十文一盤。」
聽她說完秦遠香這才放心，如此不僅能打開市場，還能大賺一筆。
「沒想到你這小小村婦懂經營。」秦遠香猛地敲落一顆算盤子。
忙碌入夜，才將最後一撥客人送走。
秦遠香看著帳本上今日的淨收益，險些眼淚都掉下來，這一天賺的不僅補齊了這兩個月的虧空還多賺了五兩。
他這是撿到寶了。
姜宜火速擬好了契約拍在櫃檯的桌面上。
可就在秦遠香落筆簽字時，瞅見紙上寫的交貨期限，他不禁皺眉：「二百斤的辣椒要三個月以後交貨，你莫不是沒貨吧。」
「這個....」
「你當真沒貨？」
「並無現貨。」姜宜並不打算隱瞞，想來也瞞不住。
「那若是你的辣椒種不出來我的錢豈不是打水漂了。」秦遠香臉色愈發難看了，他怎麼就信了她的鬼話。
姜宜沉吟了片刻道：「現貨我這裡確實沒有，可種子整個大康只有我能培育，種出來只是時間問題。」
「這話倒是不錯。」秦遠香垂眸看著帳本上的數字，她確實給自己賺了錢，可就這樣簽約風險太大了。
「一盤青椒炒肉六十文錢，若是一天賣出一百盤，就是六千文，一年二百一十九萬文，可以在鎮上買一座三進的院子，除此之外能用到辣椒的菜後娘會做二十種，若是每一道都是六十文，一年就能賺兩千九百二十兩白銀。」楚家老三不知何時站到了姜宜身旁，她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前方，可說出這些數字時卻沒有絲毫停頓。
姜宜不由呼吸一滯，愣了半晌：「你這些怎麼算出來的？」
小傢伙睜著懵懂的大眼睛眨了眨。
楚子凌冷冷插進話里：「妹妹從三歲起就能算百位數的加減乘除了。」
竟然這麼厲害，姜宜心裡歡喜，不禁揉了下小丫頭的腦袋，又轉頭看向秦遠香：「我女兒算得不錯吧，你說這三個月你要不要等？若是您不願意，我就去找旁人談生意了。」
秦遠香眸光在母女倆之間游移，不管了豁出去了：「一百兩給你三個月我要看見東西。」
「成交。」姜宜歡喜地收了銀票。
臨走前她抄了幾份不用辣椒的菜譜，算是為了第一次合作給的一點小心意，也好定定秦遠香的心。
三人離開鎮上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忙碌了一天兩小隻都有些撐不住，楚子晴已然昏昏欲睡。
她把楚子晴放進背簍里背起來，身後楚子凌低著頭跟著，他目光緊盯著姜宜腰上裝著銀票的錢袋。
一百兩，足夠給爹爹看腿了，也夠他們一家四口活上一陣子了，反正這個女人有本事，離開他們也不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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