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的大雨難得停了一日。
正是出去踏青的好時候,楚戎卻只坐在樓閣上,俯瞰著樓下的街景。朱紅色的華蓋馬車停在鋪子門前,一件又一件的東西往馬車的後的暗格里放。
鍋子、爐子、烤盤和十幾斤雞鴨魚肉。
「娘子這是要帶大家去郊遊吧。」黑耀站在她身側說道。
他緊了緊身上的長袍:「安排好了?」
「是,主子。」
長街上馬兒長嘶一聲,對側男人騎在馬上策馬而來,彼時姜宜剛鎖了鋪門掛上了歇業的牌子。
寧王木生從馬上下來,伸手去邀她:「姜娘子從未騎過馬,今日試試吧。」
姜宜看看馬又看看人,也覺得有意思,便順勢握住了他的手上了馬背:「這,怎麼騎。」
「放心好了,我在前頭牽著。」木生說,他看向她的眼睛裡熠熠有光。
楚戎見此下意識捏緊了輪椅的扶手,但很快他便鎮靜了下來:「走吧。」
車轍從滿是泥濘的土地上碾過去,路邊的油菜花嫩黃嫩黃的,發著股淡淡的清新氣息。
馬車裡,四個孩子都很興奮。
李淺坐在前頭教秦遠香怎麼趕車,他們身側還坐著車夫,他學得聚精會神。兩個小女孩在車廂里翻花繩,楚子凌掀開車簾探出頭來:「阿娘我們這次去的地方叫什麼?」
「貌似是叫西山莊。」
秦遠香:「這名字不文雅,到時候給換個名字吧。」
王阮、王洛兩姐弟騎馬跟在馬車後面,不多時王阮開口道:「我覺著叫溪山莊就不錯,打聽清楚賣家是誰了嗎?」
「是個姓劉的財主。」秦遠香說道,手上的韁繩似是勒太緊了,馬兒撒開了蹄子便飛奔了起來。
剛下過雨,路面是最濕滑的濕滑車子最容易側翻。
幾人見狀皆是一驚。
姜宜心急策馬追了過去,彼時馬車橫衝直撞竟進了路邊一塊稻苗才長了四寸的田裡。
好在的是陷得不深。
「這田不錯,才四月而已稻苗的長勢就極好,是一片沃土。這裡依山傍水,若在這兒建宅子風水定是極好的。」王洛環視一圈說道。
王阮聞言白了他一眼,喊他趕緊的救馬車。
「讓你好學,這下學進去了。」姜宜調侃說道,忙下馬。
木生見此莞爾一笑:「見方才娘子策馬的樣子,娘子這是會騎馬了,當真是聰慧。」
「多謝誇讚了。」姜宜挽起褲腿扎高裙子下去撈孩子和那個笨蛋。
就在她往馬車走的時候,水面嘩啦一聲巨響,有人往她身前扔了一塊拳頭大的石頭。
「又是城裡來的壞人,滾出我們莊子!」岸邊站著幾個孩子,幾個孩子手裡都拿著石頭正往她們這兒砸來。
倒不是只砸她,還有幾顆石頭砸在了馬車上。
見是同齡人,楚子凌徑直從馬車上跳出來就沖了過去。緊接著就是牙牙從裡頭跳了出來。
姜宜只能急得大喊一聲:「不許下死手。」
「城裡外人的壞小孩,一起上!」那幾個莊子裡的孩子中一個年紀稍大一些的說。
不多時楚子凌便和四五個孩子扭打在了一起,說是扭打其實也就是兩手抓住了兩個孩子各一隻手臂控制住了他們。
「誰讓你們欺負我娘親。」楚子凌道。
牙牙緊跟著跑過去,其餘兩個孩子嚇得落荒而逃,她猜是去叫大人了。
「鬆開。」姜宜走到田埂邊。
楚子凌嘿嘿笑了笑,鬆開手那兩個孩子便要往遠處跑。
她揪住他們的領子拉了回來:「無冤無仇你那石頭砸我做什麼?」
「哼,壞人你們都是壞人,我要告訴村長伯伯打死你們。」小男孩說道,他也是五六歲的模樣,跟著大孩子們來的。
姜宜卻從話里聽出了不對,朝剛上來的秦遠香看了一眼:「這不是山莊嗎?哪會有村長?」
渾身上下都掛了水,馬車衝進田裡的時候他就坐在旁邊和車夫一起摔進了田裡。
思索了片刻,秦遠香道:「我哪知道,介人告訴我這兒急出還給了我莊宅的鑰匙。」他說著從兜子裡掏出一大串用圓環串好的鑰匙。
趁著二人交談的時候,兩個孩子跑了。
緊接著烏泱泱的一大票人就來了。
「哎呀!這新長好的水稻就這麼給毀了啊!」打頭的中年男人捶胸頓足道。
寧王見此頗為不好意思忙說:「這位兄台不必難過,我們賠。」說著便取出了幾吊錢。
剛遞過去,男人便甩手把錢打開了,那兩吊錢飛出去好遠散了一地。
「誰要你們的假好心,昨日來了一次還不夠,今日又來!我今日便跟你們拼了!」男子說道,大喊一聲便把頭對準了寧王的胸口。
姜宜抬手搭在木生的肩膀上,將他拉到自己身後,一個抬腿膝蓋將男人的腦袋頂了起來,又甩了一巴掌。
並不重,只是想讓他清醒一些。
此時木生愣愣看著比自己還要矮一些的姜宜,眼中除了周遭的山水,還有抹不去的春色。
他勾了勾唇。
「蒼天啊,你是要亡我西山村嗎!」男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後仰天痛哭了起來。
不多時幾位村民上前將他扶起來,向姜宜等人投來了怨恨的眼神。
「我們是不會把地契交出去的,你們有本事就打死我們。」當中一位婦人道。
「我們去年一年得來的收成都上繳了,今年還指望這一塊田吃飯呢,都給毀了。」村長號哭了起來。
王洛與自家姐姐對視了一眼:「不就是壓倒了幾片稻苗嗎?有必要這麼激動嗎?」
「粒粒皆辛苦,你懂什麼。」他姐白他。
「我想幾位怕是誤會了,我們卻是來考察山莊不錯,但是抱著遊玩的目的來的。」姜宜放軟了聲音,勾唇說,「你瞧我們帶著孩子呢。」
「當真不是來逼我們交糧食地契的?」當中一位婦人道。
「娘子有所不知啊,早前曾有高官侵占了村子的田地,強行將村子改為了莊子出售,將我們農戶的身份生生變更為了佃戶。」
「我們是有苦不敢言,有怒不敢發啊。」
木生聞言站了出來:「諸位別怕,我是當朝寧王,有什麼苦衷儘管告訴我。」
此後他們便你一言我一語說了起來。
姜宜卻微蹙著眉,這事兒那麼巧,她前兩日心情不好,便有人向秦遠香推薦了莊子。
她們剛到莊子就遇到了受委屈的村民。
像是安排好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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