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戰·匈牙利(三)

  第148章 戰·匈牙利(三)

  「你看啊,這行軍打仗啊,需要注意的事情挺多的,比如啊,這地理因素的影響,就不能忽視。

  來,我教你一些簡單的辨認方位和尋找水源的辦法.」

  僵持的攻城戰,讓奧托的日子也變得清閒了起來。

  不管是冷兵器時代的攻城戰,還是近代的攻城戰,那都是一個殘酷和血腥。

  面對堅固的城池和要塞,由於防守方有著地利優勢,進攻方實際上無論怎麼攻城都處於下風。

  歷史上,哪怕是如風中殘燭的東羅馬帝國,即使守城兵力嚴重不足,憑藉著君士坦丁堡幾百年前的城牆,也依舊險些擋住了正在崛起的奧斯曼帝國的進攻。

  如果不是天才的蘇丹玩出了一招「旱地行舟」,讓守軍大為震撼,士氣低落,說不定東羅馬帝國還能再「苟」個十幾年。

  古往今來,多少名將在進攻堅城時候都只能硬碰硬,奧托自然也拿眼前的紹莫吉城沒有辦法。

  攻城這種事情,也不需要奧托出謀劃策,不需要奧托去指揮,自然可以給亞歷山大好好的上上課。

  這些地理知識,對於亞歷山大以後上戰場的時候,肯定有莫大的幫助。

  畢竟,總不能指望著以後的亞歷山大,也和奧托一樣,只能在戰場上當個混子吧。

  對於這種知識,亞歷山大無疑感興趣了許多,時不時就會舉一反三,問出更多的問題。

  只可惜奧托將絕大多數知識都還給了自己的高中老師,有時面對十萬個為什麼一般的亞歷山大,也只能敷衍了事。

  這讓奧托對於自己的這個破系統就更加不滿了,還不如給自己一個能隨時百度的手機,說不定現在早都帶著阿勒曼尼亞的人民,邁進了工業時代了。

  等到奧托在亞歷山大充滿嫌棄和疑惑的眼神中結束了一天的教學時,金特才適時靠了過來,低聲稟報導。

  「公爵大人,有一名商人想要見你。」

  關於奧托對亞歷山大的教學,可不是誰都能偷聽的。

  「商人?這兵荒馬亂的,還有商人來這裡,怕不是匈牙利人的探子吧。」奧托笑著問道。

  「公爵大人您還真猜對了,確實也算是探子,不過,是不是匈牙利人的就不好說了。來的還是您有過一面之緣的老朋友了,說是為了幫您拿下紹莫吉城而來。」

  金特臉上帶著興奮的笑容。

  「老朋友?幫我拿城?有點意思,誰啊?」奧托望向金特。

  「什麼老朋友,父親大人,不會是伱的老情人吧?讓我康康,我一定不會告訴母親的。」亞歷山大湊了過來。

  「啪」奧托的巴掌呼在了亞歷山大的頭上。「小小年紀不學好,一天天腦袋中想什麼呢,看來,是該給你說門親事了。」

  亞歷山大捂著頭,嘟著嘴,一臉委屈,卻也不敢亂說話了。

  來找奧托的,確實是熟人,是此前哈布斯堡家族的重要商業合作夥伴,曾經被奧托敲打過一次的伊巴拉。

  「多年未見,公爵大人風采依舊啊,真是讓人羨慕啊。」伊巴拉笑著行禮,示意隨從送上了一個精美的盒子。

  奧托點頭示意之下,巴德上去接過盒子,打開之後,一枚有半個巴掌大小的紅寶石靜靜的躺在盒子上。

  雖說奧托不缺錢,但見到這種禮物,也還是很高興。

  「伊巴拉閣下這麼多年,賺了這麼多錢,怎麼還不好好休息,讓兒孫們出來跑商,還親自帶隊做生意啊。

  我倒是羨慕你啊,這麼多年,一點都不顯老啊。」

  事實上,伊巴拉一點都不老,當初奧托見到伊巴拉的時候,對方不過三十多歲,現在不過也才四十多歲,按年紀來說才對中年。

  只是,這個時代,以伊巴拉的年紀,恐怕孫子都有了,還親自出來帶著商隊奔波,確實不多見。

  至少在許多此前來鷹堡城做生意的商隊,都已經換了下一代人了。就連奧托自己,都準備在亞歷山大成年之後退居幕後。

  看來伊巴拉,還是挺有精力的啊。

  「公爵大人說笑了,我的幾個兒子都不成器,也只能我繼續辛苦了。」伊巴拉臉上帶著諂媚的笑容,搖頭嘆息道。

  他對於奧托,確實是十分敬重。

  當初他見到奧托的時候,奧托也只是一個伯爵繼承人而已,誰也想不到奧托能有今日的成就。

  短短十多年的時間,奧托不僅在戰場上立下赫赫威名,更是成為了東法蘭克王國中實力靠前的大貴族,這崛起速度,簡直不能用驚人來形容了。

  要知道,奧托背後的哈布斯堡家族,可不是什麼法蘭克王國中的大家族,而奧托今天的成就完全就憑個人努力。

  況且,奧托如今也才三十歲出頭,在大貴族中還很年輕,未來的成就,簡直不可相信,想到這裡,伊巴拉只覺得恐怖如斯。

  對於能和奧托能有一面之交,能和哈布斯堡家族保持著相對良好的商業合作關係,伊巴拉更覺慶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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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好當初在被奧托一番敲打之後,他依舊選擇和哈布斯堡家族進行商業往來,每次到鷹堡城都沒忘送上一份禮物,否則現在,以他的身份,怎麼可能見到奧托這樣的大公爵呢。

  奧托不知道伊巴拉的心理活動,不過對於能見到故人還是十分高興的,示意對方坐下之後,帶著微笑問道。

  「聽說閣下這次又準備了一份大禮,要將紹莫吉城送給我,不知道有沒有這麼一回事兒?」

  「有!」伊巴拉點點頭,正襟危坐道。「今日來拜訪公爵大人,正是為這件事而來。」

  「紹莫吉城守備森嚴,守軍足有六千餘人,皆是精銳,不知道閣下是準備怎麼把這座城池送給我呢?

  閣下不要告訴我,明天守軍就會開門投降吧,哈哈哈。

  還有,這麼一份大禮,閣下又想換什麼回報呢?」

  伊巴拉是個商人,奧托自然不會含蓄,果斷的問出了利害關係,他不相信,憑藉雙方之間那點微薄的交情,就能平白無故的讓對方送自己這麼一份重禮。

  不管背後讓伊巴拉來的人是誰,總要先問清楚對方想幹嘛才行。

  這次東法蘭克王國征伐匈牙利王國的戰爭,奧托完全就是打卡上班的心態,又撈不到啥好處,自然不願付出太多東西。

  畢竟,哪怕東法蘭克王國征服了匈牙利王國,隔著一個巴伐利亞公國乃至更遠的飛地,對於奧托完全就是雞肋。

  「公爵大人還是和當年一樣爽快,那我就直說了。」伊巴拉點點頭,開始講述自己的來意。

  匈牙利人從崛起到建立王國的過程中,制度設計實際上非常的有問題,除了參考西歐的封建制度實行分封之外,還參考了不少東羅馬帝國以及綠神教的制度。

  比如在被征服的摩拉維亞地區,除了各自伯爵公爵之外,還有一個統管大摩拉維亞的總督。

  類似的情況,在匈牙利王國的大片征服土地上十分常見。

  就如與阿努爾夫對壘的克羅埃西亞公爵,身上還有克羅埃西亞及斯洛維尼亞總督的職位。

  而現在奧托進攻的紹莫吉城,就屬於巴拉頓總督的轄區。

  匈牙利最初擴張,依靠的是十二個部落,總計不到三十萬人,想要統治如此廣袤的土地的人口,自然不可避免的需要使用被征服的民族。

  對於被匈牙利王國征服的部落和小國,差不多越有半數貴族依舊留存了下來,搖身一變之後,就變成了匈牙利王國的貴族。

  為了讓這些人不掀起叛亂,匈牙利人採取的措施就很簡單了,那就是交叉分封。

  比如克羅埃西亞的貴族,給你封到摩拉維亞去,比如摩拉維亞的貴族,給你封到瓦拉幾亞去。

  這樣做的好處是,被征服地區的貴族和民眾不是一條心的,就很難掀起動搖匈牙利王國統治的叛亂。矛盾也從原本的征服和被征服,變成了貴族和民眾的矛盾。

  這一手,哪怕是奧托聽見,都覺得十分精妙。

  只是,這樣一來,也造成了兩個問題。

  第一點,就是雖說沒有大的動亂,但小的叛亂幾乎是每天都有發生。

  畢竟連語言都不通的貴族和民眾,互相之間不產生點矛盾,那簡直不可能。

  不過這一點此前匈牙利人倒是不在乎,因為在他們看來,各地的小叛亂,反而會讓當地的貴族們更加靠近匈牙利人。只有藉助匈牙利人的力量,實力弱小的貴族們才能鎮壓各自領地的叛亂。

  想法是很好的,如果沒有外力干預,那些小規模叛亂反而會加強其他民族的貴族對於匈牙利王國的凝聚力。

  可惜,在大摩拉維亞地區,遇到了波西米亞公爵率領的東法蘭克王國軍隊的干預。

  幾乎是很快的時間,整個大摩拉維亞地區遍地烽火,快速的被東法蘭克王國所占領。

  第二點,那就是被征服的各民族貴族們的怨恨。

  試想一下,你祖祖輩輩生活在某個地方,作為當地的貴族,對於一切都知根知底,還投資了當地不少的基礎設施,如道路、城堡等等。

  但是,突然有一天,有人來了,告訴你,這裡不能待了,給你換個封地,你能心中舒服嗎?

  如果說換個豐饒的土地的話,興許大多數貴族都還高興,但絕大多數被征服民族的貴族,新獲得的領地都是大幅度縮水的。匈牙利人征服了土地,也得分封給自己人嘛。

  領地縮水,大量的不動產沒辦法帶到新領地,再加上匈牙利人高高在上的態度,這些貴族心裡沒有怨恨才有鬼了。

  如果不是實力差距過於懸殊,匈牙利騎兵戰鬥力很高,恐怕叛亂的就不是那些農民,而是貴族們了。

  這一次,伊巴拉所代表的,就是現在的紹莫吉公爵。

  紹莫吉公爵,乃是原本的克羅埃西亞國王的第三子,在克羅埃西亞王國覆滅之後,為了安撫克羅埃西亞人,匈牙利國王就將克羅埃西亞王室僅存的這名王子,封為了紹莫吉公爵。

  對於一個國家都覆滅的王子來說,雖說背井離鄉吧,但好歹混到個公爵身份,也不算太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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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絕大多數人,哪怕心有不甘,但知道雙方之間的實力對比之後,恐怕也會默默接受這個現實。

  可問題是,這位紹莫吉公爵的頭上,還有一個巴拉頓總督。

  這個巴拉頓總督,可真是一個純純的惡人了。

  不僅住到了紹莫吉公爵的府邸之中,還喜歡當著紹莫吉公爵的面,姦淫克羅埃西亞的婦女。

  這讓曾經作為一國王子的紹莫吉公爵,如何能心平氣和的接受。哪一個王子,能看見自己的子民這樣隨意的被人凌辱。

  於是乎,這位紹莫吉公爵,就起了反抗匈牙利人,復國的心思。

  然而,匈牙利人雖然表面上對於像紹莫吉公爵這樣的其他民族貴族看似優待,實際上卻一直充滿了提防。

  加上當初紹莫吉公爵來到此地時,身邊只有寥寥數十人的護衛,還被打散到公國各地,讓這位紹莫吉公爵可沒有什麼足夠的力量。

  這兩年來,他一直在偷偷聯繫公國附近的原克羅埃西亞貴族,還不斷的和克羅埃西亞當地取得聯繫,想要找機會幹掉巴拉頓總督,起兵造反殺回克羅埃西亞。

  只是這項工作,一直都不算順利。

  並不是所有的原克羅埃西亞貴族,對於復國一事都感興趣的,面對強大的匈牙利人,他們可沒有反抗的勇氣,沒出賣王子,已經是他們對於克羅埃西亞的忠誠。

  反正在哪裡都是當貴族,造反失敗可是要掉腦袋的,不如得過且過好了。

  可隨著東法蘭克王國的開戰,隨著匈牙利人將紹莫吉公國的絕大多數人集中到為數不多的城市和城堡中之後,情形有了很大的改觀。

  尤其是在紹莫吉城中,當親眼目睹曾經也和自己一樣同為貴族的家眷,被那位巴拉頓總督當眾侮辱時,克羅埃西亞的貴族們,哪怕再軟弱的人心中都有著怒氣。

  再加上匈牙利人上到貴族下到士兵對於克羅埃西亞人的傲慢,讓這些克羅埃西亞的貴族,逐漸團結到了紹莫吉公爵,這位克羅埃西亞王國的王子身邊。

  於是乎,紹莫吉公爵手中的力量,第一次有了那麼一點點實力。

  好歹是一大群克羅埃西亞貴族集結,你出一點侍衛,我帶一點親兵,加起來也算比較可觀了。

  紹莫吉城外又有強大的東法蘭克王國大軍,讓這位紹莫吉公爵,看到了一絲希望,故而想要和東法蘭克王國聯繫。

  而伊巴拉,就是這種時候進入了紹莫吉公爵的視線。

  說起來,伊巴拉也算是倒霉,這一次他原本是從波蘭王國去君士坦丁堡的,結果都快走到匈牙利王國和東羅馬帝國的邊境了,卻被告知由於雙方戰事升級,前線區域不允許商隊通過。

  沒辦法之下,伊巴拉就只能選擇另一條道路,準備經東法蘭克王國,去西法蘭克王國貿易。

  但好巧不巧,他才剛剛進入紹莫吉公國,就遇到了東法蘭克王國和匈牙利王國開戰,之後,就和其他的商人一樣,共同被裹挾到了紹莫吉城中。

  而這兩天,由於東法蘭克王國攻城器械消耗巨大,停止了對於紹莫吉城的攻擊,紹莫吉公爵總算找了個藉口,說這些商人留在紹莫吉城中,除了消耗糧食之外,只會造成不穩定因素。

  考慮到匈牙利王國也需要商人的支持,巴拉德總督才放了一些人出城,和阿努爾夫商議讓商隊通行的事情,也才有了如今奧托會見伊巴拉的這一幕。

  「奧托公爵,你判斷那位克羅埃西亞王子說的是真的嗎?」阿努爾夫聽完奧托匯報的消息之後,在短暫的欣喜之後,還是有些謹慎的問道。

  「應該大致可信,只不過對於那位克羅埃西亞王子的實力,我懷疑有很大的誇張成分。

  如果那位克羅埃西亞王子真的有實力能打開城門,估計早就動手了,不會等到現在的。」奧托說出了自己的判斷,他可沒有因為伊巴拉的一番花言巧語就被糊弄住。

  「和我的判斷差不多。」阿努爾夫點點頭。「我也認為那位克羅埃西亞王子的實力,沒有辦法影響紹莫吉城裡的局勢。

  之前我還說,為什麼對方突然派人來和我商議恢復商隊往來的事情,原來還有這種隱情啊。

  那麼,公爵閣下,你覺得關於那位克羅埃西亞王子一方,我們要怎麼應對呢。

  他想要藉助我們的力量復國,並向王國稱臣的條件倒是沒什麼,我可以先替父王答應。關鍵是,我怕他不能提供給我們足夠的幫助,反而讓我們遭受到巨大的損失。」

  「對,這就是關鍵!」奧托十分贊同。

  「我們不知道那位克羅埃西亞王子手上有多少實力,如果就按照對方說的計劃,發動猛攻,如果對方真的能打開城門還好,打不開城門,不僅咱們損失大了,也將失去一枚紹莫吉城內重要的棋子。」

  「不如這樣,先答應那位巴拉頓總督,允許商隊往來,暫緩一段時間的攻城,約對方的貴族見見面,順便試探一下情況?」阿努爾夫問道。

  「倒不用那麼麻煩,想要和城裡的克羅埃西亞王子通信,我有辦法。」奧托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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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努爾夫狐疑的看了一眼奧托,然後恍然大悟的跟著笑了起來。

  「早就聽說哈布斯堡家族訓練了不少信鷹,讓人羨慕,我怎麼把這一茬忘了。

  好吧,那我就只答應對方的放幾支商隊出來,讓對方降低一些警惕就好。

  既然那位克羅埃西亞王子派來聯絡公爵閣下的信使與奧托公爵有舊,那麼聯絡的事情就交給公爵閣下了。

  有任何進展和計劃,記得隨時告訴我。」

  「阿努爾夫公爵放心,肯定不會瞞著你的。」奧托點頭應道。

  奧托將回信和信鷹交給了伊巴拉,讓他回去帶給那位克羅埃西亞王子。

  對於能否藉助對方的力量,破開紹莫吉城的防守,奧托也不敢肯定。

  對方復國的願望是真的,對於匈牙利人的仇恨也是真的,但手上有多少力量,能不能成,那可就不好說了。

  歷史上,這種想要投誠最後被發現的例子,實在是太多了,奧托也不清楚對方的權謀水平和組織能力如何,沒辦法做出判斷。

  興許,這就是東法蘭克王國一次難得的機遇,但也很有可能只是一次紹莫吉城中小小的騷亂。

  接下來的幾天,通過信鷹,奧托總算能和那位克羅埃西亞王子直接聯繫,也了解到了更多連伊巴拉都不知道的情報。

  事實上,這位克羅埃西亞王子,確實有幾分本事,在城門的守衛士兵中,有接近三分之一是忠誠於他的。

  而目前在城內,他能保證忠誠調動的士兵人數,也有差不多五百人。

  五百人,看似對於紹莫吉城六千多的守軍而言,連一成都沒到,但久經沙場的奧托卻知道,五百人的軍隊,如果使用得當的話,足以裡應外合打開紹莫吉城門,讓東法蘭克大軍進入城中。

  奧托將這個消息告知了阿努爾夫之後,兩人商議了一番,簡單的制定了一個計劃。

  計劃並不複雜,那就是佯攻三天之後,深夜讓克羅埃西亞王子發難,同時奧托一方組織精銳士兵在城外接應。

  一旦城門大開,準備好的東法蘭克軍隊就可以一擁而入,一戰拿下紹莫吉城。

  之所以不搞什麼花里胡哨的計劃,比如什麼城中放火之類的,並不是奧托想不到,而是奧托很清楚一點,那就是越是複雜的計劃,中途一環出現問題的可能性就越高。

  越是簡單的計劃,在戰爭中,往往也是最有效最實用的。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就到了約定的日期,傍晚奧托的營帳內,亞歷山大雙手托著頭靠在桌上,看著奧托。

  「父親大人,你說今晚紹莫吉的城門會打開嗎?」

  「不知道。」奧托拿出此前克羅埃西亞王子送來的信件,再看了一遍,眼皮也沒抬。

  今晚雖然他不參加行動,但是金特等不少他的精銳,也要等候在城門處入城。

  畢竟第一批入城的士兵,需要精銳中的精銳,阿努爾夫自然是要從各個貴族手上抽調騎士來當先鋒,奧托也不能例外。

  「真沒想到,咱們打了好幾個月,損失慘重卻一點進展都沒有的城池,竟然是以這樣的方式被占領。」亞歷山大的語氣中,聽不出什麼情緒。

  「是啊,再堅固的堡壘,往往是從內部被人攻破的。」奧托確認雙方之間的通信沒有任何問題之後,奧托把信重新收好,抬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

  「所以,你要從這件事中吸取教訓,那就是無論什麼情況,一定要先保證自己內部牢不可破,否則,就會像如今的紹莫吉城一樣,外面看似穩固,但實際上隨時都有可能覆滅的危機。」

  聽到奧托又開始說教,亞歷山大也一改此前懶洋洋的狀態,直起身子嚴肅的問道。

  「那麼父親,該如何對待下面的人呢?」

  「這個問題嘛.」奧托一下子也被問住,遲疑的說道。「馭人之道,我一直都沒有給你講,並不是我不想說,而是我自己都沒有多少把握。」

  「你小子,別用那種懷疑的眼神看著我,別人不清楚,我自己還是知道的,我自己對於馭人之道也只是勉強入門罷了,這一路崛起,實際上是沾了體制和時局的光。

  你也別問什麼是體制了,這個問題以後我再給你說。」

  「那父親,你最起碼也得有點經驗可以分享吧。」亞歷山大虛心求教。

  「要說經驗嘛,我也有,我一直以來都是遵循這兩個原則用人的,我不保證對,你自己日後遇到事情了,也不一定要和我一樣,參考一下就行了。」

  「嗯嗯!」亞歷山大用力點頭,神情認真。

  「關於用人,我覺得無非兩點,一個是利益,一個是感情。

  利益很簡單,只要你能給予別人比從其他人手上獲得更多的利益,那麼絕大多數時候,你都無需考慮手下人的忠誠問題,因為背叛你的收益,沒有他們繼續效忠你來得多。

  比如家族中的許多封臣和騎士,其實就是這樣的。他們跟著我,有機會提升自己的爵位和土地,所以他們不需要眼前我給他們多少東西,他們都會效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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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要用利益吸引人,你就必須要做到,有足夠的實力,也就是你手上能分配的利益,或者你將來能拿到的利益,足夠多,足夠吸引其他人為你賣命。

  至於感情嘛,這就更簡單了。

  你看看金特、巴德他們,由於從小和我一起長大,我對他們,更多的是以朋友,而不是領主來與他們相處,時間長了,彼此之間,自然就有了朋友之間的情誼。

  當然,除了友情之外,比如親情、恩情等等,也是可以利用的。又比如領地中那些落魄貴族和平民的子弟,我給了他們一個能進入教會學校接受教育的機會,並給了他們一個上升的渠道。

  這些人,自然會對我感恩,哪怕別人只是開出的利益比我多一點,由於有著這層恩情在,他們也不太可能會選擇背叛我。

  所以從感情的角度出發,那就是以真心換真心,多站在對方的角度思考。

  當然,這兩種用人的邏輯,有的時候也是相互影響相互印證的。

  就像韋德、戈爾等人一樣,他們和我也有不錯的感情,但如果我不能提供他們足夠的利益,恐怕現在他們對我也不會有那麼忠誠。」

  聽完奧托的話,亞歷山大若有所思。

  「我明白了父親。」

  「沒事,你還小。」奧托笑了笑。「有些東西光聽沒用,還是需要你自己親自去感悟的,就像我告訴你的那樣,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奧托話語剛落,就有侍衛匆匆跑進了營帳,一臉興奮的向奧托匯報導。

  「公爵大人,城門.城門開了!」

  奧托聞言,鬆了一口氣,紹莫吉城,總算拿下了。

  清晨,當陽光才剛剛灑向大地時,東法蘭克王國的軍隊,昂首挺胸的以勝利者的姿態進入了紹莫吉城。

  奧托,也見到了那位克羅埃西亞王子,和巴拉頓總督的頭顱。

  就在奧托和克羅埃西亞王子相談甚歡的同時,萊巴赫地區的某座邊境城堡前,克羅埃西亞公爵則是一臉惋惜的看著眼前並不算大的城堡,搖搖頭。

  「可惜了,這幫法蘭克貴族,跑得還真快。」

  一周以前,在利卡城下,憑藉著利卡守軍的突然出擊,以及克羅埃西亞公爵率領的匈牙利主力趕到,猝不及防的洛林公爵毫無懸念的遭遇了一場大敗。

  之後的一周時間,克羅埃西亞公爵,則是在追逐洛林公爵的殘兵敗將,想要擒獲更多的東法蘭克貴族。

  可惜,洛林公爵和一眾貴族的跑路速度那是相當之快。

  憑藉著不斷留小股部隊狙擊的戰術,洛林公爵帶著絕大多數的貴族,逃到了東法蘭克王國境內,進入了萊巴赫地區的一座小城堡。

  就在一眾人剛剛進入小城堡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克羅埃西亞公爵帶著大隊匈牙利騎兵才姍姍來遲。

  面對眼前並不算堅固的小城堡,克羅埃西亞公爵並沒有強攻的打算。

  純騎兵攻城,還是一座有守衛有防備的城堡,哪怕是再傻的將領也干不出這種事兒。

  既然已經到了東法蘭克王國境內,他身邊也沒帶多少人,強行讓騎兵下馬攻城,萬一敵人來了援軍,那有危險的反而是他了。

  反正這一次他消滅東法蘭克南路大軍的戰略目的已經達到了,跑了些許貴族,也無傷大雅。

  畢竟哪怕抓住了,也要好吃好喝的養著他們。匈牙利王國既然已經自詡「文明國家」,各個勢力之間的那種不成文的貴族優待契約,自然也需要遵守。

  只是想到可能少了許多贖金,克羅埃西亞公爵還是有些失望。

  又看了一眼城堡上空的旗幟和城牆上嚴陣以待的士兵之後,克羅埃西亞公爵還是轉身離去了。

  「撤!」

  城牆上,驚魂未定的洛林公爵,看著撤走的匈牙利騎兵,心裡提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一股強烈的疲憊感也涌了上來。

  這一周的時間,他幾乎都在沒日沒夜的跑路,連馬都累死了兩匹,還好最終還是沒被匈牙利人抓住。

  這個時候,他也終於才有空考慮通知其他兩路軍隊。

  「派出信使,通知國王陛下和另外兩路大軍,讓他們小心防備。」

  洛林公爵的臉上,露出了苦澀的笑容,這次失敗,對於他的名聲又是一次打擊。

  不過現在,也顧不得這麼多了,還是先好好的睡一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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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卡,隨著西法蘭克國王的到來,小鎮的氣氛已經越發緊張起來。

  小鎮中稀疏的幾條街道上,時不時就有全副武裝的騎士和士兵經過,分屬於西法蘭克和義大利的軍隊,望向彼此的眼神中,都充滿了戒備。

  莊園內,臉色和嘴唇煞白的義大利皇帝,半倚在床上,眼神深沉的聽著眼前的幾名紅衣主教喋喋不休,臉上並無半點表情。

  西法蘭克國王打量了片刻義大利皇帝的表情,伸手制止了紅衣主教,輕輕說道。

  「堂兄,都幾天了,我和主教們該說的也都說了,都是一個家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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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都向你承諾了,我死後,義大利的王位我一定交給卡爾曼堂兄的子嗣繼承,這你還有什麼不肯答應的。」

  「是啊,陛下,教廷會對此擔保的。」一名紅衣主教也連忙開口。

  義大利皇帝看了一眼兩人,微閉雙眼,還是一言不發。

  開口的紅衣主教和西法蘭克國王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無奈。

  事實上,無論是教廷還是西法蘭克國王,都不是真的貪戀義大利的王位,他們真正關心的,都是眼前的聖戰。

  對於教廷而言,聖戰的勝利與否,直接決定了今後的教皇和整個教廷在西歐的影響力,無論如何,都要力保勝利。

  至於西法蘭克國王,他想的就更簡單了。

  從當初進攻科爾多瓦蘇丹國以來,西法蘭克王國為了這場戰爭,投入了太多的人力物力,消耗了大量的國力。

  如果不能獲勝,或者說如果不能獲得一個有利於西法蘭克王國的解決,那麼,對面的綠神教聯軍,有極大的可能會越過庇里牛斯山脈,進攻西法蘭克王國本土。

  那個時候,西法蘭克王國能否再來一次「阿基坦奇蹟」,誰都不敢保證。

  為了西法蘭克王國的存續,他也是不能容忍義大利王國退出戰爭的。

  因此,在收到了教廷的消息之後,他幾乎是馬不停蹄的趕到了昆卡。

  關於義大利的王位,他確實沒多少想法,如果能打贏這場聖戰,科爾多瓦蘇丹國如此廣闊的領土和數量眾多的人口,不僅能彌補西法蘭克王國的損失,還能讓王國實力更上一層樓。

  至於爭奪義大利的王位,還要和東法蘭克王國爆發戰爭,對於西法蘭克王國來說,並不是好事。

  對此,西法蘭克國王特意提出,先由他繼承義大利的王位,等到聖戰結束後者他死後,將義大利的王位傳給阿努爾夫,算是做出了妥協。

  只是,面對這個相對妥協的方案,義大利皇帝依舊不願意接受。

  義大利皇帝不說話,在場的所有人也無話可說,房間內一時間陷入了沉默之中。

  「你們的意思,我都明白。」義大利皇帝睜開了雙眼,輕輕出聲。

  「不過,我意已決,堂弟和主教們與其勸我,不如去勸說卡爾曼堂哥,我已經不想再管這些事情了。」

  「陛下,您是準備放棄您的信仰道就要置聖戰的勝負於不顧了嗎?陛下,萬萬不可啊!」

  紅衣主教急了,連忙勸說道。

  「大膽!」當即,以巴里公爵為首的義大利貴族們,立刻怒喝紅衣主教。

  義大利皇帝擺擺手,擠出了一絲笑容道。

  「主教大人,作為一個虔誠的信徒,我為了諸神的意志,已經帶著我的士兵們為諸神征戰了快六年的時間,現在,我因為這場戰爭,也要回歸諸神的懷抱,葬身在這異教徒的土地上。

  請問主教大人,我這是背叛了諸神嗎?

  還是說,如果我的王位不按照教皇陛下的意志傳承,就是背叛了諸神?

  如果是這樣,還請教皇陛下親自來和我談談。」

  義大利皇帝的話聲音雖然不大,但卻很誅心,場上別說義大利的貴族了,哪怕其他人看向剛才說話的紅衣主教眼神都怪怪的。

  一個為聖戰即將奉獻生命的人,你是怎麼好意思說人家的信仰不虔誠的啊。

  面對眾人的目光,紅衣主教臉色漲得通紅,一邊道歉,一邊不甘心的說道。

  「陛下,是我口誤了,您是最虔誠的戰士,毋庸置疑。

  可是,您如果把義大利的王位傳給東法蘭克的國王陛下,這場戰爭我們就輸定了啊。

  您為這場戰爭付出了一切,您也不想看見這樣的結局吧。」

  「主教大人既然已經知道我為這場戰爭付出了一切,那你又是憑什麼指責我呢?

  既然你擔心戰爭失敗,主教大人何必在這裡多費口舌,不如親自上戰場用行動證明你對諸神的信仰。

  來人,送主教大人全套裝備,親自看著主教大人上戰場殺敵。」

  義大利皇帝的聲音越說越冷,很快就有衛兵上前,架住了紅衣主教。

  紅衣主教此刻已經被嚇得不行,連忙看向一旁的西法蘭克國王,希望對方能救自己,房間內的另外兩名紅衣主教,也連忙開口求情。

  「陛下,真的不再考慮一下了?」西法蘭克國王表情鄭重,看向義大利皇帝。

  義大利皇帝和他對視一眼之後,輕輕點頭。

  「我想好了,陛下無需多言,前線戰事緊張,陛下你應該也沒多少時間在我這裡耽擱吧,且去忙吧。」

  「好!」西法蘭克國王鐵青著臉,點點頭,看向幾位紅衣主教。

  「我們走!」

  看著西法蘭克國王帶著一群人離開了房間,巴里公爵聽到了義大利皇帝重重的嘆息聲。

  「陛下,我們是否要撤回國內?」巴里公爵問道。

  「呵呵,事已至此,還回什麼都靈。」義大利皇帝露出了苦笑。

  「既然諸神決定讓我用性命,證明虔誠,我又怎麼會讓諸神失望呢。

  派出信使,告訴卡爾曼堂兄,我死後,由他繼承義大利王國。」

  「陛下!」房間內的義大利貴族瞬間跪倒。

  聽著身後房間傳來的呼喊聲,西法蘭克國王臉色陰沉,停下了腳步,看向一旁的紅衣主教們。

  「你們說的計劃,我答應了,可以準備動手了。」

  紅衣主教們臉上沮喪的神情瞬間一掃而空,不禁露出了笑容。

  「陛下聖明,您放心,後續的一切,教廷永遠會支持您的。」

  「教廷的支持,呵.」西法蘭克國王冷哼一聲,又回頭看了一眼義大利皇帝的寢室。

  堂兄,抱歉了,不過你放心,義大利的王位,我確實不準備要。

  只是,為了家族考慮,只能先對不起你了。

  沒辦法,我已經做出了讓步,也展示了自己的誠意,走到這最後一步,是你逼我的,我也不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