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面對瓦倫斯的問題，奧托一下子也犯了難。
一時之間，也沒想好在這場宗教風波中站隊哪一方。
不僅是奧托和瓦倫斯，幾乎整個歐洲信仰羅馬多神教的教士和教會，都面臨著這個艱難的抉擇。
兩方完全對立，兩方背後都有著強大的勢力支持。
並且兩方改革之後的教義，都讓絕大多數的教士覺得難以接受。
可是，如果不選擇一個教廷站隊的話，單獨的地區教會，面對貴族的壓力，那可是完全沒有抵抗能力的，只能任人宰割。
所以，哪怕教士們再不情願，覺得這教義再有問題，也只能捏著鼻子選一方站隊。
誰都不選的下場，那就只能淪為當地貴族的附庸，這讓一向享受慣了獨立和超然地位的教士們如何能接受。
以往做了些什麼事情，有著教會和教廷的庇護，當地的貴族可是基本上管不到的，不是哪個貴族都像奧托一樣有勇氣和教會對抗的。
可一旦失去了背後的教廷，貴族們不再畏懼，之後的情況，完全不難想像。
於是，在很短的時間內，各地的羅馬多神教會就做出了選擇。
得益於此前托馬斯的手段，以及羅馬一直以來的神聖地位，西歐絕大多數的教會，都站在了新教的一方，只有少數原本就是月神鐵桿嫡系控制的地區，選擇支持正教。
至於東歐地區，情況則完全相反，東羅馬帝國境內自不用說，皇帝的權威依舊是那麼穩固，皇帝的意志依舊能照耀到帝國的土地上，沒人願意觸皇帝的霉頭，自是正教的擁躉。
其他的國家和地區，考慮到君士坦丁堡那位皇帝的影響，還是紛紛選擇了支持正教。雖然他們和西歐一樣，在心中還是傾向於站隊羅馬。
可誰讓羅馬太遠，君士坦丁堡太近，皇帝的海軍太兇猛呢？
什麼忠誠的信仰，總歸抵不過利益的誘惑。
這場教會的變革，紅果果的將教會的本質暴露了出來，讓不少貴族都有了之前不敢有的心思。
「我覺得，主教閣下選擇站隊哪一方都可以，你完全可以自己決定。」奧托考慮了兩天之後，得出了這樣一個答案。
「可是支持新教的話，羅馬的教廷一定會插手阿勒曼尼亞的教會事物的，他們不可能讓現在這種半獨立狀態保持太久。
聽說那位冕下建立的聖光騎士團，正準備在各地建立分部。
一旦聖光騎士團來到阿勒曼尼亞地區，伯爵大人難不成還能直接和騎士團對抗嗎？」
瓦倫斯的眼中露出了憂慮，擔憂的說道。
「你就算站隊羅馬也無妨，最近我在謀劃一件大事，事成之後，羅馬根本管不到阿勒曼尼亞了。」奧托寬慰道。
「大事？」瓦倫斯有些疑惑。「恕我冒昧，伯爵大人可以稍微透露一二嗎？」
「沒什麼冒昧的。」奧托不在意的笑了笑。「我只是準備讓主教任免權，從教廷的手中奪過來，變成由國王陛下任命。」
「」瓦倫斯被奧托的大膽震驚到了，這比此前讓他審判一位曾經的公國主教更讓他擔憂。
審判一個犯了錯誤的主教，最多是讓教會不高興，對於奧托的態度很不爽。
可從教會的手上奪走主教的任免權，這相當於是掘了教會獨立存在不受管轄的根啊，這教會能答應嗎？肯定要拼命啊。
奧托現在是控制了半個阿勒曼尼亞公國，可是想要和教會對抗，哪怕是分裂的教會對抗，恐怕也是遠遠不夠的。
「主教閣下放心，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會自己出面的。
再說了，這種大家都能擁有好處的事情，自然是由公爵國王們說了算，我一個小小的伯爵，哪有這麼大的能量。
我最多，也就是提點建議什麼的，至於能不能成，那還兩說。」
面對瓦倫斯的疑惑，奧托笑著解釋。
「不過，我之前說過的那句話依舊管用，那就是無論如何，這個阿勒曼尼亞地區的主教，只能是伱瓦倫斯，其他人，我不認。
羅馬方面如果不信邪的話，儘管試試好了。」
安撫好了瓦倫斯，奧托的心中卻不如面上那麼自信。
事實上，他在聽聞教會劇變之後，就試圖開始聯繫貴族們，試圖建立一個利益同盟，去推動主教任免世俗化的方案。
只不過遇到的阻力和結果，遠比他想像中的要大很多。
到目前為止，奧托已經聯繫過了超過三十位伯爵以上的大貴族，然而支持他，也就只有寥寥幾人，其他人的態度，則曖昧不清。
包括奧托的盟友家族西格哈德家族在內，不少人都提出了反對意見。
自己的那位岳父，更是在信中直言不諱的建議奧托，別在這個時候去挑釁教會。
按照岳父的說法，此時的教會，正處於一種看似弱小，但卻極其危險的狀況下。
教會內部的紛爭，嚴重削弱了教會的實力，這是不爭的事實。可正是因為這樣，為了守護已經獲得的利益，此時的教會無疑會展現出更加強硬的態度，以恐嚇那些心懷鬼胎的貴族和其他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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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岳父建議，這件事還是暫緩吧，何況現在的東法蘭克王國內部，遠沒有表面看上去的那麼平靜。
在路易國王病倒之後，東法蘭克王國不僅有著對外的戰事，內部貴族勢力之間的傾軋也是連綿不斷，根本沒有功夫再招惹教會了。
奧托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呢，可是，現在真的是一個絕佳的將主教任免權收到貴族手中的機會。
一旦錯過，等到羅馬的新教重新掌控住西歐各地區的教會，再想從教會手中奪權，那就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了。
於公於私，奧托都想要推進這項改革。
於公，則是這樣改革以後國王/公爵們的權力將極大的穩固，削弱教會對於各地的影響，也能減輕民眾們受到的剝削。
所謂的什一稅，奧托早都十分不滿了。
在哈布斯堡家族的領地，交給教會的什一稅甚至比奧托收的賦稅還要多。這一點，想要讓民眾們富裕起來推動商貿發展的奧托極為不滿。
於私，現在的阿勒曼尼亞公國，已經快成了變成了只知奧托伯爵，不聞施瓦本公爵了。地區的教會主教瓦倫斯，如今徹底淪為了奧托的附庸，藉助教會的力量，奧托在阿勒曼尼亞公國權勢無人能比。
可一旦阿勒曼尼亞地區主教換人，難免會和奧托起衝突。
別的不說，光是這十幾所嚴重干擾日常傳教的教會學校，嚴格限制教會學校中神學的教學這一點，足以讓新的地區主教成為奧托的敵人。
敵人奧托倒不怕，怕的是因此影響領地的後續發展。
這些教會學校開辦的時間還是太短了，奧托還沒有足夠的實力脫離教會建立一套教育體系，只能想辦法繼續維持。
更何況，與教會之間，奧托可是還有著經濟利益的，沒了一個地區主教為自己說話，教會真的願意和自己五五開嗎？
瓦倫斯可是透露過了，羅馬方面對於利潤不小的貝爾格香皂要分一半給奧托意見可不少。
說穿了，就是奧托只是一個伯爵，對於教會這種龐然大物而言，根本沒放在眼裡。
別忘了，當年的阿爾高伯爵，到底是如何墜馬的。
正是於公於私都需要推薦這個改革，奧托這才使出了全力。
無論如何，一定要趁著教會力量不足的窗口期實現改革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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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施瓦本公爵看完了手中的信，冷哼一聲丟到一旁。
「想趁著這個時候搏一把大的，這膽子可真不小。」
房間內，施瓦本公國的兩大重臣安斯巴赫伯爵和康斯坦茨伯爵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
他們不清楚，這次公爵叫他們來到底為了什麼。
莫非是王國對波西米亞公國的戰事有變嗎？
可是，最新的消息不是巴伐利亞公爵節節勝利嗎，都快打到布拉格了。
在巴伐利亞公爵說服了兩個弟弟，獲得了支持之後，當他利用攝政的權力召集東法蘭克王國的軍隊，以王國的名義向波西米亞公國開戰時，幾乎所有人都看好王國這次會取得勝利。
在瓜分掉大半洛塔林吉亞王國的領土之後，雖然王國內部也曾有薩克森貴族叛亂這樣的大事，但總體上而言，東法蘭克王國的實力是獲得了提升的。
那些新被納入東法蘭克王國統治的土地，那些在土地上生活的人口，都是王國實力的增長。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波西米亞公國才剛剛結束和盧薩蒂亞大酋邦之間的戰爭。
雖然此戰的結果是波西米亞公國獲勝，獲得了不少領土，但卻是慘剩，傷亡很大。
在收益彌補不了損失的情況下，實際上這次的戰爭，反而讓波西米亞的實力大為削弱。
因此，當本就實力碾壓波西米亞公國的東法蘭克王國發動戰爭時，波西米亞初期的節節敗退，也就不足為奇了。
何況，這一次巴伐利亞公爵可謂是下了血本，光是自己公國的軍隊就動員出了五萬人之多，加上王國和兩位公爵弟弟的軍隊，超過十萬人的大軍屬實驚呆了所有人。
可以說，如果這一戰王國要是輸了的話，巴伐利亞公國將從王國的四大公國中除名，那可幾乎是巴伐利亞公國所能動員的軍隊總數了。
如果不是西里西亞公國及時出兵救援，不是摩拉維亞公國進攻巴伐利亞分擔了那位波西米亞公爵的壓力，恐怕現在雙方，就不僅僅是在布拉格一帶僵持，而是已經征服了整個波西米亞了。
即使是僵持狀態，以雙方之間的實力差距，恐怕波西米亞公國也堅持不了多久，覆滅也只是時間問題。
不過，應該不是前線的問題，否則公爵的表情不會是這樣的。
好歹前線也有施瓦本的一萬大軍，自家的這位公爵，可不是面對一萬軍隊損失依舊能這麼淡定的人。
很快，兩人就知道了原因。
施瓦本公爵將那份信遞給了兩人，讓兩人好好看看信中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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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封信，來自奧托，信上的內容倒沒什麼值得驚訝的，就是奧托想要勸施瓦本公爵，收回旗下兩個公國的地區主教任免權，並說了種種好處。
同時還建議施瓦本公爵，說服路易國王採取同樣的對策。
反正趁著教會現在在處理內亂的時候，給教會一點小小的法蘭克震撼。
信的內容倒是沒什麼，此前施瓦本公爵就已經收到過了，關鍵是除了這份信之外，信封內還附上了一份阿勒曼尼亞男爵以上貴族簽名和蓋章的信，表達了對奧托的支持。
這就讓施瓦本公爵很不開心了。
這是什麼意思，奧托是聯合阿勒曼尼亞的貴族對自己逼宮嗎？莫非，他也想效仿薩克森貴族，來一個阿勒曼尼亞之亂？
兩大重臣看完兩封信之後，表情各不相同。
安斯巴赫伯爵的臉上帶著深深的憂慮，他怎麼也想不到勸了奧托那麼久，奧托對於這件事還是念念不忘。
這下聯名上書，看似表達了貴族們支持，想要促成公爵下決心，但很有可能適得其反，讓公爵對奧托產生懷疑。
而康斯坦茨伯爵的臉上，則是壓抑不住的喜悅。
好啊，早就聽說哈布斯堡家族最近在串聯貴族搞這個，現在看來奧托膽子還真大，居然敢聯合阿勒曼尼亞的貴族搞這種聯名信。
這真是小雞逗老鷹，嫌命長。
莫非那位奧托伯爵，覺得公爵大人沒空管阿勒曼尼亞的事物，阿勒曼尼亞就姓哈布斯堡了嗎？
「都看完了吧，說說你們兩個的想法吧。」施瓦本公爵將兩個人的表情看在眼裡，不動聲色的說道。
眼見安斯巴赫伯爵想要開口，為奧托解釋，康斯坦茨伯爵哪裡會給他這個機會，搶先一步說道。
「公爵大人，我覺得奧托伯爵的提議很好啊，很有可行性。
如果能把主教任命的權利，從教會手中剝奪出來，那麼教廷就沒有辦法控制各地的教會了，那各地的教會就沒資格和能力與我們爭奪土地和財富了。
您看，阿勒曼尼亞地區的貴族們，都十分贊同奧托伯爵的想法，願意支持奧托伯爵，反正他們都是一條心的，不妨就從阿勒曼尼亞開始，試試教會的態度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