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4章 內憂外患
萬家燈火被她拋擲在後。
林楚淺心不在焉的回到何府,幸虧南山特意在牆角等她,見她來便連忙放下梯子讓她順利的翻了進去,否則便是悲劇重演。
趁著夜色回到院子,檐下的何長笙已經泡好茶在等著她。
林楚淺掃了一眼,匆匆地回房間洗了把臉,這才慢悠悠的走在桌前端起了那杯溫熱的茶。
「我剛才看到樂歌了。」
何長笙抬眼,微微詫異。「可是知道了她的落腳處?」
林楚淺搖了搖頭,當時她根本來不及再跟上樂歌,而且她想要知道的事情已經知道了。
「樂歌是戎狄人。」
她苦笑了一聲,將空的茶杯放回桌上,想起這一切本就是為林府而來,也怪不了林斐澤會中招。
「猜到了。」何長笙面色平淡,似乎早就知曉,他抬手到給她倒了一杯茶,兩人就著清冷的月光,對坐飲茶。
他說出了他近期一直追查得到的結果。
張校尉多年裡私自將辰國兵器和糧草高價出售給戎狄部落,雙方長期都有往來,每次間隔的時間從一年半年三個月依次遞減,從花姐的那本帳本上可以印證。
這說明戎狄部落圖謀不軌,想侵占辰國疆土絕非臨時起意,而是早有預謀。
現在想來當初邑洲城一戰若是敗了,那戎狄部落長驅而入直奔都城而來也並非難事。
只要戎狄部落對地勢山形足夠了解,戎狄人與張校尉裡應外合,失去邊疆重鎮的辰國根本沒有抵擋的能力,更別提若是當時林品契就死在了邑洲城,那整個辰國根本沒有能率兵打戰的將領。
戎狄部落真的布了好大一盤棋,先是進攻邑洲城不成便主動求和,來都城朝拜,使臣代表的謬那也是對甄尤溟諸多挑釁,而且還三番四次的挑撥起林家三人。
屢屢未得手,便設計了一盤誣陷忠臣謀逆的布局,還將禍水引向了與辰國交好的丹蚩人身上。
戎狄部落這是打算先除掉辰國猛將,再離間丹蚩,使辰國內外受困,他們好在趁虛而入,不費吹灰之力就能侵入辰國。
林楚淺越想越心驚,她原以為不過是朝廷中的明爭暗鬥波及到了林府,誰知道背後暗藏了驚天的陰謀。
「我要入宮覲見陛下。」林楚淺抬起頭,臉上滿是堅定。「若他是明君,就該知道辰國的形勢岌岌可危。林府一門的生死左右著國家的存亡,內憂外患之際,若他聽信讒言,錯信佞臣殘害忠臣,那他便不配當辰國的皇帝。」
見她對甄尤溟毫無敬畏之心,何長笙垂眼柔聲的安撫道:「陛下仁厚明慧,不會讓戎狄得逞的。」
年關在即,辰國上下正處於普天同慶的狀態,今日街上的熱鬧繁華便是最好的證明。
此時得甄尤溟心中所想的也定是先將林府的案子壓一壓,等到年後再做決斷。
可林楚淺覺得林府上下皆在獄中受苦,若是能早一天放出來也是好的。
就在她若有所思的策劃著名如何解救林府上下於水火的時候,何長笙突然關切的問道:「今日可有用晚膳?」
林楚淺一愣,下意識的搖頭。
何長笙淡笑的起身,突然走出了院門,林楚淺坐在檐下一臉懵逼,隨後就看到他捧著兩個新鮮出土的地瓜回來了。
她更懵了。
「何丞相,你…費心了。」
何長笙神色自若,並沒有覺得自己突然跑到隔壁挖地瓜有何不妥,甚至於潔白的袖子沾上了泥土也渾然不覺。
他學著那日林楚淺的樣子將地瓜扔進炭火之中,翻著燒紅的炭火還在地瓜之上,燭光之中他的神情專注認真,眉眼也帶著似有若無的溫柔。
林楚淺喝著茶靜靜地看他烤地瓜,總覺得這種事情並不符合他高雅脫俗的形象。
片刻以後,地瓜熟了,開始散發焦香的氣味。
何長笙將地瓜從炭火中翻了出來,他欣喜側過頭,笑著說道:「想來是可以吃了。」
林楚淺愣愣的點頭,然後伸手想去拿地瓜,卻被他一把抓住。
她抬頭,有點無辜。
他不會是烤給她看看而已吧?
「小心別燙著手。」何長笙鬆開她的手指以後莫名的輕咳了一聲,耳根悄無聲息地泛紅。
林楚淺憨憨的點頭,然後吧啦了幾下,發現自己懷裡有塊手帕,上面濃重的香味讓她有些嫌棄,直接低頭用它來包裹住焦黑燙手的地瓜。
剛才還不覺得餓,可當一剝開皮,露出晶瑩軟糯的地瓜肉時,撲鼻而來的香味立馬勾起了她的食慾。
低頭狼吞虎咽,片刻之後便將兩個地瓜給消滅了,舔了舔嘴唇有點意猶未盡。
何長笙一直含笑的看著她,待她吃完,發現她嘴唇周圍被蹭的有點烏黑,下意識的伸手去幫她擦拭。
微涼的手觸碰到光滑的肌膚,兩人皆是一愣。
林楚淺詫異的抬頭,有點懵逼的看著他,只見他清冷的眼眸里暗含情愫,飽滿的嘴唇微抿,忽明忽暗的燭光中,她終於看清了他泛紅的耳根。
登時,她也不禁尷尬的臉頰發燙。
她往後退了一點,抬手胡亂用袖子擦自己的嘴角,磕磕巴巴的說道:「我自己來就行,不勞煩何丞相了。」
何長笙微楞,狼狽的收回手,轉過頭沉默的望向屋外,突然間夜裡下起了小雪,紛紛揚揚的落在院子裡,那棵靜默著站立了許久年的老樹被新雪覆蓋。
他的身影好像突然落寞了起來,然後喃喃的說了一句。「下雪了。」
「嗯。」
林楚淺淡淡的應了一聲,心情複雜的起身回屋。
倉促的關門聲之後,何長笙回過頭看向她緊閉的屋門,靜靜的看了很久,然後低頭望了一眼指尖。那上面還殘留著泥土,還有那令他心顫的觸感。
然後他默默的捂住了自己的臉,責怪自己剛才太過唐突,嚇到她了。
——
註定又是一個無眠的夜晚。
林楚淺躺在床上輾轉難眠,一閉上眼睛就浮現何長笙那副含情脈脈欲言又止的模樣。
這.他不會日久生情喜歡上自己的了吧?
可是不能夠啊,若是他那麼容易日久生情,那高子漓折騰了這麼多年,怎麼還沒得到他的歡心?
不會該死的劇本效應吧。
雖然原文中何長笙最後確實是喜歡女主的,可是他愛的方式太過獨特,林楚淺自覺自己無福消受。
拜託,病嬌式的占有和控制。
誰能受得了。
文中還有囚禁的戲碼,她突然猛地從床上坐起身,焦躁不安的在屋內來回踱步。
現在的她算不算是在經歷囚禁的劇情,如果不算,那後面何長笙會不會愛而不得然後將自己直接關在這院子裡了。
現在她是朝廷欽犯,林府的罪名還沒洗脫,若是他真的將她囚禁起來,那也不會有人找她,更不會有人懷疑到他的身上。
嘖,這麼一想,林楚淺覺得自己好危險。
原本以為自己和何長笙的關係最多只能算是為了共同目標而達成的合作關係,可看剛才那架勢,他明顯對自己另有所圖啊!
坐立不安的林楚淺走到窗邊推開窗戶,任由著冰冷的雪花隨風吹到她臉上,寒風凜凜,望著寂靜的夜色,她又莫名的冷靜了下來。
林府上下還等著她去解救,此時還思考什麼兒女情長?
無論如何,至少現在,何長笙還沒有想要囚禁她的意思。
想到這裡,她又重新關好窗戶躺回床上,睜著眼睛望著昏暗的房間,伸手輕輕的摩挲著自己的唇角,心裡只覺得悵然若失。
——
翌日。
府里的動靜更加熱鬧,林楚淺尚未起身便聽到屋外有人在與南山交談,隱隱約約好似是詢問何長笙除夕夜在不在府中用膳,還小心的詢問院子裡是否需要添置什麼物件。
別看南山平日裡嬉皮笑臉的沒個正形,面對來人卻沉穩的很,客客氣氣的拒絕了來人所有意見,不消片刻便將人打發走了。
林楚淺起身從屋內走出來,見到院子裡只有南山一人也沒有多想,只以為何長笙又是如往常一般去上朝了。
「林小姐。」
南山關好院門,回過頭對她揚起笑臉。
林楚淺淡淡的點頭,坐在桌前興趣缺缺的開始用膳。
今日她起的有點晚,早膳已經有些涼了,但是她並不挑剔,低頭緩緩的吃了起來。
南山坐到桌旁,腆著臉討好的問道:「菜若是涼了,我可以去廚房熱一熱。」
「不必了。」林楚淺輕輕的搖頭,隨意應付了幾口便放下了碗筷。
昨夜的雪已經停了,地上的積雪泛著冷光,雖然沒有下雪,但是天色陰沉,烏雲密布,使得這原本就不明朗的冬日越加的灰暗。
「林小姐今日還出去嗎?」
林楚淺撐著臉望著外面若有所思,漫不經心的回道:「應該是不出去了。」
「今日公子出門時叮囑我問一下林小姐,除夕降至,要不要買幾個燈籠掛上?」
林楚淺聽完直接皺起了眉頭。「你家公子自己的院子掛不掛燈籠和我有什麼關係?」
「逢年過節公子都是不在意的,想來是今年多了林小姐,怕你覺得冷清。」南山自覺替自家公子解釋。「林小姐,我跟了公子這麼多年,你還是頭一個帶回府的女子,想來公子是想讓你感到賓至如歸。」
賓至如歸?
林楚淺忍不住打了個激靈,無語的抬眼去看南山,發現後者一副諂媚的狗腿樣。「南山,我覺得你可能想多了。」
南山很肯定的搖頭,並且提出了有力的根據。「林小姐有所不知,你沒來之前,隔壁院子裡的地瓜公子是從不許任何人碰的。可是你看,先是你自己挖來烤著吃,後面是公子親自挖來烤給你吃,這足以表明公子待你十分不同。」
林楚淺猶如晴天霹靂,急忙倒了一杯茶穩了穩心神。
「不過就是地瓜嗎?哪來那麼多故事。」
「那是白姨娘生前親手栽種的,在公子看來自然珍貴。」南山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林楚淺挑眉。「難道你就沒偷偷挖幾個吃?」
「我哪敢啊。」
見南山一臉真誠,林楚淺突然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她摩挲著下巴認真的思考了起來。
何長笙對她的態度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轉變的?
從知道她是王二狗開始?
從她住進這裡開始?
還是從她烤地瓜開始?
思來想去,好像是從那夜她拖著受傷的腳回府開始的。那是她腳踝有傷,又翻不過牆,只能慘兮兮蹲在寒風之中受凍。
最後還是何長笙前來將她帶回院子的。
想到這裡,林楚淺腦海里突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那時他們兩人在檐下喝茶,他目光如炬的看著她,然後說:「我娘親與林小姐倒是有幾分相似。」
當時她還追問了一句,誰知他竟說覺得她看著親切。
林楚淺:????
他.他不會是
有戀母情結吧?
林楚淺莫名又打了個激靈,如同平地一聲雷驚得她久久回不來神。
她果然很危險。
——
如果足夠細心,就會發現我偷偷又開了一篇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