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哭哭啼啼,聲淚俱下,別看她平日裡總是一副『我是皇后我最狂』的架勢,但是這會兒哭起來頗有小媳婦的樣子,淚水漣漣,倒是也有幾分惹人憐惜的樣子。閱讀
只是,這樣的行為放在別的妃子之類的身上還可以說一句『楚楚可憐』,但是想到她一國之母的身份,卻又讓人覺得心裡怪異的很。
陸雨漣心裡這麼想著,便也毫無顧忌的說了出來。
「皇后娘娘,您這怎麼一會兒一一變臉啊?剛才還氣勢洶洶的,要把我和墨景睿都要抽筋扒皮的呢,這會兒怎麼又哭得跟朵小白花一樣,您不會是中邪了吧?」
一國母儀天下的皇后這麼不端莊,想要扮演小可憐迷惑皇帝。這便是她言下之意。
在場眾人都是心有明鏡的聰明人,哪裡會聽不出她潛藏的意思來?頓時眾人都是一副神色怪異的模樣,心中暗暗忖度,這個九皇子妃也太過心直口快了吧?這樣的事情大家雖然都心知肚明,但是哪裡有人,就這麼大咧咧的就說出來的?
別人如何想,都是放在心裡的。可是,皇后卻是氣的表情猙獰,牽動了那條深可見骨的傷痕,頓時又氣又痛的,表情詭異又嚇人。
「你,你這個賤丫頭!本宮定要將你碎屍萬段!方能消本宮心頭之恨!」
皇帝看了幾眼,也忍不住皺了眉頭,連忙道,「皇后慎言!來人啊!還不趕緊宣太醫給皇后看看傷勢?」
皇后聽到皇上這關心的話語,登時人格無縫切換,哭得梨花帶雨,渾身顫抖的匍匐在地,哀哀戚戚的道,「皇上,您可要給臣妾做主啊!臣妾在自己的宮殿裡,居然被人如此欺辱,若是不加以嚴懲,那臣妾以後還如何在這後宮立足啊?」
皇帝嘆了口氣,難得的緩了緩語氣,安撫道,「皇后不要著急,此事朕自有定奪。快去看看傷吧。」
「多謝皇上體恤!」皇后假惺惺呃擦了擦眼淚,盈盈下拜,在皇帝看不到的地方,她面含陰狠的狠狠瞪了陸雨漣一眼。
陸雨漣卻是毫無所覺,看都不看她一眼,讓皇后更是氣的咬緊了銀牙,不甘心的回了正殿,等候太醫的診治。
為了表示對皇后的重視,皇帝今日可是命人請來了太醫院的一把手,太醫正魏滿堂,他神情凝重的再三查看了皇后的傷勢,重重的嘆了口氣。
皇后心裡一緊,有些慌張的問道,「太醫,本宮的傷勢如何了?什麼時候能夠好啊?不會留疤痕吧?」
魏滿堂拱了拱手,聲音沉重的道,「皇后娘娘,請恕微臣直言,您這傷勢非常的言重,極有可能會留下疤痕。」
「你說什麼?」皇后氣的橫眉立目,猛地站了起來,看樣子恨不得過來咬這個說話不中聽的太醫正一口。
魏滿堂連忙下跪,口中直呼「皇后恕罪」,只是,地垂下去沒人看到的面上卻是一點惶恐之色都找不到,眸中隱隱閃過一抹輕蔑不屑。
皇后被氣的七竅生煙,手指直直的指著跪在地上的太醫,怒吼道,「你們老實說,本宮的傷勢究竟如何了?若是不能讓本宮消去疤痕,本宮一定讓你們人頭落地!」
魏滿堂帶頭,回稟道,「皇后娘娘,臣等有秘制的芙蓉去痕膏,若是每日取來勻面,應該是有可能痊癒的。只是……」
一聽到自己的傷還有希望,皇后果然大喜過望,連忙追問道,「只是什麼?快說呀!」
魏滿堂抬頭,讓皇后看到他面上的為難,道,「只是,這也不是絕對的事情。也是有可能失敗的。而且,這芙蓉去痕膏觸碰到傷口的時候,會帶來較嚴重的刺痛感,那種滋味可不好受啊。還請皇后娘娘三思啊!」
皇后面上浮現一抹膽怯之色,只是她伸手摸了摸自己臉上,那道深可見骨的傷痕,想到後宮那些女人見到自己毀容的時候的那種幸災樂禍的模樣。
她咬了咬牙,恨恨的道,「本宮是一國之母,怎麼可能懼怕這區區的皮肉之痛?把那藥膏給本宮拿來!」
哪個國家會有一個毀了容不能見人的皇后?若是她不咬牙忍著,怕是這皇后的位子就要換人坐了,最起碼,這掌管後宮的權力,就要便宜了那些賤人了!
魏滿堂再三勸誡,見皇后一意孤行,也只能『滿腹憂愁』的將藥膏送了過去。
不一會兒,陸雨漣就聽到坤寧宮的正殿傳來了一聲悽厲的慘叫,其叫聲之驚悚堪比過年殺年豬的時候,豬的那一聲垂死慘叫。
「母后……」墨欽鑒一直關注著坤寧宮裡的動靜,聽聞這樣的慘叫,他忍不住驚呼出聲,滿臉的擔憂之色。
陸雨漣眸色一閃,心中有些訝異,低聲道,「沒想到這太子看著陰狠,卻還是個孝順的人呢。」
墨景睿面上閃過一抹譏諷之色,冷笑一聲,道,「孝順?怕是太子殿下擔心皇后的後位不保,會危及自己中宮嫡子的地位吧!」
皇帝沒有聽到兩人的低聲交談,卻還是忍不住皺了眉頭,沉聲道,「睿兒,不論如何,皇后她都是你的母后,你怎麼能如此不給她顏面,帶人擅闖坤寧宮?」
墨景睿卻是一點都不惶恐,手上抱著人的動作更緊了緊,唇角微勾。
他道:「兒臣無意與皇后不敬,只是,皇后私設密室,關押兒臣的皇子妃,還命人嚴刑拷打,皇子妃的生命危在旦夕,兒臣只不過是救人心切,不得已而為之罷了。」
私設密室,動用私刑,這幾乎是後宮每個宮殿都有的事情,也是大家心照不宣之事,倒也算不得奇怪。
只是,同樣的,這樣的事情是最讓皇帝忌諱的,畢竟,沒有哪個帝王能夠容忍自己的地盤上有人瞞著自己搞小動作。
果然,聽聞此事,皇后面色頓時陰沉了下來,對著皇后貼身的宮女問道,「九皇子說的可是實情?坤寧宮果然真有此事?」
那宮女雖然是貼身伺候皇后,但是,往日裡都是桂嬤嬤等人比較得皇后看重。
她們倒是膽子小了許多,聽聞皇上問話,登時嚇得撲跪在地,聲音顫抖的道:「啟,啟稟皇上,皇后的確,的確是派人抓了九皇子妃,其餘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皇帝皺了皺眉頭,就見墨景睿面上滿是嘲諷之色的,盯著一個地方看了幾眼,便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就見坤寧宮側殿旁邊有一個被拆了一半的小房間,透過被拆毀的圍牆還能看到裡面黑黝黝的刑具。
這下子什麼都不用問了,皇帝登時大怒,厲聲道,「不成體統!來人啊!給朕將這密室給拆了!」
這下子,別說是墨景睿,就連陸雨漣都忍不住皺了眉頭,這事情已經這麼清晰了,可是皇帝生氣歸生氣,卻是根本就沒有提到對皇后的處罰。
這是明晃晃的偏袒了吧?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有些擔憂的向墨景睿看了過去,就見他似是早已經對皇帝沒了期盼似的,面色不變,似是早有預料。
這下子,陸雨漣也不知道是該為他高興還是難過,不過倒是放了些心,至少他不再像以前那樣對皇帝傻傻的信任了。
正在此時,坤寧宮突然傳來一聲太監特有的奸細喊聲,宮殿內拆牆破壁的聲音都為之一頓。
「太后娘娘駕到——」
陸雨漣抬眼看了過去,就見太后由人攙扶著,連輦車都沒有乘坐,腳步匆匆的趕了過來。
剛進坤寧宮,太后一眼便看到了手裡抱著人站在院子正中央的墨景睿,登時對著眾人怒聲道,「你們都是瞎了嗎?沒看到九皇子還抱著人嗎?你們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他這麼站著?」
宮人頓時醒悟,連忙搬了一張椅子來,放在墨景睿的身後。
陸雨漣心中登時划過一抹暖流,這太后果然是這後宮中唯一關心墨景睿的人,趕來的第一眼便能看出他的辛苦之處。
墨景睿顯然也是同樣的感覺,眉眼間的那抹冰冷瞬間消散,面上帶了幾分溫度,低聲道:「太后,您怎麼過來了?壽康宮離這裡雖然不遠,但是您年歲大了,也應該乘個輦車轎子的,別累著自己了。」
太后幾步趕了過來,一眼便看到了他懷中傷痕累累的人,登時便落了淚。
「我一個老婆子不過多走幾步路,有什麼打緊的?可憐漣丫頭,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啊,怎麼就落得這一身的傷啊!」
陸雨漣見太后是在真真切切的為自己難過,登時有些不自在起來,連忙寬慰道。
「太后您別著急,我不疼的,這都是小傷,皮肉傷,沒傷筋動骨的,很快就能好了。要是惹得您難過了,那我這罪過可就大了。」
太后被她這麼一說,忍不住破涕為笑,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盡顯安撫之意。
她轉頭對上皇帝,面色忍不住沉了下來,冷聲道,「皇上,你和皇后夫妻情深,哀家也不好多說什麼,但是,你是皇帝,這是非曲直,至少應該明白的吧?」